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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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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军营的中军帐中,葛根高乐坐在床上手中拿着塘报匆匆看过,他面上阴沉:“呵,晏城调粮,去同陆尚萧说让他立刻动手。”肩上的伤让葛根高乐面目狰狞,贺天阙你伤我,我便要将你逼死在那死城中。
“可是陆尚萧说现下不是最佳时机。”士兵犹疑地说道。
“那何时是最佳时机?等他们吃饱喝足缓过来后冲了我们这天狼营?”葛根高乐笑得阴毒:“我看是他不愿吧,既想守着槿朝的高官厚禄,又想啜着天狼的血肉,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你去同他说,上了一条船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好不了,他也要陪葬!”
“是,属下这就将消息传递出去。”士兵被葛根高乐戾气吓到,得令后急急出帐。
葛根高乐虚虚压着肩上的伤,武王确实武艺高强,直到现在疼得发麻的肩才缓过来。这次是他轻敌,下次若是败了,他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天狼的王躺在鹿皮上听着下面人传来的消息,周身或坐或躺着几个年轻的姑娘,在听到葛根高乐被烧了军营并后退十公里后,天狼王乌乐慢慢睁开眼睛,眼帘下的一双幽蓝色的双瞳好似结了千年的寒冰看得人脊背发凉。
殿中众人低着头,一个个噤若寒蝉,害怕一个不慎引火上身。
这时一个豪放的声音传来:“乌乐,听说你这里新来了几坛好酒,给我来两坛。”那人身穿一身棕色长袍,腰上系着宽腰带,一双厚底靴子踩在坚硬的地面声声作响。
眼底的寒冰慢慢消融,乌乐看着来人面色稍霁:“阿哈在一旁稍作休息,待我处理完事务再同阿哈一起喝酒。”
那人笑笑说道:“不急不急,乌乐的大事最重要。”拿起桌子上的羊肉便吃了起来。
乌乐点点头,他站起来走到下方:“葛根高乐败给了武王,若是从陵城出发几万兵马根本不可能在三天之内到许城,想必那武王从陵城到许城所带兵马并不多,最多也不过两千。”
高壮的身躯在殿中来回走着,众人被乌乐的平静吓得瑟瑟发抖。
“葛根高乐带着万人的兵马败给了只有两千人不到的武王。”乌乐将跪在地上的士兵慢慢提起,士兵由于被乌乐掐着脖子脸涨得通红,然而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你去告诉葛根高乐,他若是输了就不必回来了,让他自己去许城城门前吊着给那些死去的天狼士兵陪葬。”乌乐松开手,看着士兵逃也似地跑了。
“阿哈,武王是怎样的人。”乌乐蓝色的眼睛看向那人,“阿哈同武王相处时间并不短,整个天狼怕是没有比阿哈更了解武王的了。”
拿着羊肉的手一顿,他笑了笑:“武王?他是怎样的人呢,让我想想啊,武王诡计多端,手段狠辣,又耽于儿女情长。”恨不能每一句话都设下圈套,手中一招一式竟往对方死穴上扎,甚至对着自己也痛下狠手,但是又有情有义。咬了一口羊肉,江城子恨恨地想,为何往事总是忘不掉,不但忘不掉还越来越清晰。
“哈哈,看来阿哈很厌恶武王啊。”乌乐听后放声大笑。
江城子将羊肉往桌子上一扔,抹了把鼻子哼笑道:“自然恨啊,我若不恨会捅他一刀?”他眼睛一斜,觑着乌乐道:“我还很喜欢你,不然我会为你断掉一条手臂。”原本坚实的双臂如今只剩一只,另一只袖子空空荡荡地晃着,直晃得人心伤。
乌乐眼中难得有了愧疚,他拿了一只羊腿给江城子:“阿哈的救命之恩,度没齿难忘。”
这时殿中进来一名奴仆:“王,陵城来了消息。”
乌乐坐回主位,以眼神示意奴仆继续。
那奴仆得了命令才继续道:“秦家大少秦景源被格日勒残部重伤,如今陵城全城正在捉拿格日勒残部。”
乌乐一挥手,那奴仆便退了出去。
江城子啃着羊腿说道:“格日勒残部是什么?未曾听你讲过。”
乌乐似是十分头痛,他揉着额头叹了口气道:“格日勒乃前任天狼王小妹,当年格日勒一意孤行带着部众去了中原,如今只剩得一支残部。”他想,若不是格日勒去了中原,今日的天狼王不一定是谁。
“难道是被武王灭掉的魔教?”江城子心中震惊,吃东西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乌乐讥讽笑着:“魔教,原来中原都称格日勒为魔教吗?”他轻轻笑着,不知想到何事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是透着伤感,“阿哈吃完记得去陪我练练手。”乌乐说完踏着大步走出去。
江城子还未回过神,他不知道天狼族竟然还有如此秘辛,一晃神江城子脱口而出:“丫头,帮老江倒杯酒。”见半天没有动静江城子一怔,将手中的羊腿扔回桌子上,哐当一声盘子中的汤汤水水溅了出来,他用仅有的右手捂着脸低声笑了起来。
