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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自刎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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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将军!后方突然出现了一批南蛮人的军队!!!”
周晚猛地朝后方望去,眉眼染上惊愕,手中的君子剑却未停下,不断地捅进南蛮人的胸腔里,又不断地抽出,汩汩热血猛地喷出,泼到她脸上,她却不曾眨一次眼。
她紧皱眉头,感受到后方猛烈地厮杀,怒气充满全身。
她第一个反应便是军中出现了细作。
这次与南蛮小国的对战,她第一次采用了伏击战术,将南蛮人引入虫谷,再一举歼灭。
可出人意料的是,后方居然出现了另一批南蛮人的军队,倒将他们来了个前后夹击。
“周将军,怎么办?!消息有误!南蛮人不止来了五万兵马,足足有四十万!这不只是夹击战,他们是想进行车轮战,耗干我们的体力啊!”
周晚哪里不知道南蛮人的意图,四十万兵马对于南蛮一个小国来说,怕是将举国上下所有兵马调遣了过来。
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嘲弄道:“倒是看得起我周晚,对付我区区十万兵马,竟调来四十万人。”
她猛地抬眸,跳上一匹膘壮的马,站在马背上,银色小冠将一头乌发利落地束着,干净利落。
女子神情坚毅,一双杏眸满露精光,语气刚硬,扯着嗓子扬声道:“斯阳伯!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为了我这区区十万兵马,竟将南蛮国守备军都调离了来!我周晚何德何能,竟让南蛮倾尽一国之力!”
南蛮军队前排中央的男人仰天大笑,嘲弄道:“死到临头了还是如此张狂,不愧是大堄朝的骁勇大将军。周将军巾帼不让须眉,今日败在我的手里,我斯阳伯倒是荣幸之至!我看你们大堄朝也不清明,倒不如投奔我们南蛮。我斯某对周将军倾慕已久,若是周将军愿意弃甲从了我,我可饶你一命。”
周晚冷哼一声,抬起下巴,从后背的箭囊里抽出一支金箭,弯弓被满力拉起,金箭被猛地射出去,穿过重重打斗的兵马,直接射中斯阳伯的右肩。
金箭速度力量都是极致,生生刺穿了斯阳伯的右肩。
周晚不屑道:“哼!为你弃甲?你也配!!”
斯阳伯气得眉毛直竖,鼻孔大张,怒吼道:“谁能取下周晚的首级,赏金万两!!!!”
周晚没有搭理斯阳伯的话,她站于马背之上,右手持剑而立,铠甲在血红的夕阳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红色披风立于风中,女子绝世而独立。
“我自问征战数年所向披靡,唯独今日是我负于你们!可自古征战几人回!宁做剑下魂,不行苟且生!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大堄朝的将士们!跟随于我!”
血色的夕阳照在每一个大堄将士的脸上,坚定不移。
“誓死跟随周将军,不行苟且生!”
“誓死跟随!!”
号角声四起,冲刺声回绝于谷中。
“杀!!!!!”
三股人流很快便混杂在一起,刀剑声砰砰作响,杀喊声夹杂着黄土,随风飘荡在谷中。
大堄将士被前后两方的南蛮军夹击,四倍的人马差距在这场战役中拉开了两军的杀伤力。
尽管周晚武艺高强,谋略颇多,可面对诺大的军队人数差距,她也无力回天。
暮色渐沉,大堄的将士们所剩不多。
周晚已经筋疲力尽,她一只手杵着剑柄,一只手艰难地撑着地。
“哈哈哈哈!谁能想到大堄朝百战百胜的骁勇大将军会丧生我手?周晚啊周晚,你十三岁上战场,黄沙卷盖整整七年,为大堄朝出生入死,可倒头来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你说可不可笑?!论兵事谋略,我不如你,可论知人心,你还是差了点。”
斯阳伯骑着马不停地在周晚身边打转,脸上尽是嬉笑嘲弄。
后方出现南蛮军的那一刻,她便知晓自己被人出卖,而且这人还是自己颇为信任之人。
可这话由一个南蛮人亲口说出来,她犹如掉入寒潭,身体刺骨得不能动弹。
周晚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眸清澈透亮,紧紧地盯着斯阳伯,笑道:“哈哈哈哈!我生来就在疆场,如今归于黄沙,也算是遂了本愿。斯阳伯,你,不如,我。”
尾音落下,周晚携君子剑刎颈而亡。
虫谷横尸遍野,唯有一人半跪于地,迟迟未倒。
十万大堄军全军覆没。
包括周晚。
她在自刎时,脑子猛然涌进她十三岁时那人教她习武练字的场景。
她想起自己披巾挂帅的样子。
她想起冲锋号角响彻云霄,忠诚于她的将士们。
她心有不甘。
如若让她重来一世,她定当将那细作生生活剥,煎炸烹炒,全来一遍。
……
她掉入了一片白色的光晕之中,耳边是兵刀马蹄声。
过了许久……
她好像又有知觉了。
耳边有汩汩水滴声……
周晚睁开眸子,一片华贵映入眼前。
眼前的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范金为柱础,珍珠为帘幕。
她收回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她正倒趴在殿内右侧一潭水池旁,身上衣服被浸湿,薄纱覆体,玉肌尽显。
周晚动了动,酸痛感遍布全身。
她能感觉到身体的痛感,她不免惊疑,她这是重生了?!
