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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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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知瑾回头，发现墨凝同自己一样，似乎也在仰头打量着瑾儿姑娘手中的玉佩。
觉察到岳知瑾的目光，墨凝微微低头，隐去了眼里的几分异色。
岳知瑾心里一动，正待开口问询，小楼门前已经传来嘈杂的叫喊脚步声，几个怒气冲冲的壮汉手里抄着木棒、锄头各种家伙什，朝着后院这边疾奔而来。
“在那里！”
“快，抓住他！”
二楼的瑾儿在里面人的拉拽下，扒着窗户冲着岳霖德撕心裂肺地一声急喊：“霖德，快走！走！”
在那个民风守旧专制的年代，坐过牢，还拐人家闺女私奔实在是一件大逆不道为人不齿的大事。
就算是再舍不得心上人，岳霖德也清楚自己留在这里也许只有再次面临牢狱之灾这一条路可走。
他捏紧了手中的玉佩，冲着楼上大声喊了一声：“瑾儿，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等着我！”
然后，在那几个壮汉追赶下，抱着挎包扭头就朝巷子那头跑去。
当岳霖德消失在巷口深处的那一刻，面前清晰的小楼和小楼里的人，开始扭曲模糊，变成了岳知瑾之前在街道见过的那种虚化剪影。
各种呵斥追喊的声音也渐渐消失，直至整个化作晦暗的背景墙。
似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跟随着岳霖德的行迹而鲜活或者沉熄。
岳知瑾抬脚正想追着岳霖德而去，一旁的墨凝出声制止了他。
“不必跟上去了，魂片本就是零散片段式的，这段已经结束了。”
她轻挥手指，指尖的魂蛛吐出一段蛛丝，从虚空中，拉出了一扇新的光门。
墨凝缓步走进了光门，岳知瑾不再迟疑，也紧紧跟了进去。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当岳知瑾再次睁眼的瞬间，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废墟残垣之中时，再没有了之前的惊讶。
依旧是之前魂片中的那种情形，虚化的空间和背景中，当岳霖德出现之后，才缓缓地活泛起来。
此时的岳霖德脱去了过去的青涩，依旧年轻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份沉稳之气，穿着打扮也比之前整洁体面了不少，手里提满了东西。
他穿梭在这片废墟之中，茫然无措地朝着路过的人询问着什么。
那些人的回答隐隐传进岳知瑾的耳朵：
“以前住这里的人家啊，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几年前就搬走了。”
“去哪儿了？这就不清楚了。”
“那家女儿？歹命哦，听说以前还想跟野男人私奔，野男人跑了之后，才发现跟那人还有了娃娃，早被她家里赶出去了……”
岳霖德脸色煞白，手里大大小小的礼品盒散落了一地。
岳知瑾这才注意到原来脚下的这片残垣废墟就是瑾儿姑娘的家，当年的那栋二层小楼，几年荒废下来，早被推倒，残破不堪，再不见往日的风貌。
出去闯荡几年的岳霖德满怀欣喜地践约归来，迎接他的只是人去楼空，佳人无讯。
这段魂片记忆就此戛然而止。
墨凝故技重施，以蛛丝重现其他光门。
岳知瑾在这些魂片内穿梭，看着遍寻心上人不得的岳霖德再次凄然离乡，孤身在外打拼，看着他一步步地攀难而上，渐渐筑起“瑾德”的砖墙，看着他在灯红酒绿人潮汹涌之后，多年依旧坚守着心里的那盏孤灯和那半边玉佩……
这些琐碎的片段，零碎而又简短，岳知瑾过客般地匆匆掠过，却就这样掠过了老爷子的大半生。
直至到了那一天。
年轻男人带着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跪倒在了已年过半百，发髻斑白的岳霖德面前。
“爸爸！总算是找到你了！”
那女人抓着岳霖德的衣襟，搂着孩子涕泪交流：“爸，妈去世前还在念着你，这么多年也一直在等着你。”
看那眉眼，墨凝模糊地认出那男人仿佛是年轻时的许鲲鹏。
还未经过后期的酒色熏陶，发酵成为挺着肚子的发面团之前，原来许鲲鹏也曾有过条顺盘正的时候。
这样说来，他身边的那女人便是岳霖德的女儿岳丽影，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便是岳知瑾了。
只是，就站在旁边的岳知瑾面对现实中早逝的母亲，却没有丝毫的怀念和激动，反而面色沉郁如水。墨凝甚至还看见他衣袖下紧紧攥起的拳头。
墨凝侧目望向岳知瑾，岳知瑾对她有些探查的目光并未察觉，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岳霖德。
自从失去心上人的音讯，这许多年来，岳霖德一直孤身坚守着爱情，无数次地寻找无数次的失望，中间隔亘着那个动荡变换的年代，终于等到了重逢的时日。
即使苦命的瑾儿早不在人世，可这女儿确是两人的骨肉，血脉的延续。
隔着多年时光的洗礼，在这段零碎的魂片记忆中，岳霖德的欣喜依旧毫不褪色。
他老泪纵横地扶起地上的两人：“好！好！”
当时这激动雀跃的心情映照，甚至让岳知瑾和墨凝所处的这个晦暗虚化的世界，整个色调都明快了不少。
自此之后岳霖德的几段魂片记忆，都一改他前大半生的沉闷，跟着轻松愉悦了很多。
有岳知瑾出生，他看着瑾儿的照片报喜，为孩子取名知瑾的画面……
有一家人在一起开心共处的温馨画面……
有瑾德集团几次质的飞跃，取得阶段性成功的画面……
更多的是，是他和小时候的岳知瑾爷孙共处，看着岳知瑾从无知稚儿，一步一步慢慢长大……
岳知瑾略有些贪婪地在这一段的魂片记忆里驻足，墨凝悄无声息地站在一旁，很难想象，这个外面冷硬的男人，竟也曾有着那么软糯可爱的时候。
然后，光门扭转，跳到了岳丽影出事的那个时候。
听到岳丽影出车祸的消息，岳霖德急匆匆地赶到医院。
但他的脚步却止于病房的门口，透过房门透明的玻璃，里面病床上，已至中年的岳丽影伤势不轻，却仍勉力和许鲲鹏激烈地争执着什么。
通过岳霖德的视线一看到里面的情景，岳知瑾怔住了。
竟然是那个时候！
门外的岳霖德悄悄听着里面的动静，原本焦急的脸渐渐沉了下来，阴郁得可怕。
而此时正看着这段回忆的岳知瑾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原来，原来，那个时候，老爷子竟然就在一墙之隔，将所有的话都听到了。
那么，所有事实的真相，所有虚伪的谎言……
墨凝明显感到身边的男人有些不对劲，他一贯坚冷的脸上竟然闪现出了几分刺痛和茫然，仿佛是下意识地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颤抖地探向了怔在门口的岳霖德。
但这种触摸仍消散在了虚空里，岳霖德大踏步地穿过了岳知瑾的身体，沉声吩咐着身边的人。
“……去，马上去做，我要尽快看到结果！”
结果报告很快便送到了岳霖德的手上，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老人在看到结果之后颓然地坐在桌前，半晌无语。
岳知瑾不用细看，便知道那份报告是什么，也不用透过岳霖德的目光，也知道报告的结果又是什么。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
墨凝跟随岳霖德全程看完了报告内容，纵然是这几年见过各种隐藏的异事，却没想到，这瑾德岳家还有这种秘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