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唯一知晓他名字的人》野我

16、第十六章

　　16

　　两人到达时天色还未全黑，从西至东呈现出一派渐变颜色。

　　小吃街人还不多，零零碎碎的挂着几盏灯，尚不通明。这条街的设计为一个‘s’形走向，没有特意区分哪个区域卖甜食哪个区域卖烤串，很随意。

　　这里的卫生条件一般，垃圾桶数量太少，一些包装袋都溢满了出来，下水道的井盖上都堆满了白色塑料袋，好在这个季节天气冷不容易招些飞虫。

　　一些闲得没事干和下班早的已经过来买小吃了，就蹲在道上边玩手机边吃。

　　热闹的前奏才刚刚开始。

　　徐青禾有些担心，他该怎么戴着口罩吃东西，不过好在顾茗华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拍了拍徐青禾肩头，“那边的那个二楼有独立包间，我们等会儿买完东西可以去那租个位置。”

　　“好。”徐青禾说，“那我们现在应该先干什么？”

　　“现在人少，我们先去买东西，等会儿人多要排队。”他说。

　　“我想吃那个。”徐青禾早就盯上了那家摊位。

　　“车轮饼？但里面夹的是冰淇淋得快点吃，你方便吗？”顾茗华问。

　　徐青禾坚定地点着头，“我可以。”

　　顾茗华向老板要了两个车轮饼，徐青禾要了个芒果味的，还放了珍珠。

　　顾茗华将先做好的给了徐青禾，他就是想故意看看徐青禾是用什么方法吃的，然后徐青禾像是满足他的要求似的，他将口罩从下巴往外拽开点缝隙，就这样将一整个车轮饼塞了进去。

　　还没嚼两下就开始咳，顾茗华站在他的身侧看见他的腮帮子鼓着，要不是在外面他说不定还会嘲笑徐青禾两声。

　　“你没事吧？”顾茗华忍笑厉害。

　　徐青禾说不出话，他一边捶着胸口，一边摆手示意自己很好，戴着口罩的嘴还在不停的嚼动，冰淇淋冻得他牙疼，眉毛忍不住撇了两下。

　　“我们还是买些别的吧，等会儿进了包间吃。”

　　“……好……咳咳。”

　　徐青禾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一阵滚热，真是太……丢人了。

　　冬天天黑的速度很快，就像顾茗华说的，人现在越来越多，买东西时甚至要排一会儿队。

　　徐青禾不知道这里什么东西好吃，顾茗华给他推荐的他都试着要了一点儿，不知不觉中就买了一袋子吃的，拎着还挺沉的。

　　一条街走到尽头，顾茗华忽的走进了一家游戏厅里，回头喊徐青禾：“要不要玩玩？我上一次还是高中和同学一起来的。”

　　“好啊。”

　　徐青禾就像一个刚刚踏入美丽新奇世界的小孩，他对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好奇心，同时也怕自己出嗅。

　　徐青禾不知道他在出币机上付了多少钱，机器的出币口哗哗地往下掉金币，落在小篮子里的声音清脆。

　　顾茗华拿过兑换好的金币，颇为大气的说：“走，我请客。”

　　“我会把你玩穷的。”徐青禾跟在他身边。

　　“没事，我会赚回来的。”顾茗华坐在了推币机前，“相信我。”

　　然后他伸手拿出一个币丢了进去，这个东西没什么技巧，凭运气就好了，想靠技术来玩那不大现实。

　　机器缓缓向前推进，徐青禾目不转睛地盯着瞧，金币一点一点被推开，‘刷’一声，掉下来无数金币，他直觉会有很多个，忙蹲下来去捡。

　　他一个一个捡进篮筐里，惊奇的看着顾茗华：“十五个！”

　　“试试。”顾茗华给他一个。

　　徐青禾起身，把金币投进去，看着它一点一点的往下滚，最后稳稳落下，机器往前推送，金属相撞，最前排的金币全部落下，收获满当。

　　“‘我、会、把、你、玩、穷、的’，徐青禾，你知道这种行为在上学的时候是最遭人恨的吗？”顾茗华边捡边说。

　　“运气问题。”徐青禾一直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差，手气一直是游戏中最臭的那一个，简直就是稳定发挥，像现在这样偶尔运气超常的时刻几乎没有，他现在根本藏不住笑。

　　顾茗华拍拍屁股起身，觉得推币机没什么意思，“想玩什么？”

　　徐青禾挺想和顾茗华一起玩，他看到不远处有赛车，他拉着顾茗华过去，“这个吧，我们一起。”

　　“想和我比赛？”顾茗华问。

　　“嗯。可以吗？”

　　“可以啊，但是我觉得玩这个你不一定能赢得过我。”他信誓旦旦。

　　徐青禾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自信的说出来，莫名激发了他的战斗欲望，“那就这个了。”

　　顾茗华无意激他，他在自己擅长的方面一直都很自信，从不畏惧。

　　两人等一对情侣离开后坐了上去，一次要投三个币，两人选了双人模式联机，徐青禾偷看他一眼，发现顾茗华在很认真的给自己的车选一个好看合适的机身。

　　注意到徐青禾的视线，顾茗华说：“怎么样？好看吗？”