晏青站在城楼上看着草原的天空,碧蓝的天缀着大片白色的云朵,一团一团软绵绵的。她顽皮地想着也许这团云是要飘向陵城的?身上变得轻松,呼吸也轻快起来,晏青不由想到在陵城的日子,思念着已经好久未曾见过的人。
贺天阙上了城楼看到的就是一脸轻松的晏青,他不忍打扰,这几日晏青的努力和忍耐他都看在眼中。曾经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如今手握的是染血的刀刃,本可以过着简单的日子如今却来到这刀口舔血的战场上。他想,不谙世事的过一辈子固然美好,他亦可给她一辈子的安稳,但是圈在内院对于晏青委实太过残忍,对那双有着坚忍的双眼过于不公。他的希望并非如此,晏青怕也是不愿,所以他顺从心意,他给了晏青更多的选择。
晏青似有所感,她转头笑着看着一旁的贺天阙:“王爷,你看那朵云好软啊。”
就算经过了战争的洗礼依然拥有初心,纵使见惯了生死依然对生命热爱和敬畏,即使未来是坎坷依然能笑着面对,贺天阙顺着晏青的手指看过去:“是啊。”
风一吹那片云静悄悄地飘过来,飘过苍茫的大地,飘向来时的路。
符客看着手上的消息,难得王爷能休息,他不想打扰王爷,但是……捏着手中的信件最终踏上了城楼:“王爷,南王来了信。”
晏青看着贺天阙眼中露出笑意,她也跟着高兴:“南王必是有好消息了。”
贺天阙看完将信件团在手心,再摊开手中只剩下纸屑,碎屑随着寒风慢慢消失在许城上空。 “京中残余的魔教部众已有眉目,相信南王会尽快解决。”桃花眼眺望远方,呼出的气息仿佛都带着血腥,那片云下便是天狼军吧。
京中南王收了网,晏青手指抠紧城垛,她也要动手了。
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涌动,就如这柔软的云下是一触即发的战争。
陵城秦府,秦景源无力地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捂着颈上的伤口,大夫说他伤了喉咙暂时不能说话。
秦仇站在一旁脸色阴沉:“秦忠你来解释。”
秦忠跪在地上回忆起昨晚:“回老爷,昨晚少爷从书房回到院中本打算就寝,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前去刺杀少爷,护卫听到呼喊声立刻到了院中,黑衣人见刺杀不成便逃了。”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打了颤,他知道老爷动了气。
“秦忠下去领罚。”秦仇含着怒气说道。堂堂秦府不仅遭了贼人,还伤了秦家大少爷。
秦仇让秦忠退下后看着此时虚弱到极致的秦景源:“你的身体不仅是你自己的,也是秦家的,要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牵涉到秦家人。”秦家不只是陵城秦家,而是秦氏大家。
见秦景源闭上了眼,秦仇终是出了房门,他知道秦景源的目的,可是这种不自爱的方式让他压不住怒气。
秦景源听着秦仇脚步声远去,才嘶哑着声音说道:“出来吧。”
黑影一闪,贺锦阙从房梁上跳下来,他急急走到秦景源床边:“天遥很疼吗?”说着要伸手看秦景源脖子上的伤。
秦景源抬手拍开贺锦阙的手;“无事。”从枕边拿出一张纸条,“这是之前查到的京中黑衣人藏身之处,你派人紧紧盯着,若是所料不错,他们最近肯定会联系宫中之人。”自从宫中被人袭击后,秦景源便派人紧紧盯着京中可疑之人,幸运的是终于被他发现,但最重要的还是宫内的内应。
贺锦阙摸了摸被秦景源拍到手,只觉心底酥酥麻麻的,他心里高兴,可是面上心疼:“秦伯伯有句话说得不错,天遥要珍惜自己的身体,能够抓到内应固然重要,但是犯不上以身犯险。”
秦景源轻笑一声,显得唇齿更加苍白:“若不以身犯险怎能让他们露了马脚,再说,”他眉目一挑:“你不是手下留情了?”
这一下直看得贺锦阙手心微痒,回想起那日,秦景源同他说要引蛇出洞,两人一合计便有了今日这一出。
贺锦阙同黑衣人交过手,自是了解黑衣人武功路数,遂由贺锦阙带人扮作黑衣人来秦府刺杀秦景源。那宫外的黑衣人见此必会心中怀疑,明明未曾收到动手的命令为何会有人私自出手?对方自乱阵脚,那宫外之人必会主动联络宫内的内应。接下来便是守株待兔。计谋并不高明,但是对付黑衣人绰绰有余。
“天遥这几日好好休息,接下来交给我。”贺锦阙见秦景源眉头微皱,想是伤口发作。可他还是将安慰的话咽了下去,他知道那不是秦天遥所希望的。看着闭上眼睛休息的秦景源,贺锦阙想这样就好,你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我心里便踏实些。
静悄悄地离开屋子,贺锦阙急忙进了宫,机会只有一次,他不能让天遥白白受了这份罪。
而那遥远的晏城外,运送粮草的槿朝士兵快马加鞭赶往许城,虽然此次运送的粮食不多,但他们一刻不敢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