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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七章 锦缠道 ...

  •   秦心也睡在床上,也盖着被子。
      尽管确信她会没事,凌笑还是吓了一跳。
      她被点了睡穴,睡得很香。
      凌笑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吐出一口气,才替她拍开了穴道。
      秦心缓缓睁开眼睛,待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时,整个人都扑进了凌笑怀里。
      秦心死死地抱着凌笑,抱得很紧。
      凌笑扯了扯嘴角,笑道:“怎么了?抓得这么紧,我又不会跑。”
      秦心抬头望着凌笑的眼睛,低声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
      凌笑伸手环住她的腰,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次吓到你了是不是?”
      “是。可是我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心底说不出来的绝望。”
      凌笑没有问是怎样一种绝望,因为他明白他懂得。他很多时候也同样绝望。
      “难受就哭出来……”
      秦心拼命摇头。
      “我哭不出来……”
      凌笑没有劝她,因为他自己也是个压抑的人。他们都不懂得怎样发泄自己的情绪。
      好在,他们还会用人类最原始的方法。
      就在最激情的时候,凌笑眼前闪过无数个画面,有末末的眼睛,有方无的剑,有血,有梅花……而最后,他看到的是秦心空洞的眼神。
      他将唇贴上秦心的眉,低声道:“对不起……”
      秦心淡淡一笑,双手环上凌笑赤裸的背,手指用力地扣紧。她知道,她身上的这个少年,同样活在一种对命运的绝望和恐惧中,他不说,她无从安慰他,除了给他最温暖的怀抱,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感觉到对方的心和自己的心同时跳动。他们互相传输着身体的热量,获取着对方的体温。但是两个人的心思一样的凌乱,一样的无助。
      “心儿……”沉默半晌,凌笑突然叫道。
      秦心愣了愣,一时还没适应凌笑这样叫她。
      “其实我很迷惑……”凌笑将头埋在秦心的颈窝,“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应该以杀制杀……”
      秦心静静听凌笑讲完,她失神了一阵,突然道:“如果有一天,我能像末末一样死在你手上,我会很知足。”
      凌笑刚要说话,秦心捂住了他的嘴,接着道:“因为我想她最后一定听到了你的话,她一定是快乐的。如果临死时还能快乐,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呢?”
      “我们常常去思考活着的意义,我们以为得到了什么就会快乐,所以我们不停地索要,不停地掠夺。到头来,唯一得到的却是无尽的空虚和寂寞。”
      “最近我才想明白,原来真的只有付出才会觉得快乐——我以前也不相信。或许是我不知道对谁付出吧。而且更多的时候,付出换来的也有仇恨和伤害。所以我们会迟疑,会想所做的一切值不值得。我自己也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人性是善是恶,没有答案。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做我们认为对的,我们自己的良心上过的去的。所以,只要是你确定的答案,我都会支持你。”
      “因为,因为我认为你是个我值得去付出的人,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心甘情愿……”
      凌笑笑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暖意,但随即摇头道:“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不是每件事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的,太多的无可奈何。”
      “不管多么绝望,”秦心突然顽皮地戳了戳凌笑的胸膛,“在心里,要为自己保留至少那么一点点希望。”
      那一刻,凌笑很想抓住秦心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中,可是他没有做——他的手冰凉如铁,抓住了又怎样呢?
      凌笑笑道:“真糟糕,我发现在你面前,我常常不小心泄露自己的秘密。”
      秦心道:“那是因为你背着的秘密太重了,如果你愿意,也许我真的能帮你分担一些。但是我也知道,我或许没有这个机会。”
      秦心深深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迷茫。
      “对不起,我一直在努力,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想尽量让自己开心一点,理智一点,大部分时候我都能坚持,可是有些时候,我坚持不下去了。”
      凌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不,”秦心摇头,“我知道,你做每一件事都有你自己的理由。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些,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
      秦心拉起凌笑的左手,轻轻抚摩道:“在我们那个世界里,杀人是件大事。我是个很胆小的人,我怕死人,怕血腥。如果是以前,我一想到你这只手是杀过人的,我就会恐惧。”
      凌笑笑道:“怎么,现在不怕血腥了?”
      “谁说不怕?”秦心翘起了嘴,“你说的那些画面,我听听就好。如果让我看到,我一定会尖叫着跑掉。”
      凌笑哈哈笑道:“你胆子这么小,还是离江湖远点。”
      秦心白了他一眼,问道:“你说的死神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啊?”
      “死神当然是个杀人的组织,是个血腥的组织。而且它的确拥有死神一样的力量,它要杀的人,绝对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
      “它杀的人,各式各样的都有。它杀人并不为了金钱,没有人知道它为了什么而杀人。所以江湖中,人人恐慌,生怕下一个见到死神的就是自己。各大门派曾经想联盟除掉死神,可是他们几乎找不到关于死神的一点点线索。直到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三十年前,死神杀人的行动计划却被人秘密送给了江湖各派。一共有两百多个死神门下的杀手被抓。江湖上要求死神的首领现身,自动谢罪于天下,否则就杀光那两百多个杀手。”
      “死神当然不会出现。”
      “不,他出现了。”
      秦心奇道:“他这样血腥残暴的人竟然会为了手下出来送死?”
      凌笑道:“那是因为被抓的两百多个杀手中有一个是他的独生子。”
      “然后呢?”
