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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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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指挥使,还有一日便能到达秦城,却不知那苏云行将军是怎样的人。”一名士兵心中忐忑,据他所知众人对苏云行此人的评价褒贬不一,他们并非苏云行手下士兵,不知到时会遇到什么。
晏青坐在地上仔细烤着打来的野味,她自然明白众人的担忧,临行前她已经大概了解苏云行其人。苏云行,二十有九,字博明,乃商贾之子,家境殷实,自小聪慧叛逆,其父欲令其行仕途之路,然而苏云行却违背其父意愿于十七岁时投军。
晏青想苏云行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仅两年便崭露头角,一路势如破竹最终用五年时间做到了将军,看来此人恃才傲物也是很有资本了。
“苏将军为国为民殚精竭虑,不要轻信妄言,届时还要同苏将军一同抗敌,切莫因无关紧要的传闻有了隔阂。”晏青郑重地说道。这几日她偶有听闻军中众人议论苏云行,军中妄议上级实在大忌,于是对着士兵口气不禁重了些。
那士兵顿感羞愧,苏将军为国为民他们还质疑苏将军实在不该,便正襟危坐闭口不言。其他士兵听了亦不再心中疑虑。
晏青想着如今的身份,贺天阙为了让她便于领兵将她提到了指挥使,幸而她在许城表现尚可,她如今又算是武王府幕僚,手下士兵并无不服。但是刚刚的质疑声让她意识到她做得远远还不够,士兵会质疑不正是因她心念不坚?她如今身在上位,若是举棋不定下面军心必乱。晏青暗暗提醒自己,行事切记小心谨慎,事关战事成败万事不可脱大。
花荫拿着一个瓷白的小瓶子走了过来:“晏指挥使,这是伤药,虽然你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但是还需内服调理。”
“多谢。”晏青接过药服下,看到花荫不禁让晏青回想出发的那日。
晏青检查行军队伍时发现了花荫,遂问花荫为何在队伍中。
花荫笑着说:“王爷说军中不养无用之人,我思虑一番,我三脚猫的功夫只能用来虚张声势,好在手脚还算利索,所以进入了军医的队伍。这些时日跟着军医救死扶伤,虽仍是手艺不精,但是简单包扎止血却没问题。听说公子要去秦城,正好听到公子这里需要随行军医,我便过来了。”
晏青眼露诧异,她记得花荫曾口出狂言有些手段。
花荫脸一红,他难为情道:“为了留在王府随口胡说,可王爷一眼便看穿了。”
她又问花荫为何不自行前往找寻江城子。
花荫依旧笑笑:“看到王爷和公子甚至城中百姓都在奋力抗敌,我想走却怎么也迈不开腿。反正怎么都是找,一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一边找江大哥,到时见到江大哥我还能炫耀一番。”
晏青心中感动,犹记得初见的花荫还一副娇软柔弱之态,如今仅只言片语就能听出花荫的果决,原来责任和信念让一个人改变如此之大。
吃过药后晏青只觉腹中舒适许多,她见众人休整完毕便下令继续前行。突然眉头一跳,晏青看着前方平整的道路,她定要完成任务。
苏云行听着下方士兵来报轻呵一声,他挥手让士兵下去,靠着椅背陷入沉思。
秦城守备宁广寒双手揖礼:“将军,此事如何处理。”
苏云行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说出口的话却带着肃杀之气:“贵客既然来了,那便好好供着。”他并非头脑昏聩之人,自然猜得出武王之意,但是无论谁到了秦城休要染指一丝一毫。苏云行眉高目深,严肃起来自带生人勿近的杀伐之气。
宁广寒领命便下去安排,他无论大小事宜皆听从苏云行安排,秦城如今如固金汤皆是因为有苏云行坚守。天高皇帝远,他们靠着苏云行方有今日,苏云行便是他们的天,那群京城来的官老爷休动秦城半分。
贺天阙每日寅时必定要在练兵场练剑一个时辰,除了不荒废武艺,练剑也能让贺天阙静下心来仔细思考。
挥剑刺向前方,贺天阙眼神深邃直视前方,仿佛面前有着千军万马挥舞着旌旗向他杀来。他一剑斩开眼前的幻象心中默默盘算,进攻天狼的兵马已是俱全,除了当初受封时的十万兵马,另有两万兵马在许城,晏城十万加许城兵马踏平天狼并非易事。好在还有秦城和鹏城,两处皆兵马充足,如此看来可以补足缺口。想起秦城便想起苏云行其人,过去贺天阙也只在朝中远远见过此人几次,从苏云行举手投足看得出非寻常好相与之人,不过他相信晏青能够做到。
几个回合后贺天阙剑尖下压又猛地向上狠狠挑起,锋利的剑气将结实的地面划出一道细长的沟壑。兵马已无碍,重点在于粮草,贺天阙一改犀利的剑风眉间似有隐忧,如今因战事许城已是民生凋敝,百姓早已不堪重负,若是再征粮怕是难上加难,百姓亦会有怨言。其他州府自然可以抽调,但是三面作战,到时粮草会更紧张,他还需多加考量。
贺天阙眸光一闪,手中剑势不停,一把饕餮剑搅动空气急速乱窜,既然粮草紧张,那便从天狼取。第一战,目标已定!
