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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时无重至,华不再阳 ...

  •   “喝口茶暖暖身吧。”画屏端来茶盏。
      坐在浮碧亭赏桃花飞落,我哼起许久未唱的曲调:“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一曲唱毕,只听画屏在一边说:“如今大好春景,何必唱些个伤感的曲子。”
      “你莫非还被我勾起了愁肠?”我回头看向她。
      “今天身子不觉得累吧?”
      喝了口茶,我不在意地说:“还过得去吧,早就是过一日算一日了。”
      “你难道真打算和皇上去草原?你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自生下昭安,我原本残破的身体每况愈下,体弱无力到连抱孩子也不能。直觉自己即将不久于世,我向佑礼提出重游草原一事,而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的提议。
      如若没有意外,这将是我最后一次陪他出行。
      坐得久了不舒服,我站起来活动筋骨,遇上也来赏花的容嫔。
      “娘娘万福。”
      “今儿天气好,连你也出来了。”
      “九阿哥身体不好,妾身一直在宫里照顾,也难有机会出来转转,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娘娘。”
      走进桃花深处,我随手摘下一朵桃花插入她的髻间,夸赞道:“真是人比花娇。”
      “妾身惭愧,不敢与花相比。”
      “你如今年纪尚轻,千万要注意保护身子,别落到我这般田地。”
      身为过来人,我有责任劝告几句。
      “妾身明白,平日里不敢怠慢。”
      “九阿哥还听话吧?”
      “九阿哥听话的很,只是身体不是很好。”说起孩子,她的脸上堆满了笑。
      “小孩子身体弱再正常不过,你也无须过于担心。”
      “妾身明白,多谢娘娘关心。”
      “四公主与九阿哥年纪相近,我希望你日后能多关照她。”我宛若将死之人托付。
      容嫔有所领会,郑重地应道:“娘娘放心,妾身一定会关照好四公主。”
      又摘下一篮桃花瓣,我顺口问她:“你的桃花糕学的怎么样了?”
      “不怕娘娘笑话,妾身的手笨得很,差点没把厨房燃起来。”
      “瑾瑜的手艺还不错,你可以多和她讨教。”
      已和瑾瑜重归于好,容嫔淡笑着说:“妾身准备下午去找她呢。”
      “那我先回去做桃花糕了,你慢慢赏景。”
      回到关雎宫时,看到琰儿正在房内读书,我放下竹篮悄然走去,见他看的是资治通鉴。
      “子臣见过额涅。”留意到我,他起身行礼。
      幼学之年的他个头已及我胸前,我拍拍他光亮的脑袋,笑着问他:“读书读得累了,想不想吃桃花糕,额涅去给你做。”
      “这些事交给玉瑶她们做就好,额涅你要保重身体。”他板着脸不苟言笑。
      反被他教训一通,我自觉好笑地连连点头。
      “好好好,额涅听你的,把这些事都交给她们去做。”
      小脸露出一丝笑容,他乖巧地问:“额涅今日为何让子臣回来?”
      “明天是琰儿的十岁生辰,额涅想早点见到琰儿,琰儿不想回来?”
      “并非子臣不想回来,只是如今功课要紧,子臣愚钝,怕落后于他人。”
      见到他眼眸里的坚定,我心疼地劝道:“功课再要紧,也别忘了按时休息。”
      “额涅放心,子臣万不敢忘。”
      “那额涅可要来考考你功课学的怎么样了。”
      拿起桌上的书册,我随意翻开考察,每一问题,琰儿无不对答如流。
      晚膳时分,佑礼神清气爽地回来,一见我就问:“我听说你考了琰儿功课?”
      “你下次能不能别让他带书回来,连没个清静。”我替他洗净双手。
      “你别乱给我扣帽子,这回还真不是我让他带的。”
      习武归来换好衣裳,琰儿恭敬地向佑礼请安,我推了他直接入座,缓和气氛道:“我让厨房做了你喜欢吃的菜,中午一定吃饱。”
      “子臣谢过额涅。”
      随着年岁渐长,在佑礼面前,琰儿逐渐变得拘谨。
      “都吃饭吧。”佑礼瞧了琰儿一眼。
      膳间,我和佑礼有一句没一句地话家常。
      见琰儿一直沉默,佑礼放下筷子,故意捉弄他:“我怎么瞧着你不大高兴啊?”
