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总是对我钓鱼执法》拾左

19、第 19 章

　　年轻的王看着眼前伤痕遍布的士兵，无声地问着自己，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举目望去，连天的战火，满耳的哀嚎，都像数千数万根针细细密密地扎在他心里，每一下的跳动都让他痛苦难挨，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和着血。

　　他所做的事情真的错了吗？是他让他的子民遭受这灭顶之灾吗？是因为他才让这人间变成炼狱吗？所有人的痛苦都是源自于他吗？

　　大概是吧，他对不起信任他的人，他对不起他的子民，他对不起这人间。

　　方才面对着他的士兵，他该说的是：“让兄弟们休息吧，这次……对不起。”

　　但他没有说出口，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年轻的王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甩开被血色染红的白色斗篷，抬腿迈出了帐外。

　　报信人呆呆地看着那人的背影，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咽下了满嘴的风沙，重新走进厮杀声中。

　　年轻的王踏上满目疮痍的大地，他抬头看着黑云遍布的苍穹，抬手将一股灵力打了出去，天空被撕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照出了一线久违的暖光。

　　“闻桑！”

　　“当年之事是我一人之错，与他们无关，何必要赶尽杀绝。”年轻的王站在暖阳中，喝道。

　　他盯着那束光的源头，无数浮沉静静地飘荡在半空，但都逃不出那束光的边缘。

　　天地寂寥，由天裂而出的光是金色的，源头太远太高看不真切。

　　九殷孤身一人立于这茫茫天地间唯一的一束暖光中，等待即将到来的审判。

　　少时，光中的浮沉瞬间炸开，一个青衣女子立于这焦土之上。

　　“闻桑，收手吧！”年轻的王平静地说道。

　　青子女子静静地看着他，言语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九殷，你还是没有变。”

　　九殷满眼疲惫道：“闻桑，收手吧，和他们无关。”

　　“怎么会和他们无关呢？”闻桑看着面前狼狈的九殷，轻轻笑了笑，“你所做的事情，不都是为了他们吗？”

　　九殷心里重重地一跳，心脏像是被从胸膛中活生生剖出来，然后又在他眼前硬生生地撕裂，他看着闻桑，眼神冷冽：“杀了我，放过他们。”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她笑的依旧好看，几缕青丝拂过她的脸颊在狂风中翻飞，虽是女子但身上有着遮不住的英气。

　　闻桑放声大笑，然后缓缓说道：“不，杀你有什么用，我就是要看着他们死。”

　　“为什么。”九殷道。

　　“你不是想让他们好好活着吗？”闻桑眼中闪烁着疯狂，声音中暗含杀意，“那我就是要让你看着，你的子民一个个地死在你眼前，你想保护的人，人人都因为你而死！”

　　九殷沉默地看着疯狂的闻桑，沉声道：“怎么样才能放过他们。”

　　“看看这温暖的火焰，美丽的土地，还有这战场上勇敢的驺虞族战士，不赏心悦目吗，”闻桑愈加疯狂，“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闻桑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飞升成神。”

　　“九殷，当年你为了你的族人，取我心头血的时候，可真是大义凛然，没想到有今天吧。”

　　“我没想杀你。”九殷的指尖深深地嵌进了手掌中，有丝丝鲜血溢出，他声音冷冽。

　　“是啊，你是没想杀我，但是你把我困在冰棺里七七四十九天，在取我心头血的那一刻，我还不算死了吗！”闻桑缓声道，“不对，应该是你欺骗我的那一刻，把我神魂封印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了。”

　　“闻桑，当年的驺虞族饱受献灵祭之苦，流离失所，处处躲藏，我身为驺虞王必须要这么做。”九殷道。

　　“是吗？”闻桑像是思索着九殷的话，然后问道，“那我就该被你利用吗？”

　　九殷看着面前的闻桑，当年她还是天资不凡的闻桑阁主，如今已是闻桑上仙。

　　当年献灵祭大肆流行，贪婪无度的人们，让那些生灵忘记自己的真心，忘记自己的志愿，自愿把魂魄献祭于他们，他们踩着那些生灵迷失的魂魄，借献灵祭上通天庭，祈求立地成神。

　　驺虞族都伴着五彩流光而生，流光绚烂如银河如长虹，都说他们是神明，因受罚而转世成妖，所以他们可以通神。

　　流言四起喧嚣尘上，既然驺虞族可以通神，那他们也就没有了自由，他们族人的人头，就成了献灵祭中可通天接地的祭品。

　　当时到处都有人千金悬赏驺虞族的人头，他们族人生不如死，时时刻刻都活在巨大的恐惧之中。

　　无论男女老少、老弱病残、都逃不过被追赶、被猎杀、被祭献的命运，整个驺虞族都惶惶不可终日。

　　成百上千的驺虞族人尸体被鸟兽啃食，在荒野中慢慢腐烂，他们族人的人头被安放在献灵祭的阵中，鲜血流入地底，滋养着万物，只要有献灵祭就有他们族人的血债。

　　虽然布下献灵祭的人未必能立地成神，但人们的贪婪让他们不肯放弃，他们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去尝试，驺虞族也一次又一次被屠杀。

　　九殷身为驺虞族的王痛苦不堪，为什么他们不是神，却要被那荒诞无稽的流言所牵连，在献灵祭中承受这上达天庭的臆想，凭什么族人要遭此不公和劫难。

　　在这巨大的灾难中想要求生，就要逆天而行，与其为流言所累，不如就让这流言成真，都说他们是神，那真的成神又有何妨，既然想让我们成神，那我就去做便是。

　　身为驺虞王，他成神之日就是他们驺虞族远离水深火热之日，就是那些贪婪人类的死期。

　　驺虞族千百年不外传的禁术现世：借百灵之魄飞升成神。

　　数百驺虞族死士为了大义自愿将妖灵献于九殷，这些魂魄带着对九殷的期许，望九殷成神，救他们的家族于水火之中。

　　九殷也不负族人期望，他将这数百妖灵炼化，只是还差最后一步。

　　还差与他相爱之人的心头血，有了这血这百灵之魄才可炼化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