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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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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贺天阙坐在桌边自我博弈,不由想起从前同晏青对弈的日子,无忧无虑的回忆在战事中显得弥足珍贵。轻轻落下一子,贺天阙不知为何心中一乱,手微微一顿白色的棋子意外放错了位置,顿时棋盘中白子被杀掉一片。左眼一滴泪水掉落,贺天阙用手指轻点眼角,他已多年不曾落泪,可如今却是为何。
桌上的饕餮轻声嗡鸣,贺天阙将手覆在剑上时轻轻碰到平安结,心中的慌乱稍显平息。阿青?是阿青在伤心,是何事……脑中浮现一个人影,贺天阙握紧手中的剑,这场战事定要尽快结束,为了所有人。
“王爷切不可急功近利,贸然进攻只会落入敌军圈套。”徐横向来唯贺天阙是从,只因贺天阙思虑周密计划周详,然而几日过去,贺天阙不知为何竟要强攻。
贺天阙力排众议依然固执己见,众将只觉武王行事过于草率,然而主帅是贺天阙,纵使他们反对依然徒劳。
符客曾见过那名白衣人,虽不知白衣人说了何事,他料定攻势的转变定与白衣人有关。符客见下方将士已对王爷产生怀疑不禁握紧双手,他不能说,王爷既然不说出实情必然有其他打算。
“我同意王爷的方法。”却是迟离站了出来。
符客难掩诧异,他想迟离平日总是对王爷的作战方式提出质疑,如今竟然站在了王爷这边。
“多谢迟副将。”贺天阙点头表示感谢。
其他人见此不再多说,也只能默默同意。
乌乐走进乌兰的帐篷,见乌兰已经躺下,他讽刺笑道:“你倒是过得快活。”
乌兰慢慢坐起身,乌黑的头发披散在床上,他笑得柔和:“否则我要如何,军中有你在便是胜券在握。”
乌乐被乌兰的话取悦,他收起那副讽刺的模样语重心长地说:“你也该长大了,不要总想些儿女情长。”
乌兰站起身走到乌乐面前:“阿哈错了,过去的那些我早已不在乎,如今我只想拿到我想要的。”
乌乐哈哈大笑:“好,我很开心,既然你要走出来,我便将第一战交予你,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不等乌兰回应,乌乐几步跨出帐外,他想,过去总要有个了结。
乌兰再次躺回床上,他右侧向来空着,那是给那个人留的,若是没有那人日日安慰,他想他不会活到现在。乌兰抚着右侧的空荡,慢慢闭上眼睛。
晏青回到府中,那里站着一个人,似乎等了好久。
“小姐见到江大哥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花荫难掩喜悦,可在看到晏青悲伤的双眼时渐渐冷静下来,“出什么事了吗?”
晏青慢慢走着,她路过花荫时语气轻柔,可在花荫耳中如一声惊雷,晏青说:“江城子已是天狼人,再见便是敌人。”
昔日恩义犹在,如今反目成仇;昔日嘘寒问暖,如今兵戎相向;昔日良师益友,如今各自为营。
晏青语气果决:“我定会战胜江城子。”然后问一句究竟为何。
花荫转过身对着晏青说:“我也要去。”
晏青站定,她笑着答道:“好,我们将天狼拿下。”
五日后,巴彦城内苏云行、晏青等人收到了来自喀喇跟战况,满室寂静无声。这时屋外一声鸟鸣惊醒众人。
宁广寒呆呆地问道:“武王败了?武王怎么可能会败。”他们听到的都是武王不败的传闻,突闻噩耗仿若置身梦中。
苏云行突然起身,他急急下令:“全军备战。”
贺天阙会输一事,晏青震惊过后却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贺天阙做事向来有备无患,贸然深入这种事情本就反常,但是败仗一事却是不争的事实。
直到苏云行下令,晏青手指微动,这天终于来了。
这时有士兵来报:“将军,东北方有敌军攻过来了。”
苏云行抄起手边的刀:“来得好,众将士让那天狼人见识一番秦城的势气。”
乍闻武王战败众人心中难掩郁气,如今敌人来袭终于让他们有了发泄的方式。
战火纷飞,远远望去战场上两股战兵激烈碰撞,扬起漫天红色的血雾,那刺眼的红散入黄色的风沙瞬间变成粘腻的泥水洒在战士的铠甲上。
晏青已经无暇顾及眼上的血水,她一剑救下一个险些丧生的士兵,可纵使武艺高强也难挡上万敌军,晏青胸口疼痛,咬着牙努力挥起一剑,她是前锋,前锋就要做好冲锋陷阵的准备。
这时一人出现在阵中,江城子挥着刀加入战局:“看招。”
晏青险险躲过背后一刀,她笑看着江城子:“你这偷袭的毛病还是不改。”
江城子大声笑着反驳:“偷袭也是战术一种,为何要改。”
晏青接下几刀瞬间感到力竭,若是继续下去丧命是迟早的事。突然想起贺天阙的话,那是她第一次正式同贺天阙比试,她虽然赢了,但实则败了。她那日说的什么?“战场上没有人会单独行动”。