      琰儿抬起头,神态不自然地回道:“子臣很高兴,只是不太适应。”
      “那以后不让你回来好了。”
      剜佑礼一眼,我笑着抚慰琰儿:“别听你汗阿玛胡说,平日里他也想你,只想你回来一起吃顿饭。”
      琰儿抿嘴一笑:“子臣明白。”
      “你不明白的事多的去了,偏喜欢装深沉。”佑礼接着吃他的饭。
      和其他阿哥相比,琰儿小小年纪已初显成熟稳重,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把白眼翻到底,我抢过佑礼手里的瓷碗,佯装不悦地警告:“我看你这饭还是别吃了。”
      “我这不是随便一个玩笑么,怎么还当真了。”佑礼知道我没有生气,把瓷碗夺了回去。
      “汗阿玛和额涅好孩子气。”琰儿笑出了声。
      “就是,你比琰儿还幼稚。”我也捧腹大笑。
      拿筷子轻敲琰儿的脑袋,佑礼气急败坏地道:“你一个小娃娃,居然敢来教训你汗阿玛?”
      转瞬之后,三人相视而笑,在说说笑笑中度过了一个温馨的午间时光。
      三月二十二日是琰儿十岁的生辰,内务府安排在朝福宫举行合宫家宴。家宴之前,琰儿穿戴整齐来到我面前,见他身着一身石青色补褂,英气勃勃,我满意地直点头。
      “琰儿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额涅,我有点害怕。”
      拍拍他的肩膀,我鼓励他道:“都是平日你见过的人,无需紧张,有汗阿玛和额涅在呢。”
      深呼吸后,琰儿对我一点头,我牵起他幼小的手,带他经由偏殿来到正殿,直面众人。
      之后的家宴,太后皇后及诸位嫔妃皆出席,还有一众阿哥公主在场,殿内好不热闹。热闹过后,我把琰儿叫到一边,拿出早已备好的礼物。
      琰儿接过锦盒,惊喜地道:“子臣谢过额涅!”
      “你打开来看看。”
      黑色锦盒里盛着一方以墨玉制成的砚台,砚台上刻有繁密青竹的图样,背面题有佑礼亲赐的寄语。
      “这是我和你汗阿玛对你的期望,希望你将来可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琰儿收好锦盒,对我许下诺言:“子臣一定不负汗阿玛和额涅所望,请额涅放心。”
      “永远记得额涅的一句话,注意休息。”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他可贵的坚持。
      “子臣永远铭记于心。”琰儿用力地点点头。
      这是我和孩子定下的约定,但愿在我不在的未来,他也能时刻谨记。

      琰儿生辰一过,便是我和佑礼北游草原之时。交代好朝中一切事务,我们定于四月初启程巴林右翼旗。故地重游,我坐在向北的马车上,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然而事情突然有变。因为我受不了劳累,队伍在行进三天后不得不暂靠驿站。经徐太医反复诊断,确认我的身体已实在不适合继续往北,草原之行只好遗憾作罢。
      佑礼显然要比我失落。出发前,我曾预料过这种情况,却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有机会一圆遗梦,可惜终是无法实现。
      再三思考后,我向佑礼提议改往承德。那里离京城不远,路上好走,尚在我的承受范围内,何况那里风景不错,也算是出行佳地。
      想是和我抱有同样的想法,佑礼赞同了我的提议,临时决定去往承德。
      又在路上奔波了十几日,队伍终于抵达承德。一落脚避暑山庄,佑礼就让徐太医为我细心调养,我须得先卧床休养两日才能外出。
      待身体恢复好元气,我兴高采烈地约上画屏和玉瑶出门。由正宫向北,泛舟游于碧波之上,烦杂的情绪一一随风荡开。登上如意洲,择沧浪屿休息,虎皮墙围绕下,池水清澈无染,尾尾红鲤漫游于菱叶间,熏风一过,仿佛嗅闻到清淡的荷香,使人心神安宁。
      “这避暑山庄还真是个好地方。”玉瑶望向远处。
      “如果能在这里过个夏天,我就是死也无憾了。”倚靠栏杆,我一声叹息。
      此话一出,果然引起画屏的说教:“好好的,竟喜欢说些胡话。”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感觉自己时日不多了。”
      “主子身体好好的,一定长命百岁!”玉瑶一听急了起来。
      见她红了眼眶,我连忙哄道:“有你这句话,我一定活得比王八还久。”
      “不说胡话,就说不正经的话了。”画屏忍俊不禁。
      “这里没人,你们也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别浪费了这大好景色。”
      之后我们三人安静地望着这一池碧水,任由时间飞逝。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日薄西山,满天晚霞绚烂,这方寂静才被人破坏。
      “可让奴才找着主子您了。”小润子喘着气跑来。
      “你怎么来了?”
      “皇上忙完政务回寝殿没见到您人,急得让奴才几个到处找。”
      他啊,真是不留给人一点清静。
      我坐直了身子问:“皇上这会儿人在哪儿?”
