《上*****精》訾清流

50、重名

　　闷闷地坐在周晏身侧，想到猫小总算先溜走了，这才心中略感庆幸。周晏斜斜地打量着蔚如璟时而蹙眉时而舒展的神色，语气清淡地说道：“是周某人连累蔚参军了。”
　　蔚如璟摆摆手，示意无须在意这些，然后看着河紫蛇懒散地坐在那儿，既不问什么，也不打算做什么，他的意图还真是叫人捉摸不透。既然看不出丝毫，不如索性问个明白。

　　“你到底……”她方一张口，就被河紫蛇不冷不热地堵了回来。
　　“不必问我，即便问了，我也不会回答。”他忽而诡秘地弯了个笑意，却让蔚如璟赶到渗得慌，“有些事，到时你自然就会知晓。不过，你那时或许希望，你从来都不曾明白。”

　　得了这个模棱两可，却又惹的人愈加好奇的回答，令蔚如璟想问，又被他一副锯嘴葫芦的模样回绝地只字也说不出口，只得瘪了嘴。环视着这个弯弯绕绕的山洞，被妖术束缚手脚的她跟周晏，就只能盼着猫一能早点带着毕连他们前来。

　　看河紫蛇那副令人切齿的脸，想着让毕连买下全城的硫磺，她就忍不住迫切希望能将那些雄黄全部塞入他的口中，看那河紫蛇还能如何嚣张，不过她也是想想罢了，毕连应该知道如何用。

　　但她不能干坐着等毕连来救，到时以雄黄烟熏山洞，她必须带着周晏在有限的时间内逃离河紫蛇的钳制。正左右寻思间，恍然未察觉洞中多出了一个人，直到他冰凉的指尖捏住了她的下巴，迫视她抬头。

　　戴着幂离的男子，灰纱隔面，声音薄凉地问：“蔚如璟？”
　　蔚如璟斜瞟了眼一旁躬身侧立的河紫蛇，显然，这人身份不低。
　　“你是谁？”蔚如璟戒备地看着隔了面纱的男子，他的手劲并不大，可她却好似无力摆脱。

　　那人似乎低低地笑了，收回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眼神却依旧盯着她的脸瞧看，末了才嘲弄地开口：“都说你如何聪明，也会问这般蠢笨问题。”
　　见被人说是蠢笨，蔚如璟倒也不怒，原本，她便不曾觉得自己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蔚如璟轻轻笑了声：“如果一个人因为聪明就从来不会犯错，那便不是人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那人欺身上前，幂离上的面纱凉凉地拂过蔚如璟的面颊，在面纱飘起的一瞬，她隐约看到了他瘦削的下巴和薄薄的红唇。
　　“你方才问我是谁，对么？”那人声音一顿，唇角漾起一抹诡秘的笑意，才缓缓说来，“我叫冉白。”
　　这名字一出口，就叫蔚如璟脑海中轰然一炸，虽事后想来，这个世上同名并不稀奇，可当时依着他说话的口气，却是让她心中升腾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是倏地被攫紧了心又缓缓被松开，余下隐隐的不安良久不散。

　　“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怎么了？”那个自称冉白的男子看着蔚如璟迟疑的眼眸，话语中透着浓浓的意味。
　　蔚如璟顿了顿，然后摇头敛眉：“没什么，不过是遇着了与他同名之人，略感惊诧。”
　　“除却惊诧呢？”他又追问了句，似乎话中有话，又不肯明白地讲。
　　“你还希望有什么？”蔚如璟迎上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那人却只是笑而不语，折身去与那河紫蛇低语些什么。

　　“可是，大公子说过谁都可以动，唯独她不可以。”
　　“无妨，我只说过不动她分毫，却不曾允过其他。”
　　他们二人低语着，还不时轻瞟着蔚如璟，那自称亦唤作冉白的人看着蔚如璟面色淡定实则紧张的神色，忍不住又迤俪一笑。
　　“何况，现在动她还太早。”

　　他们的话虽轻，可蔚如璟也听得清楚明白，他们口中的大公子会是谁呢？他似乎在保护自己？可她与那位大公子相识么？心中猛然闪过一束白光恍若闪电，她不知为何在此时此刻想起明夜，而那“明夜”二字愈发在心底深刻。

　　不待她多想，她嗅到空气中浮动的烟味，混杂着雄黄，而那河紫蛇自然比她对雄黄更为敏感，不等那烟雾全部涌入洞中，他便已经苍白了脸色。横眉怒目地瞪了蔚如璟一眼，他附在“冉白”耳边低语了几句，“冉白”点头，扣住蔚如璟地手腕，拉了拉示意她站起身，蔚如璟倒也乖顺地站了起来，然后给一旁的周晏使了个眼色。

