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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赴宴 ...

  •   “如璟?”
      蔚如璟抬头,望着站在那儿看着自己,眸色关切温暖的澹台明夜,白色衣衫上流泻着阳光。澹台明夜看蔚如璟痴怔地蹲在那儿,满脸泪痕,弯下身子,干燥的指尖抹去她犹挂在腮边的泪珠。蔚如璟垂着眼眸,心里无比害怕明夜会问她为何会独自蹲坐在街头,她还是不想去告诉别人,她和冉白发生了什么。她的心里总是那般希望,所有人眼里看到他都是美好的。
      还好,明夜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陪着她蹲在人来人往的街中,任凭路过的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许久,蹲到两人腿都麻木了,蔚如璟才不好意思地说:“明夜哥哥,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傻?”
      “嗯,是啊,很傻。”澹台明夜微微一笑,指尖轻勾了下蔚如璟的鼻尖,然后伸出手,清澈的眼眸流转波光,温柔如水。
      蔚如璟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被他温柔地拉起身,却因着蹲得太久,脚麻软了,只能斜斜地倚着澹台明夜的身子,有些歉意地抬头朝澹台明夜笑了笑。
      “我们去那边的茶馆坐坐吧。”明夜不在意地扶着蔚如璟。
      蔚如璟点点头,跟着明夜走进了茶馆。如果她回头,也许会看见,不远处,一路追随而来的冉白凝望着她与明夜的背影,神色寂寥,身形萧索。默然转身,他与蔚如璟愈隔愈远,明明触手可及的距离,变成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茶盏中散着袅袅热气,蔚如璟轻啜了一口,清苦的茶香弥漫唇齿,有些难以下咽。随手搁在那儿,明夜看了一眼,指尖一推,一盘小甜饼推到了蔚如璟面前。
      “这家茶馆的小甜饼很不错,吃些吧。”
      随手拈了块,小小地咬了一口,甜饼中包裹的丝丝缠绕的蜜汁香甜绕齿,却不腻,带着点点桃花的香气,真的很好吃,冉白也会喜欢吧。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小甜饼,蔚如璟恍惚地想着,冉白也会喜欢这个口味,想着他们曾经饭桌上争抢着最后一块红烧肉,最后一份藕夹,他从来都不会让自己,但是最后总会变戏法般,在她眼看着最后一块被吃掉又多出一块来。
      其实就算所有的女人都来告诉自己她们喜欢冉白,她也不会难过,就算误会产生地再大,只要他肯解释一句,她就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明夜忽然伸手,拿过蔚如璟手中的小甜饼,也轻咬了一口,原本怔神的蔚如璟这才回过神,愣愣地看着明夜。
      “我还以为这家的饼变味了。”澹台明夜搁下手中的甜饼,又在碟中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却发现,原来只是如璟手中的饼不一样。”
      “有些苦楚,一味地压在心中,只会更加苦不堪言。”
      看着澹台明夜温和的神色,蔚如璟抿紧了唇,眼见着眼眶泛红就要落下泪来,连忙伸手去端茶盏,想掩饰自己,却被明夜将端茶的手按住。
      “如璟……”
      蔚如璟勉强一笑,都可以看见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流淌,兀自忍着不让落下。
      “明夜哥哥,我出来得太久,怕冉白是担心了,就先回去了。”说着便要起身,明夜轻握了她的手腕,素来淡泊的眼第一次露出了执意。
      “他,真的关心你么?”
      蔚如璟无言,默默地将手腕从明夜手中抽出。
      “如璟,是欢喜冉白的吧。”
      听着身后澹台明夜仿若叹息地一声询问,蔚如璟背脊一僵,脑中嗡嗡地混杂着,唯独那句她欢喜冉白的话格外清晰。忍不住伸手触碰到尚且坠在腰间的那枚玉玦,明夜和冉白的脸都恍惚浮动在眼前,直至走到茶馆门外,仰头去望那临街凭栏的男子,白色衣衫如若翩云。