      “在华山之巅,死神单枪匹马赤手空拳打败了当时江湖上最有名的三十个门派的掌门。但是最后他却死在了他惟一的一个儿子手里。”
      “为什么?”
      凌笑笑道:“不知道,这只是个故事。”
      “这个死神叫什么名字?”
      “肖一神。”
      秦心被这个故事震撼了,她几乎可以想象,一个死神般神秘邪气的男子却有着无法比拟的绝世武功,一个人面对天下英豪,气势绝伦,最后却被自己的亲骨肉杀死。他临死前是怎样的心情?是后悔是痛恨?还是无尽的绝望与悲凉?
      秦心道:“这两个组织都要在江湖上重新崛起?”
      凌笑道:“好像是这样吧。”
      秦心道:“他们都想拉你入他们的组织?”
      凌笑道:“好像是这样吧。”
      秦心扑哧一声笑道:“为什么你每次都不能爽快一点承认,每次都要说这句话。”
      凌笑笑道:“你能明白不就行了?”
      秦心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
      凌笑道:“睡觉。当然是睡觉。故事已经讲完了,不睡觉做什么。”
      他竟真的闭上了眼。
      不过他脑袋里却反复想着一个问题——方无所说的那个看不到的敌人是谁。
      花语还是在倒酒。这次却不是为凌笑而倒。
      “主人,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放过凌笑和他那个女人?”
      “你不明白我明白就好。”声音十分清澈,但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色彩。
      花语柔顺的点点头道:“他会不会暴露我们的秘密?”
      “他不会。一个人若是自己身上也背着秘密,就不敢暴露别人的秘密。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
      “而且他是一个心软的人,连末末那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他也会心疼。”花语笑道。
      “你认为他是个心软的人?他可能才是那个最残酷最血腥的人——因为他有病。”
      “病?”
      “心病。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他的心病。而且我还知道,怎样诱发他最残酷最血腥的那一面。”
      “主人知道他的来历?”花语很惊讶。
      “他十二岁之前的情况我当然知道,我现在要知道的是他十二岁之后的经历,他学的是什么武功!”
      “欧阳无双和末末的尸体,万通都仔细地检查过了。但是还是看不出来。”
      “万通都看不出来的武功,那可不简单。”
      “但是可以肯定他练的是掌法。”
      “掌法?要说掌法,又有谁比的上当年肖一神的‘死神一笑’!”
      花语笑道:“可是就算肖一神还活着,却未必能比得上主人的掌法。”
      “我这个掌法,在江湖中已经失传了上百年……凌笑说得没错,最近江湖上的确会上演很多好戏……”
      “凌笑和方无一定会赶去仁义山庄帮薛重影。”
      “如果他们还是不归附于我,我会让仁义山庄变成他们的坟墓。”
      花语若有所思道:“主人,我知道你恨薛重影,但是你不能伤害他……”
      那声音冷哼一声道:“我恨他?他那么一个柔弱的家伙根本就不值得我恨!这些事轮不到你来管,我自然有另外的方法除掉他。”
      花语什么也不再说,只是娇哼一声,投入了那人的怀抱。
      秦心是被凌笑惊醒的。睡至朦胧间,隐约听到凌笑的惊呼声,声音很小,是从梦中发出来的。秦心睁开眼,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只见凌笑仍睡得很沉,而且显然是在做噩梦。他牙关咬得很紧,双手紧握成拳头,额头上不停地冒着冷汗。月光下看他的脸,清秀俊朗,表情如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让人不自觉地心疼。秦心笑了笑,心想此时的他才是最真实的吧。
      秦心犹豫了一下是否该把他从噩梦中唤醒,最后决定还是算了。因为她知道,无论好梦噩梦,都是愿望的达成。人在现实生活中想实现愿望是很困难的事情,不如让他在梦中实现吧。
      而且,秦心这时突然想去解手,所以她缩手缩脚地爬下床,披好衣服,轻轻地打开门——她无法适应夜壶这个东西,所以无论多晚,外面多冷,她宁愿选择去客栈□□角落的茅房。
      外面很安静,秦心深深呼吸了一口夜晚山中格外清新的空气,也许空气中原本应该有种不寻常的气味,但是秦心并没有注意到。她只觉得山风一瞬间几乎可以将她冻僵,她裹紧了衣服,向茅房小跑过去。
      去茅房的路,要穿过□□的小花园,花园中有个凉亭。上次凌笑他们就是在这个凉亭中喝酒的。秦心跑到花园中时,看到凉亭中坐着一个人,从打扮看是个女人,头趴在石桌上仿佛睡着了。秦心还没学会看月亮就能判断是什么时辰,所以也不在意,急匆匆地冲进了茅房。等她从茅房出来的时候,那个女人还趴在那里。秦心这次仔细看了看,从她的衣服认出了她就是平时打扫房间的小丫头翠喜。
      “看来她是太累趴在这里睡着了。这么冷的天,可别感冒了。”秦心心道。于是她决定走过去把她叫醒。
      “别在这里睡,快回房间吧。”秦心拍了拍翠喜的背。
      翠喜似乎睡得很沉,完全没有反应。
      秦心只好再摇了摇她的肩膀。这次,翠喜终于有了反应——她的头从石桌上滚了下来,骨碌碌滚到秦心脚边。翠喜的一双眼睛睁得很大,眼珠已经突了出来,直直地瞪着秦心。
      秦心发呆了不到一秒,便扯开喉咙尖叫起来,眼泪不停地往外涌,脚却完全软了,根本不听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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