　　“冉白”让周晏在前头走，然后他拉着蔚如璟走在后面，而蔚如璟竟然没发现这个山洞居然别有洞天，在一方巨岩后面还有一处小洞，黑黢黢地不知通往何处。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发觉河紫蛇没有跟上来，蔚如璟警觉地放慢步子，故意磨蹭。
　　“你在怕什么？去了，就自然知道了。”那人语气冷淡。

　　洞中光线晦暗，蔚如璟没有从那人身上感觉到丝毫内力，便在心中思量着如何可以逃得出去。
　　“哎哟。”蔚如璟身子一倾，那人未曾松开拉着她的手，便被她这么顺势一带，身子也弯了下来。
　　如此一试，她就更确定这人不但没有内力，而且连身子骨似乎都很弱，力气不及平常男子的三分之一。但他既然敢独自带着他们两人上路，必有不凡之处，便在那人一句“你怎么了”还未问完时，就迅速反扣住他的手腕，冲前方的周晏喊了一句：“周公子，快走。”

　　洞中却良久都静静地，虽然看不清周晏的神色，却能感觉他脚步的迟疑。三人都静默，就连那人也未曾开口，周晏终于挪了挪，听着他脚步渐远的声响，蔚如璟这才松了口气，准备放开那人被她钳制的胳膊，却停着一声咔哒地轻响，一抹凉意圈住了她的手腕。

　　“这是什么？”指尖触碰那扣在手腕圆环状的东西，似乎是铁制。
　　“冉白”轻悠悠地笑了，从袖子中掏出一枚火折子，擦出火苗，顿时他们所呆的一小方天地被火光映照得昏黄。蔚如璟映着火光，瞧见她的手腕圈着一个明晃的银色圆环，圆环有链，另一头叼衔在那人掩在袖下的一个刻着鹰隼的银质护腕。

　　“九窍同心锁。”蔚如璟试着翻转手腕，果然越挣扎那同心锁环扣得越紧，“你跟天下第一暗器宫九乾什么关系？”
　　“哦，他是我师傅。”火折子的光渐渐微弱，最后洞中又复入晦暗之中，那人扯了扯手腕牵连的链子，语气中竟透出一丝得逞的俏皮意味，“我确然体质不佳，所以我浑身上下都是师傅为我打造的暗器。你倒还是第一个敢这般与我近身靠近的人。”

　　“你故意的……”蔚如璟看着手上那个九窍同心锁，咬牙切齿。
　　“那又如何？”那人拉了拉手上的同心锁，“走吧，你还想在这里赖到何时？”
　　听他说这几句话的口气，感觉他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清感消散了不少，蔚如璟不禁上前，想讨好于他，让他将这同心锁给卸了。
　　“我不会卸。”他不冷不热地说，却惹来蔚如璟地惊诧。
　　“怎么可能？难道你师父不曾想过万一你这机关不小心扣错了人，你打不开岂不麻烦？”

　　“这不是没扣错人，不是么？”
　　两人走着走着，便瞧见不远处透来光亮，那人一扯同心锁说道：“好了，我们快到了。”
　　“这算什么理由。”蔚如璟嘟囔了句，心中正百转千回地思量着，是不是干脆把这人给杀了，然后她就自由了。
　　可，且勿论他身上有多少宫九乾的绝妙暗器，而她跟他被同心锁锁在一块，她饶是武功再绝妙，也不可能逃脱得了，就算是她真杀得了这人，难道她要一辈子携着一个男人的断臂生活么？

　　蔚如璟猛得拼命摇摇头，那简直太恐怖了。“冉白”瞟看了眼自己一个劲在那里神色百变的蔚如璟，眼神似浓还淡，隔着幂离，她的容颜总有些许模糊，可确实俏丽动人，难怪他的兄长对她倾心不已。

　　随着一片阳光刺目而来，虽然一侧的男子状若随意地拂袖替她遮了一遮，就呆洞穴的她还是一下适应不过强烈的白光。待她缓缓适应了时，再定睛一看，发觉这洞窟之后居然是一条碧波的大河，石阶之下，早有一艘小巧的车船停泊在岸。

　　“你倒是安排的精巧。”蔚如璟忍不住似是嘲弄地瞟了他一眼，转而一想，又问了句，“你果真名唤冉白？”
　　他停住了步子，河边风吹芦苇，也吹得他遮面的幂离微微飘舞。
　　“确然，从来，这个名字都是我的。”他的声音又变得薄凉起来。

　　“可我这般叫你委实别扭。你在家中排行第几？”
　　“最末。”
　　“那我便唤你小公子了。”
　　那人未语一声，只是没有征兆地抬步就走，同心锁牵扯，蔚如璟未曾留神，竟被拉得脚步微微踉跄，忍不住皱了眉头，怨念地看着那个有些喜怒无常的病弱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