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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祠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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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箐和苏秀刚被开门声惊醒,一见是香兰进来还以为是祖母要网开一面,谁知带来的竟是个噩耗,一时间都有些欲哭无泪。
看来这次祖母着实是被气的狠了。
香兰传过话便离开了,留下四人只得继续奋笔疾书。
不一会,又听门外传来一道脚步声,却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苏湘转头去看,却见是碧荷偷偷打开门走了进来,手上还提了个食盒。
苏湘正念叨着肚子饿,没想到真将碧荷给念叨来了,她看着那食盒几乎两眼放光。
碧荷知道自家小姐是个爱吃的,这么久了定饿的难受,只对另外三人略施了礼,便赶紧将食盒放在苏湘身侧打开,只见里面竟有她最爱吃的烤乳鸽和小甜汤,甚至还有她方才才念叨过的从沈府带回来的甜枣。
“小姐,这烤乳鸽是大公子下午特意从京城最大的酒楼东来顺给您带回来的,还有这小甜汤,是夫人亲自下厨做的,您赶紧趁热吃,吃完我再将这些拿回去。”
苏湘笑逐颜开,心道有个护短的娘亲和哥哥真是幸福。
苏箐见苏湘一口烤乳鸽一口甜汤吃的正香,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苏湘知道她定也饿了,便想邀请她一同来享用,然碧荷却笑道:
“大小姐不用着急,方才我看到二夫人正亲自领着丫鬟朝这里走过来,想必马上就到了。”
她话音刚落,便听祠堂大门“吱嘎”一声,风风火火的王氏已然走了进来。
今日她好生教训了宋姨娘一顿,心里正舒爽着,是以这脚步都比平日要松快几分,连瞧见自家女儿明显在躲懒都未在意,一进来二话不说,便先叫身后的丫鬟将满满两大食盒的菜肴全摆上了案,《女诫》都被迫让了位置,被挪到了地上。
苏湘一瞧那菜色简直傻了眼,八宝鸡、玉带虾仁、麻婆豆腐、酿茄子……这哪里是开小灶,怕是一家人吃饭也没这般丰盛的。
她这位二叔母……着实行事不同于常人啊。
苏箐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家亲娘如此贴心过,忙冲着王氏撒娇卖乖了好几句,这才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还招呼着苏湘一块来尝尝。
苏湘瞧了一眼孤零零跪在那、看都不敢看王氏一眼的苏秀,这才明白了王氏这么大张旗鼓的用意。
那宋姨娘如今被打的正卧病在床,定是无暇来管苏秀,王氏这是在故意警告苏秀,她生来便不如她的亲生女儿,妄想要嫡女的待遇,更是这辈子都不可能。
而那头苏珍却始终不闻不问专心抄书,毕竟也是三房嫡小姐,还是苏老夫人心尖尖上的孙女,王氏便唤她一同过来用饭,却不想苏珍施施然放下笔,婉拒了王氏的好意。
“多谢二叔母好意,只是如今我还剩最后半张便抄写完毕,回去再用饭也是一样的。”
“十遍《女诫》,这么快就抄完了?”苏箐咬着鸡腿不可置信。
苏珍笑了笑并未回应,而是转身继续埋头抄写,不到一会便见她放下笔,将一整摞字迹端正的抄纸仔细叠好收起,便朝着王氏行了个礼,从容走出了祠堂。
王氏冲她点了点头,待她纤细的影子消失在了门外,才忍不住叹了一声:
“三弟妹人不错,就是这教育子女的方式太过严苛,这跪了大半夜,她未来看一眼便算了,竟连个丫鬟也不肯派过来伺候,让一个小姑娘独自摸着黑回院,倒真也忍得下心。”
苏湘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咬了一口甜枣,心道可不是,她那三叔母狠起来别说是亲女儿了,满苏府人她都豁得出去,不然怎么能巴结的上心狠手辣的三皇子呢?
待苏湘和苏箐吃饱后,碧荷和王氏便都收拾好碗筷退出了祠堂,临走时王氏还反复叮嘱苏箐莫要再浑水摸鱼,早些抄完早些回院。
两人一想到晚上香兰所言,也都认了命,认真抄起书来。
终于等到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时,两人同时抄完了十遍《女诫》,赶忙欢喜收起抄纸,站了起来。
“哎呦,我的腰快断了。”
苏箐扶着腰疼的龇牙咧嘴,赶忙唤来等在祠堂外的丫鬟被扶着回了院。
苏湘在她身后,快跨出门时却见苏秀还在低着头抄写,祠堂内烛光昏黄,她身形瘦小,对着大大的木案倒显得有些可怜。
可苏湘却对她同情不起来。
也不知她饿着肚子对着祖宗排位,心中可否后悔过这一连串对姐妹的算计?