      “估计在寝殿急得直跺脚呢。”
      被玉瑶逗笑了,我安步往正宫赶,刚到寝殿门口就听见他满含怒意的声音。
      “怎么连个人都找不到,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好端端的,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我向他走近。
      烦郁的面容在见到我后立刻平和了下来,他朝我一吼:“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让人找都找不到!”
      甚少见他这个样子,我收起玩意歉道:“我就出去走了走,吓着你了?”
      他大步走来紧紧地抱住我,后怕道:“我回来时不见你人影,问她们她们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以为——”
      “我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看把你给吓的。”试图抚平他的不安,我认真地承诺,“以后我一定留下口信,不让你担心。”
      他拉起我的手,惊魂不定地道:“千万别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了。”
      “这件事算在我头上,你想要什么补偿?”
      “罚你晚上给我好好做桃花糕。”
      “保准让你吃饱。”
      不出小半个时辰,惹人垂涎欲滴的桃花糕新鲜出炉,我刚送上书桌,就被佑礼几口吃了个干净。
      “你也是好对付,一盘桃花糕就能收买。”见他一脸的满足,我也心情大好。
      让我坐到他的腿上,他心旷神怡地笑道:“那是我心甘情愿,你换成别人试试。”
      双手环绕他的脖颈,我从上俯视,他墨黑眼眸里的柔情一览无余。
      “咱们在这里长住好不好?”
      我已经喜欢上了承德的风景。
      他蹭蹭我的脸,应允道:“但是冬天还是要回宫。”
      “都听你的。”
      弯腰靠在他胸前,那有力的心跳声隔过衣裳传入我的耳边。
      半晌过后,佑礼莫名来一句:“既然来了承德,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和十一的孩子?”
      心脏一紧,我没来由地绷紧神经,再是摇头。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想了。”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那毕竟是你的孩子,骨肉连心,我认为你应该去看一看。”佑礼比我要看得开。
      “再想想吧,我现在不想去。”
      又钻回他的怀抱,我表面上装得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惊涛澎湃。
      被佑礼好心提醒,那些随美好山水拂去的愁绪复返,扰我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早送走佑礼后,我在房里踱来踱去,也难以将那些复杂的心绪压下,故而登上寺庙祈求神明庇佑。
      费尽体力爬过寺前的层层石阶,我迈入山门,直入大雄宝殿。在佛祖面前跪下,我双手合十虔诚祷告,期望佛祖能给我指明前路。
      “施主。”
      睁开眼来,见一位慈眉善目的僧人正对着我笑,我站起身回之一笑。
      “师父。”
      “施主似有烦心之事。”僧人向我走来。
      “实不相瞒,弟子的确心有烦忧。”
      “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不知施主因何烦忧?”
      本求远离,反而聚集,此乃怨憎会之苦。所爱之人,不得共处,此乃爱别离之苦。世间一切事物,心所爱乐者,求之而不得,此乃求不得之苦。以上三苦围绕在我身边,使我总是产生无明烦恼,此乃五阴炽盛之苦。除去无法控制的生老病死,其余四苦我皆齐全。
      “弟子惭愧,竟齐全了后四苦。”我自嘲着垂下头。
      僧人良善地笑道:“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可弟子宁愿不要这种缘分。”
      “破烦恼城,坏诸欲堑。洗濯垢污,显明清白。”递给我一串檀木佛珠,僧人淡然道,“施主心思剔透,想必定会有所收获。”
      “多谢师父。”
      目送僧人往殿后去,我随后来到殿外眺望远处的绵延青山。
      爱如何,恨又如何,终将随着生命的逝去不复存在,既然如此,何不解忧以餍足垂死之愿?
      在佛前虔心诵读佛经,半个时辰后,我豁然开朗踏出寺门,决定当下前往诚郡王府。
      乔装打扮成寻常女子模样,我和画屏来到诚郡王府。由于当时来的匆忙,佑祎他们仅是住在普通官府院落内,直到前一阵子才搬入修缮一新的王府。
      “你们是谁?”王府外的护卫拦住我们。
      “请您通传一声,就说画屏求见。”画屏替我开口。
      狐疑地上下打量我们,护卫转身前去通传,片刻后,来接的竟是佑祎本人。
      两年不见,昔日俊秀的面庞添了几分憔悴,唯有那双眼眸清亮依旧。
      自夺门而出,他炽热的目光一直不曾远离,我笑着问他:“不带我进去看看吗?”