晏青眼神一变扬起手中的鬼无眠,她手下的士兵对手势牢记于心,顿时转变阵型,六人面朝外环成一个圆,挥起手中长矛对准面前的敌人。后背是弱点,那么便将后背交给战友。
江城子面露惊讶,他看着挥剑而来的晏青内心感叹,王爷,小姐真狠啊。
迎面接下晏青一剑,江城子游刃有余地问道:“小姐,这样可打不到老江。”江城子说完之后忽然感觉后方一阵杀气袭来,凭着直觉他一个后翻躲过一击,原来后方多出几个士兵。
“战场不是一个人的战场。”晏青右手挥剑斩杀一名天狼兵,左手执起剑鞘用力击向另一名向她袭来的天狼兵头部。
这句话似曾相识,正是某一日晏青站在武王面前说过的,江城子记得清楚,他当时也在。这时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一名天狼兵对着江城子说道:“那颜,我们被槿朝士兵包围了。”
江城子一怔,他本着先下手为强竟然还是落入圈套,他一脸郑重地对晏青说道:“这次是我败了。”
晏青冷厉的目光看向江城子:“拿下。”
江城子一刀隔开扑上来的槿朝士兵:“小姐,下次定要分个胜负。”
晏青欲追赶,但是一拥而上的天狼兵让她分身乏术。
苏云行骑着马看向晏青:“你认识。”
晏青声音冷清:“认识。”终有一日我要问个清楚。她看着周围受伤的士兵心中难过,一把扶起一名受了伤的士兵慢慢走向不远处的军医。四周一片狼藉,晏青举目四望,她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江城子离去的方向,她就知道!晏青视线渐渐模糊,适才江城子身边只有受伤不支的士兵,江城子并未对槿朝士兵痛下杀手。漠北的硬风吹得眼睛干涩,晏青走在回城的路上,她定要将江大哥带回家。
巴彦的取胜为贺天阙多少减轻了压力,晏青满心欢喜,纵使身上带了伤也毫不在乎。苏云行议事完毕后,晏青欲要回房,苏云行却叫住她。
“报告将军,那名天狼兵已带到。”一名士兵说道。
“好。”苏云行目光犀利,这天狼兵指明要见他和晏青,那他便要看看这人有什么招数。
晏青一脸疑惑,直到她见到那名天狼士兵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燕归来!”
燕归来抬起头笑得狡黠,他看着晏青道:“小姐好久不见。”随后燕归来面色肃穆:“武王麾下燕归来参见苏将军。”
苏云行只一眼便看透其中关窍:“是武王之意。”
晏青给燕归来松绑,燕归来在身上一番捣弄后欲要将手中的一块羊皮交给苏云行:“受王爷之命,燕归来潜进敌帐带回了情报。”
“本将军为何信你。”苏云行将手放在刀柄上,眼神如鹰一般盯着燕归来。
燕归来又拿出手中的信交给晏青,他目光如炬看着苏云行:“王爷知晓将军顾虑,所以遣我将此信交给小姐以辨真假。”
晏青将信拆看,在看到熟悉的图形时放下心来,她对着苏云行点点头:“这上面的文字只有我与王爷能看懂,燕归来所说不假。”
苏云行收起攻势,语气缓和下来:“辛苦燕侍卫。”
燕归来抱拳回道:“何为辛苦,皆是为了槿朝、为了百姓。”燕归来看向晏青:“王爷有军令,命小姐前往角国,路上自有人接应。”
苏云行了然一笑:“这是要瓮中捉鳖。”
燕归来钦佩道:“将军果然智谋过人,一句话便能窥全貌。”
晏青却是疑惑不解:“可为何是我?”
燕归来看向晏青腰间,复又看着陵城方向:“因为小姐手中拿着槿朝的无上至宝,有了此物,所说之言必能让角国的王心动。”
晏青骑马向着角国方向而去,燕归来同花荫紧随其后,离着故土越来越远可是晏青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马儿嘶鸣一声,晏青拉住缰绳,前方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那名男子头戴兜帽一时无法看清全貌。
晏青只觉恍然若梦,睁大的杏眼波光流转,山中狂风吹着黑色的发丝拂上浓密的眼睫。晏青轻轻眨了眨双眼,眼眸中清透的泪水倏地坠下,颊边泪渍在寒风中瞬息即逝。
贺天阙脱下披风脚尖轻点一个旋身坐在晏青后方,披风轻柔地裹着晏青,他抬起手摸着晏青额头见并无发热心中放下心来。
晏青握着额头上的手身体放松下来,她微微后靠蜷缩在贺天阙怀中:“贺天阙,我想你。”
贺天阙眼中温热,他拥着晏青:“阿青。”
三匹马在山间狂奔,山的一边是槿朝国土,山的那边是角国。
正午艳阳高照,茶摊的人都少了很多,这时一名女子走近茶摊,她对着秦景源说道:“老板,请给我一杯茶水。”
秦景源指着一处尚且阴凉的地方:“姑娘,坐这里吧。”
那女子一步一步走过去,女子袅袅婷婷,只可惜左脚微跛破坏了美感。
秦景源将茶水放在桌上却见一件事物映入眼帘,秦景源叫来秦题:“让南王去骊歌镇为我带些糕点。”
他面色平静垂眼看着女子,口中说道:“姑娘,屋内有上好的茶叶,可否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