　　“比我的差一点。”徐青禾说。

　　顾茗华愣了一下，反应慢了半拍，屏幕上的倒计时结束，徐青禾率先冲了出去。顾茗华明白了，他这是在报复。

　　徐青禾的确是在报复，他也是个有胜负心的人，只是不轻易外露，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但其实不是，他只是被压制太久了，野心与欲望从不轻易爆发。

　　顾茗华加速，心想，他今天好像了解到了不一样的徐青禾。

　　“我快追上你了，徐青禾。”顾茗华提醒他。

　　游戏的背景声刺激活跃，徐青禾又加了一次速，就在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顾茗华超了上来，甚至还用机身撞了他一下，满满的挑衅。

　　徐青禾的赛车磕到一侧的峭壁，剧烈的摩擦蹭出一排金属火花，机身歪斜了一大半，渐渐和前方的车拉开了距离。

　　他赶紧调整好位置，不慌不乱地继续往前追赶，离终点还有一段距离，顾茗华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徐青禾踩油门上前，逐渐把自己拉了上来，两人几乎是并肩齐速。

　　谁都没有撞谁，就这样一路前进。

　　“要不要赌一下。”顾茗华忽然问。

　　“赌什么？”

　　“看看谁赢。”

　　徐青禾紧盯着屏幕，学着顾茗华有点痞的口气，“我赢。”

　　“那既然我们都认定自己会赢，就下赌注好了。”顾茗华说。

　　徐青禾斜过来看他，“什么赌注？”

　　顾茗华若有所思，屏幕上的灯映在他的脸庞上，照衬着他的五官棱角都分明，他说：“想不到，随便一个要求吧，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就行。”

　　徐青禾没有犹豫，“好。”

　　“那现在我就开始加速了。”顾茗华说完就从了出去，音响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带动着心脏砰砰跳动起来。

　　徐青禾几乎和他同步提速，两人来回拉扯，大概是他时时注意顾茗华的状态，在他又要撞过来时徐青禾打算同样回撞过去，但顾茗华的机车并没有在意料中撞来，计谋得逞，徐青禾失策落后。

　　最后的一点车程他绝对赶不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茗华的机车一点一点逼近终点。

　　最后大屏幕上跳出一个灰色的“lose”，徐青禾叹了口气向后仰靠在座椅上。

　　“还好？”

　　“很好，虽然输了，但是觉得挺过瘾的。”

　　顾茗华凑过来，“你欠我一个要求。”

　　“你想要我做什么？”徐青禾看着他。

　　“不知道，先欠着吧，来日方长。还想玩吗？这次不赌。”

　　徐青禾坐了起来，两人都在兴头上，急着又开了一把，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双人模式变成了三人，坐在徐青禾边上的小孩也加了进来。

　　两人都不介意多加入一个人来，自然的开了局，游戏开场不到两分钟，徐青禾发现自己低看了边上的小孩，他本以为这小孩就是来随便玩玩的，没想到技术娴熟，好几次超了徐青禾。

　　徐青禾扭头看了小孩一眼，发现他不吵不闹的，半个身子探着，表情严肃认真，几乎快要贴在屏幕上。

　　就这么一个分神，徐青禾彻底掉在了尾巴。

　　人不可貌相，他心想。

　　徐青禾和隔壁小孩两人一会儿他在前一会儿他在后的，来回无数次，只剩顾茗华一个人在前面孤独的跑着。

　　徐青禾心想，这次不能再输了吧，否则会被顾茗华嘲笑的。

　　他刚这么想就看见在前面跑着的顾茗华被小孩超了，徐青禾以为自己看错了，但看车身的颜色绝对是顾茗华的。

　　徐青禾着急，忙喊：“顾茗华，你被人超了！”

　　“没事，我还能超回来。”顾茗华淡定自若。

　　顾茗华那副自信过人的样子真的很酷，因为他说到做到，很快就追上了那小孩的车，顺便还欺负了一把，撞了人家的车尾。

　　小孩还在努力稳定车身避免撞到墙上，徐青禾趁着这个机会加速，不仅仅超过了小孩，还超过了顾茗华。

　　最后的一段距离徐青禾忽然有了信心，他觉得这把能赢。

　　如他所愿，倒计时的十秒钟里他始终没看见顾茗华的影子，直到终点。

　　徐青禾撑着身子，靠近顾茗华：“我赢了！我还是会赢的。”

　　徐青禾的手臂碰了碰顾茗华，顾茗华眯着眼笑得合不拢嘴：“这么高兴？”

　　“高兴啊。”

　　顾茗华忽然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用几近气音说：“徐青禾，你说的太大声了，你看看你身后的小孩。”

　　徐青禾回头，发现那小孩的眼神幽怨，一股子不服输的劲。

　　徐青禾忘记了，他赶紧收回笑容坐好，把那点得意忘形的劲都收好。

　　顾茗华低低的笑，徐青禾斜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