      恍恍惚惚地走回了将军府,立刻就看到满乐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关切地问着她去了哪儿。蔚如璟抬眼看到站在大门不远处的澹台冉白,匆匆一督,脑子里就不停回响着明夜说的话,连忙别过视线,勉强抬了个笑给满乐,宽慰他,她没有事。
      慢吞吞地走到冉白身边,却始终垂眼不敢看他,明夜的话就像道惊雷,她从小到大喜欢的都是明夜,何时,她的心中多了一个冉白呢。
      “回来了?”冉白不咸不淡地问了句。
      “嗯。”蔚如璟嗯了声,因着满乐就在一侧,她便停在了冉白身边,等他一同回冉璟居。
      两人并肩走着,有很久他们都没这般靠近,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即便气氛沉闷,蔚如璟还是忍不住放慢着步子,总希望可以这样走得更久些,久到有足够的时间让冉白有机会说一句话,一句可以让她把那些日子所有的不快撇去的话。
      冉白的脚步忽然顿了下来,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蔚如璟的眼眸。蔚如璟有些紧张地捏紧了拳,她眸光流转着,期待些什么。
      良久,冉白别过眼,淡淡地问了句:“如果有一天,我把你还给明夜,你,愿意么?”
      蔚如璟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难以置信地盯着冉白,艰涩地开口:“把我,还给明夜?”
      “澹台冉白,你把我当做什么了?还?”蔚如璟慢慢勾起一抹冷笑,“就算是要还,也是我将你退还给丞相府吧。”说完就拂袖而去。
      冉白望着她的背影,步子始终也无法抬起去追上她。长廊外,风吹动花枝中系着的小瓷铃,叮叮当当的声音灌入耳中,恍惚是清脆的碎裂声。
      随手拈碎了一盏铃铛,没有用丝毫妖术的冉白指尖被碎裂的瓷片划出了一道道血痕,血一颗颗掉落,沾在花瓣上,就看见那朵花迅速萎靡,凋败。
      妖都是有妖毒的,即便没有天罚,他也无法与蔚如璟真的结下姻缘,妖毒是一个凡人无法承受的,也许因着蔚如璟特殊的身份,他的血不会伤害到她,可若是阴阳交合,必然损害不小。
      “你就真忍心她那么难过么?谁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欢喜你。”展迭腰肢摇曳地走了过来,冉白倒是难得地看着蛮蛮没有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他身边。
      “不忍,能如何?”冉白拇指在流血的指尖一抹,那些斑斑血痕随即消失不见。
      展迭看着冉白漠然的神色,犹豫了半晌才吞吐着说:“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

      传闻,在苍元国以北的一个叫契傕(què)的小国,在小国以北的崇山峻岭中有一口传说中的泉,叫往生。泉生六眼,代表六界,成人成仙,为妖为魔,都只要饮一口相应泉眼里的泉水就可。只不过,这个泉有一个跳脱六界的老者守护,想要喝泉水,就必须答应他的一个要求。
      “当然,这几乎算作是一个传说。从未曾听说谁真的找到过往生泉。”展迭眉间微蹙。
      冉白看了一眼展迭:“你为何会帮我?你和蛮蛮都是她的人。”
      展迭掩唇而笑,眸光灿灿:“我帮的是有情人。”
      看着他施施然远去的背影,冉白这才微笑着明白为何他独自前来,连形影不离的蛮蛮都不跟在身边。
      往生成人么?冉白凝了神色,眸光沉沉,现在还不是时候。何况,他真的舍得舍弃一切妖力,变成一个软弱无能的凡人么?

      拿着手中方才家丁递上来的一个帖子,上面用小楷工工整整地写着苏远山邀请冉白和蔚如璟今日晚上去挽仙楼小聚。翻看着手绘精致的帖子,冉白苦笑着,方才刚跟蔚如璟吵了架,闹得不开心,这头就来了这帖子。
      刚推开门,就看见蔚如璟坐在那儿,手中也拿着那份帖子,头也不抬地冷淡说:“我会去的,放心吧。毕竟这上面写的是邀请慕雅旻瑄郡主,不是么?”
      冉白闻言有些怔然,蔚如璟的牙尖嘴利一遇着心情不好就变得足够刻薄呵。可这帖子分明写着的是旻瑄郡主,他又何来辩驳之言。
      转身离去,蔚如璟捏着帖子,抿唇望着冉白的身影,他是故作不知么,这帖子下头分明写着苏远山、阮云烟相邀。
      “巧奴。”蔚如璟唤了声。她今夜一定要最漂亮,她不愿输,不想输,哪怕背后输到一无所有,也要在众人面前风风光光。

