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倾心》斯木

7、第三章 醉太平

　　凌笑拎着两只野兔子和一只小獐子进了太平村。
　　一个汉子看了看他手上的猎物奇道：“怎么没伤口呢？你怎么抓到的？”
　　凌笑笑道：“给它们灌迷汤啊。”
　　那汉子吃惊道：“怎么灌？”
　　凌笑偷偷在他耳边道：“这可是我的家传秘诀，只告诉你。”
　　汉子赶紧欣喜地点头。
　　凌笑小声道：“对付它们就和对付女人的方法一样。只要你灌的迷汤够了，它们就会心甘情愿地上钩了。”
　　那个汉子还没有来得及体味过来，凌笑已经笑嘻嘻地扬长而去。
　　折腾了一个来回。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凌笑带着秦心又回到了太平村。
　　“我可是说好了，最多把你带出秦岭。到了一个大一点的城镇你就别再跟着我了。”凌笑走在前面，步伐看起来很慢的样子。
　　秦心却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
　　“我知道了。你说我现在这个样子和你们这里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凌笑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秦心低着头跑步撞在了他胸口上。
　　“哎哟，”秦心揉着额头道，“你停下来做什么？”
　　凌笑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如果你把你的头发梳得漂亮些应该还能嫁得出去。”
　　秦心啐了他一口，理了理自己披散的长发道：“我又不知道你们这里的女人是怎么梳头发的。不过我一定很快就能学会。”
　　“那最好，”凌笑笑道，“那我说不定还能替你收点彩礼钱。”
　　秦心瞪了他一眼，笑道：“那我们现在先去吃点东西吧，肚子好饿。”
　　凌笑点点头：“恩，好啊。你请我吗？”
　　秦心愣住了：“你……你明明知道我没有钱。”
　　凌笑叹了口气道：“难道你看我像有钱的样子？”
　　“早上打的那些猎物我连卖都懒得卖，直接换了肉档老板他老婆的衣服就走了。”
　　秦心也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不太会做生意。”
　　凌笑哈哈笑道：“如果我会的话，又怎么会这么穷呢？”
　　“那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去赚钱。”
　　来到不归赌坊门口，秦心迟疑道：“你所说的赚钱就是来赌？”
　　凌笑笑道：“我又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不来赢点钱就没法子请你吃饭了。”
　　“可是赌钱应该是要些赌本的吧？”
　　“对啊，要不我就不带你来了。带女人来赌钱可是我一向的大忌。”
　　“你的意思是拿我做赌本？万一输了呢？”
　　“你可以选择啊。要么现在跟我进去做赌本，要么自己想办法去找吃的，不要再跟着我。”凌笑将双手抱在胸前，微笑着看着秦心。
　　秦心无奈道：“看来我只好把注先押在你身上了。”
　　赌坊不大，人却很多。赌的种类也很齐全。
　　秦心问凌笑道：“你对这个村子很熟？”
　　“不太熟。路过那么两次。”
　　“可是你却把每个地方的赌坊位置记得很清楚？”
　　“要不我怎么吃饭？”
　　秦心笑了。
　　“那你最擅长赌什么？”
　　“每一样都差不多。没什么特别擅长的。”
　　“那你今天打算赌什么？”
　　凌笑笑道：“既然你是赌本，就由你来决定吧。”
　　这时只听有一桌的人全部哗然道：“真是见鬼了！竟然连开十八次大！”
　　秦心瞟了瞟那边，道：“那就去见鬼了那桌吧。”
　　凌笑似乎有些吃惊：“你好象对我很有信心的样子？”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做庄的是个中年人，一件价值不菲的皮衣，一双保养得很好的手。
　　他轻轻握住骰盅笑道：“各位可以接着下注了。”
　　这次大部分的人都学聪明了——跟着庄家继续押大。
　　“我押小。”凌笑悠悠道。
　　中年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那这位小兄弟的赌注是什么呢？”
　　凌笑指了指旁边的秦心。
　　中年人只是扫了秦心一眼，吩咐道：“给这位小兄弟五十两银子。”
　　凌笑满意地坐到了桌子旁，喃喃道：“想不到比我估计得还贵些。看来我今天的运气还真不错。”
　　银子上来。凌笑把它们全押在了小的位置。