周晚寻到殿内一处铜镜,看着镜子里陌生的面孔,微蹙眉头。
镜中的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皮肤白皙,五官小巧精致,但却媚眼如丝,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少女般明媚。
但细细看,却与她原本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周晚英气多一些,神色更加坚毅,目光也生冷些。
周晚明白过来,她真的重来一世了。
上一世的她心怀不甘和不屈,对忠于自己的将士们深感愧疚,她不能让老天将她的魂魄收了去,这一世,她在心底暗暗下誓,定要将那出卖之人揪出来,以他之血祭奠十万大堄军的英魂!
——“醒了?”
一道极为温柔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暂停。
周晚寻声望去,眸低掠过几分惊愕——竟是敬王左丘策!
左丘策是那人的皇叔,虽被喊一声皇叔,可也年长不了几岁。
周晚常年在外征战,只有那人下旨将宣召她回朝时,她才在殿上见过左丘策几次。
大堄百姓皆言左丘策温润如玉,君子端方,虽手无实权,但左丘凌喊他一声皇叔,对他也极为尊崇。
“怎么?哑巴了?”
左丘策身着一袭朱红色蟒袍,头顶一顶小金冠,面容冷若禁蝉,眸低却荡起一抹不知深浅的笑意。
“方才你挑逗本王时,可不像现在这般呆样。本王只将你扔进了这浅池里,你便晕了过去,本想着乏味极了,可没想到你竟这么快便醒了过来,倒是我低估了你,周——晚。”
周晚?这女子也叫周晚?这女子是被敬王扔进池中活活淹死的?可敬王是个如玉君子,怎么会如此行径?难道他是在掩人耳目?
周晚目光未敛,双手悄悄握拳。
她缓缓道:“敬王,是在下唐突了,还请敬王舍个便,我速速离开。”
左丘策垂眸一笑,复又抬头,朝她逼近。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挑起她的下巴,目光往返于她的唇眸之间,缓声道:“离开?”
周晚极力想别开头,可这身躯体瘦弱极了,丝毫没有力气。
“是!敬王是谦谦君子,定不会为难他人。”
“为难他人?本王并未说过自己是谦谦君子,你也不是他人。你是本王的人,本王为何要放你离开?嗯?”
周晚心下一惊,她原以为这身躯体的主人只是一个爱慕敬王的普通女子,未曾料到竟是他的小妾。
突然,左丘策紧捏住她的下巴,倾身靠近。
他在她耳边轻语:“像昨晚那样,本王就放你一马。”
周晚眉心微拧,他手上的力度逐渐加重,惹得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对,就是这样。”
周晚的脑子里生起种种疑云,她着实看不懂左丘策这人。
外人言他无欲无求,当年先皇本欲将皇位传于他,可他一口拒绝,说自己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对权位之事并无心意。
可周晚今日见他的行径,才觉他并不是个温柔恭顺之人。
周晚艰难地张开嘴,挤出短短一几个字:“……放手。”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般,脸上漾起一个阴戾的笑,指腹不停地摩挲着她的下巴,嗓音有些沙哑阴柔:“放手?昨晚你可不是这样的。”
周晚眸光微闪,脸上浮起一丝愕然。
昨晚?难不成这身躯体的主人做了什么?
左丘策见周晚迟迟不说话,神情不悦,猛地将她扔到屋子中央,神情狠厉,冷声道:“周晚,你记住,你是本王的人,本王让你死你便死,让你生你便生!”
他甩袖离开,周晚只听到门外传来左丘策同下人说话的声音。
“替夫人更衣,好生伺候着。”
“是。”
房门被打开,一名身着青色衣衫的丫鬟见她倒趴在地,小跑过来,神色焦急地将她扶起,急声道:
“少主,你怎么样了?”
周晚黑长的睫毛微颤,狐疑地看向她,不明所以。
“少主为何一副这样的神情?莫不是发热了?”
丫鬟连忙用手探测她的额头,见并无发热的迹象,才放下心来。
周晚不太明白她口中的少主为何意,询问道:“为何叫我少主?”
丫鬟神情微滞,顿了顿,才道:“您是嘉海氏族第十三代传人,属下自小跟随您,自然称您为少主。少主莫不是被那敬王服用了什么药物?竟将自己的身世都忘了去。”
周晚深感惊诧,对这具躯体的身份感到意外。
嘉海氏族擅长制毒和使毒,为天下毒门之首。
嘉海氏族研制出的毒物千百种,最为出名的毒器,便是血滴子。
器出人首分离,说的便是血滴子。只要将此物扣在人的头上,发动机关,等到再收回之时,对方的人头就被血滴子带回来了,而对方也变成了一具无头的尸体,场面十分血腥残暴,让人不寒而栗。
而天下至毒,诛人仅一滴。血滴子是一种剧毒无比的毒药,活人只要沾上,碰到的地方就会立即腐烂化为浓水,只要将整个活人扔进血滴池中,一会的功夫就会化成一摊血水。
不过血滴子的筑价极高,当初周晚出征时,左丘凌倒是送了一个给她,她觉得用此物制服敌人,手段太过残忍,便将此物搁置了去。
想到此处,周晚不免想起了那人,那个送她入军营的左丘凌。
她定了定神,望向那个称她为少主的丫鬟,温声道:“我醒来后就记不得今日之前发生的事了,想来那敬王确实用了什么法子消除了我的记忆,你能给我说说关于我的事吗?还有,我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左丘策又为何,为何说我是他的人?”
丫鬟抿了抿唇,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犹豫道:“您叫嘉海兰,是嘉海氏族第十三代独传,家中还有一个哥哥,叫嘉海泰和。我叫三食,是自小陪伴少主的死士。少主之所以来敬王府,是来执行任务的。至于敬王说您是他的人,也都是老爷安排的。”
“任务?什么任务?”
三食看了眼四周,似乎是在确保没人,她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