      “快快请进!”佑祎屏退下人,扬手欢迎。
      我跨过门槛进入他的世界,高阁楼台,水巷小桥,不是江南胜似江南。
      “这两年过得还好吗?”我伸手拂过路边的芦苇。
      天边双鸟飞过,良久,身后传来他欣喜若狂的回答。
      “一切安好,你呢?”
      “和两年前别无两样。”
      “怎么会想着来这里?”
      从他的反应来看,他比我想象中的更要意外。
      在溪水前停下,我心如止水地道:“想在死之前来看看桓儿。”
      “已经到了不可转圜的地步?”他的声音略是颤抖。
      “你走以后珣儿夭折,后来我又生下昭安,本就不多的时间变得屈指可数。”
      他从后面握住我的肩膀,自责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身体是我自己的,和你没关系。”
      “皇上应该知道吧。”
      “这世上哪还有他不知道的事。”一想起佑礼,我尽是心痛。
      “他也不容易。”
      背负着整个王朝的兴盛,日夜无歇,还要分心照顾将死的我,何其不容易。
      “世上本没有人活得容易,各有各的不容易罢了。”
      “准备在承德待多久?”他转为轻松的口气。
      “想是想永远也不回京城,可皇宫那个地方是我死也逃离不了的。”
      带我继续往前,他指着前面那处院落说:“桓儿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穿过层层竹林,小路的尽头是欢声笑语,还有我多年不见的孩子。
      院门外的人注意到我,迎面走来对我行礼:“苏叶见过娘娘。”
      看着这张和我极其相似的脸,我先是惊异,而后由衷地感谢:“辛苦你了。”
      “这是苏叶应该的。”
      “住在这里还习惯吧?”我和她一前一后进入小院。
      “王爷和福晋都待我很好。”
      我刚进入院落,坐在藤椅上的妍姝疾快地站起,满面震惊。她身边那个比琰儿矮小的孩童随之看来,小脸也是诧异。
      近乡情怯,我起了局促,双手不知该如何安放。
      佑祎缓和气氛地笑道:“都是老朋友,许久不见怎么都傻站着。”
      “你怎么来了?”妍姝欢欣地来到我面前。
      “佑祎没和你说吗,我来承德有好几天了。”
      佑祎向妍姝解释:“没想着她会来,所以就没告诉你。”
      “这样也好,算是留给我的惊喜了。”
      隐隐感觉他们这两年有好的进展,我放下心来笑问:“这两年在承德还好吗?”
      “这里山好水好,是个养人的好地方,都不舍得走了。”妍姝亲密地挽过我的手臂。
      我也照旧打趣她:“难怪见你丰腴了些,这地方果然是比京城要好。”
      “来承德住多久?不想你就这么走了。”她替我倒了一杯温茶水。
      拿起茶盏一喝,干燥的喉咙得到温润,我展颜一笑:“要到过年才回去,你满意吗?”
      白皙的脸上浮现莞然的笑容,她欢喜地道:“那我可以多陪陪你了。”
      被冷落在一旁的孩童小步走来,他扯了扯妍姝的衣角,小声问:“额涅,这是谁啊,怎么和姨母长得一模一样。”
      看清楚桓儿的脸后,我眼眶一湿,慌忙侧过身子拭去滑落的眼泪。
      在我平复情绪之时,只听妍姝对桓儿说:“她也是桓儿的姨母,还不快向姨母请安。”
      “桓儿见过姨母。”稚嫩的童声在我背后响起。
      回头看向桓儿,我忍着泪意问:“桓儿几岁了?”
      “回姨母,桓儿已经九岁了。”
      我缺席的八年,他一切安好,这便是对我最大的慰藉。
      “你为何和苏叶姨母长得一样?”他扬起好奇的小脑袋问我。
      事先想好了说辞,我半是心酸地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两个人凑巧长得一样罢了。”
      “桓儿去房里玩吧。”佑祎让苏叶带走桓儿。
      “桓儿告退,姨母再见。”
      依依不舍地看着桓儿离我远去,我心下一阵怅惘,不禁埋怨佑祎:“好不容易见他一面,你就不能让我跟他多说说话?”
      佑祎反劝我:“依你的性子,还是少见的好,我怕你放不下。”
      “说的也是,都要死不死了还见什么。”我怅然若失地一叹。
      “你说什么?”妍姝登时站了起来。
      面对她急切的眼神,我处之泰然地笑道:“我很快就要被阎王收了去了。”
      妍姝手里的茶盏脱手掉到地上,刺耳的碎片声中夹杂了她惊诧的反问:“怎么会这样,我才不在京城两年,怎么会……”
      “是我一直瞒着你们,其实身体早就不行了,只是吊着一口气。”我签起一块水果放入嘴里。
      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她紧接着一声长叹:“怎么成了这样……”
      一切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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