　　中年人不禁再看了他一眼：“小兄弟真是爽快之人啊。”
　　凌笑拍拍肚子道：“等钱吃饭的时候我一向都很爽快。”
　　中年人笑了笑，手中的骰盅已经开始摇起来。他对自己的手很有自信。简直比信任自己的老婆还要信任这双手。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他已经可以不用作弊，随心所欲地摇出自己想要的点数。
　　骰盅停了下来。
　　秦心虽然莫名地感到凌笑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可是还是非常紧张。
　　中年人拿开了骰盅，已经打算好心地安慰那个年轻人几句了。
　　桌上的人已经炸开了。
　　全部都是一点。
　　凌笑哈哈笑着站起身来，将赢来的钱都装进了衣服里，拉着秦心往外走：“终于可以吃点好的了。”
　　中年人望着他们的背影出去。绝不可能。虽然凌笑刚才的手是放在桌子上的，但是如果稍微有一点点的花样，他绝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想不明白。
　　中年人叫来旁边一个人低声吩咐道：“叫人跟着他们，看看什么来头。这个节骨眼上别出乱子。”
　　很旺的火，火上是个铁锅。
　　黄焖鸡，是醉客楼的招牌菜。
　　秦心吃得简直不亦乐乎。
　　“想不到你们的鸡果真比我们那里的好吃很多。”
　　凌笑赶紧点点头：“恩恩恩。那你多吃点，多长点肉。我好卖个好价钱。”
　　秦心轻哼了一声，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赢的啊？”
　　凌笑反问道：“不就是运气好吗？”
　　秦心瘪瘪嘴道：“你别欺负我不懂你们那些武功。看那个庄家的脸色就知道你肯定搞了什么鬼。”
　　凌笑一双发亮的眼睛突然盯着她道：“你好象很懂别人的心思？”
　　秦心暗道，这可是我的专业啊。
　　“女人的直觉一向都很灵。”
　　“哦，”凌笑仿佛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那你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秦心咬了咬下唇道：“在想我是不是处女。”
　　凌笑这次真是大吃一惊。
　　“我现在开始怀疑你是仙女了。虽然不那么漂亮。”
　　秦心低下头不说话。
　　凌笑轻声道：“我说的是实话。我不想骗你。你难过了吗？”
　　秦心看了看他，笑道：“我是在想别的事情。不关你的事。你不骗我我觉得很开心。”
　　“想家？”
　　秦心摇摇头：“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有些感慨。”
　　“以前的事？”凌笑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都应该忘了不是？不如想想明天，虽然永远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秦心笑笑：“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这种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的生活。因为在我们那里，每一个明天都知道了，重复一模一样的今天，提前知道天气知道有什么节目安排。无法想象的乏味。”
　　凌笑道：“可惜你不会武功，要不你还真适合在江湖上浪荡，像我一样。永远都不会知道明天住哪里吃什么同什么人说话。”
　　秦心突然道：“要不你教我点武功，我可好奇是怎么回事了。”
　　凌笑摇摇头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又不会有多长。恐怕是没这个机会。”
　　秦心心中突然涌起一丝苦涩，对于未来她真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凌笑仿佛是自言自语道：“流浪在外的人，都没有根。能够相处一段日子，也算是缘分。分分合合，不就是人生吗？”
　　秦心看着他，惊觉这个少年的内心竟好象比她自己更没有安全感。
　　一股柔情自心中升起，秦心握住了凌笑的右手，微微笑道：“我还没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呢。我不是处女。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有安全感多了？”