      当冉白看见一身古烟纹碧霞罗衣,散花如意云烟裙的蔚如璟时,对于她的美好,忍不住心旌动摇。她绾着盘姮髻,盘叠拧旋在头顶的发髻衬的乌云浓密,发髻一侧别着蝶恋花的珠钗,钗头衔着一串白玉珠,灵动的跳动在发侧。光洁玉润的额头尖上散落着两绺轻柔的刘海,给原本高贵的发式平添几分乖俏,螺黛轻扫涵烟眉,一双莹润的双眸有情有似无情地流转着波光。
      发觉她耳朵上仍旧坠着他为她挑的耳坠子,冉白莫名地就一阵心情愉悦,伸手想要去牵蔚如璟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过。略尴尬地收回手,冉白才忆起,他与她的关系现在冷的很。
      一路无言,蔚如璟只是一手挑着马车上小窗的帘子朝外看,冉白细细地看着她的侧面,看她的唇角一直都绷紧着,有多久没有看见她扬起无可比拟的笑容了呢。他真的是越来越不清楚,他所做的决定是对是错。
      站定在挽仙楼下,蔚如璟顿住了步子,冉白看了一眼晃神的她,还是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才发觉已是暖春时分,她的手却冰凉到没有丝毫温度。这一次,她没有甩开他,而是任由着冉白牵着她走上了二楼雅间。
      当冉白看到阮云烟坐在苏远山身侧时,眼神一跳,心中略感奇怪,没想她今晚也在,只是望向蔚如璟的神色时,她却没有感到丝毫惊诧,仿佛早就知晓。待入席坐定后,阮云烟微笑着开口:“表兄不善宴请,便让云烟前来相伴。”
      苏远山浅笑着颔首:“那帖子也是云烟的手笔,冉白觉得如何?”
      冉白淡声客套了句:“云烟姑娘的小楷工整秀气,实为佳作。”轻瞟了眼阮云烟欢欣起来的神色,他又附了句,“只是过于刻板,失了几分灵气。”
      阮云烟面色一黯,垂了垂眼眸,复尔又扬起温顺的微笑,吩咐着一侧候着的店伙计传菜上来,然后亲自替冉白和蔚如璟斟上清酒。
      苏远山举杯,冉白和蔚如璟也随着举杯。桌上的气氛虽然不算欢愉,可倒也不冷清,因为阮云烟总会有很多话与冉白的苏远山说。蔚如璟只是静坐在那儿,冷眼看着她笑得如花般,望向苏远山时还忍不住偷瞄冉白。
      冉白的神色却无比自然,仿佛只把她当做苏远山的表妹而已,淡定地谈笑。蔚如璟忍不住在心底轻哼着他的伪装,分明是欢喜那个看起温柔无害的女子,却还要假装不甚在意。
      突然冉白的胳膊轻轻地撞了她一下,她回过神,发觉阮云烟正对着自己端着酒盏,估摸着是要敬酒的意思。蔚如璟弯起一抹最和善的微笑,朝阮云烟摆了摆手:“真是抱歉,我酒力微薄,不能多饮。”
      阮云烟的酒杯尴尬半举在那儿,无助地回头看看苏远山,又将视线投落在冉白身上,目露恳求。
      “如璟确实不能多饮,醉后容易犯迷糊,委实不想在苏大人面前失态,还望谅解。”冉白微笑着替蔚如璟解围。
      苏远山暗暗地递了个眼色给阮云烟,然后淡笑着说:“郡主不胜酒力,远山自然不会勉强,还请郡主随意。”
      可阮云烟却似乎倔强得有些不愿答应,仍旧举着酒盏:“既然郡主不能多饮,可云烟当真想要敬郡主一杯,不如郡主以茶代酒,可好?”
      “也好。”蔚如璟盯着阮云烟一会儿,方才绽了抹笑容,端坐在那儿,拿起一侧的茶盏,径自轻啜了一口。
      阮云烟眸中阴沉之色微微划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复尔优雅坐下,笑容依旧温柔甜美。
      挽仙楼是京都数一数二的酒楼,无论是从菜色到美酒都是让人赞不绝口的。不过,蔚如璟看着满桌琳琅的美食,丝毫没有食欲,恹恹地用筷子捡了些,余下的不过是冉白夹给她些什么,她就尝些什么。
      阮云烟见蔚如璟兴致缺缺,便主动称这挽仙楼的芙蓉汤味道很好,说着还起身要亲自替她盛一碗品尝,却在递给蔚如璟的时候因为烫手不小心将滚烫的汤尽数倾在了蔚如璟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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