练兵场上贺天阙一人挑动四周杀气四溢。虽然战事一触即发,但是出兵却并非易事,贺天阙头脑清醒将一切想得分明。挥剑入鞘,贺天阙看着初升的太阳心中难掩落寞,阿青如今快到许城了吧。
贺霖阙躺在赋城孟家家仆的大通铺上,他心里计算着,赋城正在前往西疆的途中,他可以先在此处养伤,然后找出究竟是何人想要他的性命再前往西疆。想起今日进入赋城时那个一晃而过的面孔,不会错,纵使当时刺客遮住了脸,但是眼神和眉上的痣骗不了人,那人便是刺客之一。贺霖阙心中有了眉目便继续休息。
鼾声此起彼伏,贺霖阙拼命忍得烦闷。这时一人的手臂打在贺霖阙腹部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贺霖阙只觉前胸后背都疼,他抬手变爪便要抓向旁边的仆人,可要下手之时终究收了手。他暗暗想此一时彼一时,忍过这段时间便无事了。
贺霖阙默念清心咒,想到白日孟凝风臭着脸嫌弃他的样子,贺霖阙顿时睡意全消,清心咒全变做骂人的话。
刚到孟府时,镖师为难地看着一旁站着都费力的贺霖阙:“小姐,这人怎么办?”
孟凝风余光上下扫了眼贺霖阙,她讽刺得笑着:“看他这副弱鸡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空长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镖局最不缺的就是唬人的废人。”想到孟问何,孟凝风气不打一处来,“让他和后院的仆人一处,没事擦擦桌子扫扫地。”孟凝风手里拿着落雨剑,她对着贺霖阙说道:“如今你这样子,这东西在你手里只会带来祸患,我先替你保管了。瞪什么瞪,本小姐什么没见过,会贪图你这点东西?”
贺霖阙躺在铺上想起白日孟凝风的话便气得五脏六腑都疼。也许是疼痛让人更疲惫,贺霖阙竟然累得睡了过去。
“喂,大个子醒醒,起来干活了。”一个国字脸的汉字摇着贺霖阙。
贺霖阙昨晚睡得晚,再加上伤势未愈,醒来后只觉头痛欲裂。但是他并未说什么,收拾好东西便出了门。他边走边觉得可笑,从前锦衣玉食,如今吃糠咽菜麻布衣,可他竟不觉得落魄反而自在轻松。
那边孟府家仆看着贺霖阙正拿着扫帚慢慢扫着院落,老吴捅捅大福:“欸,听说这人是小姐带回来的。”
大福向来不喜这种高个面俊之人,他冷笑一声:“那又如何,还不是同咱们一样在这里扫着地。”大福眼神一转有了计策。
“喂,新来的说你呢。”大福拿着抹布走过去,他大声说着:“刚刚余伯说让人去前厅打扫,我见你无事可做交给你了。”说完将抹布仍在贺霖阙脸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贺霖阙拿起扫把一挥,带着异味的抹布便掉在了地上。贺霖阙不愿计较,至少在凶手找出来之前要安稳些。
老吴看着贺霖阙一副凶相竟吓得离开了,他双腿不禁颤着,若再不走总感觉会大难临头。
贺霖阙尚未到前厅便听到那边传来的叫喊声和砸东西的声音,他看着手中的抹布心中冷笑,他倒是为何,原来是前厅有那婆娘在。
孟凝风看着对面三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连着说话都带着喑哑:“我为了这个家、为了镖局做了多少,你们过得是舒适了,如今却是要卸磨杀驴,将我许配给那董家人。”
落免瞿见此心中着急,眼看孟凝风口不择言,她口中劝慰着:“孟家如今日进斗金,我们自然感谢凝风,所以为你找了个好婆家,那董家之女在宫中坐着妃子,皇亲国戚啊,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好姻缘啊,为何小姐这么固执!”
“好姻缘,真的是好姻缘么?”孟凝风眼含执拗,她的父亲竟是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只怕那董玉升狼子野心,你们将我踢出孟家,你们心安理得,却是一把将我推进火坑。”
孟森狠狠地一拍桌,他指着孟凝风气得大吼:“混账!”他心中不忍有何用,女儿嫁了是女儿进火坑,女儿不嫁是孟家进火坑:“青天白日大放厥词,押了几次镖便自以为是。不论那董家如何,你今日一番言论若要他们知道了,还有咱们好果子吃?你还想押镖?那时被押的就是咱们!”
孟问何见父母皆气得七窍生烟,他话一出口仿佛又添了一把火:“你不嫁他,那你要嫁谁?”
孟凝风见到孟问何便仿佛预见孟家未来,只见她四处瞅瞅,一眼看到拿着抹布擦柱子的贺霖阙。她脚下生风,一把薅过贺霖阙:“我就是嫁他也不要嫁董玉升。”
落免瞿和孟问何被孟凝风惊到,孟森反应过来抄起手边的茶盏便狠狠扔了过去:“放肆!”却是朝着贺霖阙扔的。
贺霖阙未曾想擦个东西还能惹到人,贺霖阙抬手一挡,那上好的白玉杯子稳稳当当地被他握在手心。
顿时前厅鸦雀无声。
这时余伯来通传,打破了满室的宁静:“老爷,董家曾管家来了。”
众人回神,孟森早已无暇顾及贺霖阙无理之举,他刚刚还一副怒容,如今已经换上一副慈眉善目:“快请快请!”
一转眼见孟凝风还在,孟森颤巍巍地指着孟凝风:“还不赶紧滚去后面。”说完急急跑了出去。
落晚瞿轻咳一声也走开了。
贺霖阙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本欲离开,巧的是一出门竟迎面碰到了同孟森说话的曾管家,他一时定住。来人正是刺杀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