　　凌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内心被人看透，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又有人走上楼来。
　　上来的是两个人。都很年轻。
　　其中一个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是个丰神俊逸的美少年，雪白的长衫，穿在他身上竟真的有了玉树临风的风姿。漂亮的五官，儒雅的气质，丝毫没有江湖味，分明就是一个出众的世家公子。
　　一个清秀的小书童抱了个包袱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在一张靠角落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小二过来招呼道：“两位客官吃点什么？要试试我们这里的招牌菜吗？”
　　白衣少年道：“不用了。给我们随便上两个清淡一点的菜就行了。”他的声音温和有礼，让人听起来十分舒服。
　　那个书童却抱怨道：“公子，又吃清谈一点的菜啊？自从和你出来就没有吃过好的了。”
　　白衣少年道：“枫儿，你再坚持几天，等回了家我会让厨子给你做些好吃的补偿你。我们两个都是文弱之人，万一在外面吃了油腻的食物，不小心得了病，就会耽误回家的路程了。”
　　书童枫儿只好点了点头。
　　凌笑对秦心道：“这个少年，太惹眼。一会儿麻烦就来了。”
　　话刚落，旁边一桌一个当地无赖打扮的麻脸少年已经走到了白衣少年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兄弟，你是第一次来我们这个村吧？”
　　白衣少年竟然还抱拳行了个礼道：“正是。在下带着书童的确是第一次路过贵村。兄台有何指教？”
　　那麻脸少年回过身对着他那桌的其他三个人笑道：“听到没？他还叫我兄台呢。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呼我王三兄台，哈哈哈！”
　　那三个人也跟着笑起来。
　　王三一条腿踩在白衣少年所坐的凳子上，问道：“你那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白衣少年道：“是在下的盘缠。”
　　这次连秦心都忍不住替他叹气了，这个少年竟然老实成这样。
　　王三大笑道：“好！那就给我吧！”
　　白衣少年气愤道：“为何？给了你我们还怎么回家？”
　　王三一把从枫儿手上抢过包袱道：“你王大爷不把你这个漂亮得象个娘们儿的小子卖到妓院去算你的运气了。还敢那么多废话！我管你们怎么回家！”
　　枫儿已经吓哭了。白衣少年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只听那王三一声惨叫，双手捂着眼睛，鲜血从指缝中冒了出来。
　　包袱落地之前，被一只手稳稳接住，递还给了白衣少年。
　　一个挺拔的少年，背上背着一根铁棍。
　　凌笑欣喜地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方无看了看他，也笑道：“早知道你在这里，根本就不用我出手了。”
　　旁边的三个人把王三扶到一旁，只见两颗小石子已经嵌到了他的眼眶里。三人又惊又怒：“你是什么人？竟然……竟然敢伤了我们的兄弟！把……把你的名字留下。”
　　方无冷笑道：“就凭你们也想问我的名字！我住在太平客栈，你们要报仇就来找我，随时奉陪。”
　　那三个人夹起哀叫中的王三飞奔下楼。
　　白衣少年连忙对方无抱拳道：“多谢这位少侠相助。否则，我们真的不知道怎样是好。”
　　方无笑道：“你们今晚最好还是去我那边住吧。那帮人一定会回来找麻烦的。”
　　枫儿拉拉白衣少年的袖子道：“公子，我们就听这位少侠的吧。要不那些人回来了就糟了。”
　　白衣少年点头道：“那我们就听这位少侠的安排了。”
　　方无回过头对凌笑道：“那你呢？今晚要来喝酒吗？看你好像换了件新衣服，是不是发了财？”
　　凌笑笑道：“好像是这样吧。”
　　方无点头道：“这样就好，不用把我这根烂棍子卖了做酒钱。”
　　白衣少年立即道：“请各位一定让在下来请这顿酒，否则实在不知道怎么感激才好。”
　　凌笑和方无相视一笑，同时点了点头。
　　下楼时凌笑实在忍不住问方无：“你是不是没有固定的兵器？”
　　方无笑道：“我是捡到什么用什么。你呢？”
　　凌笑叹了口气道：“我什么都捡不到。”
　　方无淡淡地扫了秦心一眼道：“你好象捡到个女人。”
　　凌笑笑笑不语。
　　秦心突然感到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