可苏秀不会回答,她更不会开口问。
回了橘院不久,已经等了半夜的沈氏也闻讯赶了过来,上下仔细瞧了她好几遍,确定没跪伤了身子才放下心来。
“你说你也是,她们两姐妹闹不和,你又跟着掺和什么?”
苏湘撅着小嘴,任由娘亲亲自替她脱衣擦脸:“哪里是我掺和呀,娘亲你也听到了,是苏秀非要捎带上我的,我若是不说话,便是故意叫她欺负了。”
沈氏想起宋姨娘母女今日的行径,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今日说的那些,当真是她亲口所说?”
苏湘认真点了点头:“当时她比现在可横多了,娘亲,你是不知道前晚她在康王府是怎么对我和苏箐的,她还怪我装病逼她一起回府,坏了她好事呢。虽然大姐姐排挤她也不对,但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姐妹,我也不想与她交好。”
沈氏神色严肃了许多,似也对苏秀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阴沉的心思感到诧异。
她替苏湘掖好了被子,便嘱咐她:“往后你离那苏秀和宋姨娘远些,若觉不对便及时告诉我,但若她真的算计了你,你便如今日这般反击回去,纵是犯了错也无妨,万事有你爹和我呢,知道吗?”
苏湘心中暖了暖,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目送沈氏出了房门后,这才安心睡了过去。
而另外一边,苏箐也刚回梨院,王氏心疼女儿,自然也是一夜未睡踏实,早早也在院里等着,见她回来先是劈头盖脸好一顿教训,见女儿一脸疲惫,这才收住了口忙唤丫鬟来伺候梳洗。
“我叫你学聪明点,莫要叫那娘俩算计了,你倒好,这么多年一点没学乖,十三岁了还斗不过一个才十岁的,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潲水不成?今日若不是湘湘还算机灵,捅破了那贱人的心思,不然黑的也教那娘俩给搅和成了白的!”
“娘,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苏箐又委屈又憋闷,“我哪里知道她一支舞还会两种跳法,我真没说谎,昨晚但凡去了康王府的人可都是亲眼见了的,苏秀跳的那舞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舞。”
“你以为我不知道?”一想起宋姨娘那母女两,王氏便满肚子的火。
“宋如月那贱人心思深着,定是昨晚知道要出事,提前教了苏秀的。你脑子也不机灵些,见她们示弱,你便比她们哭得更惨些,你爹最吃这一招,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一气起来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嘛……早知道昨晚我就不听湘湘的,直接去告诉祖母了,那时候宋姨娘铁定没时间准备这些歪招!”
“你是脑子进水了不成?这事情自然不能由你去跟你祖母说,听湘湘的才对!”
王氏气得给了她的背一巴掌,打的她龇牙咧嘴。
“平日里你已经给你祖母留了排挤庶妹的坏印象,挨了多少教训你忘了?今日这事儿无论是不是苏秀的错,谁都可以落井下石,唯独你不可以,湘湘这是在帮你你懂不懂!”
她连说了好几句,见女儿俯首帖耳,她才顺了顺气儿,语气缓了缓道:
“照我看,湘湘这丫头年纪虽小,却是个聪明有主意的,她母亲行事也颇为敞亮,是个能处的,你不是总闹着府里没有玩伴?往后你便带着湘湘一起玩,少去招惹苏秀,那母女两你娘我自会整治。”
苏箐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意。
这话她都听她娘说了好几回了,到最后不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作威作福?
这话听听也就算了,只要还有个偏心偏到天上去的爹,这个家就别想安稳,她早早就看明白了。
……
再过五日便是年节,往年在青州,苏湘都会在这个时候陪娘亲上街采买年货。
可因为昨日一事,祖母已经勒令年节之前她们几人不得再出府一步,所以便是起了也无事,她便干脆赖床赖到了中午,才慢悠悠起床去主院里吃饭。
到大房主院时,她正好碰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苏景昭,被拦在了院门口。
“昨晚听说你三两句话便惹得二叔母对宋姨娘大打出手?告诉哥哥,你昨个儿到底说了些什么?”
苏湘白了他一眼,瞧见院里的爹爹便伸头喊:“爹爹,哥哥拦着我不让我吃饭。”
“苏景昭!你皮痒了是不是?拦着湘湘做什么!”
苏世茂今日刚交接完朝中事务,才正式休沐,此时正在院中练拳,闻言问也不问便对儿子一阵呼喝。
苏景昭瞥了一眼昨晚刚吃过他烤乳鸽的小白眼狼苏湘,伸出手指郁愤地虚点了点她的额头,才无奈放开她,朝院里走去。
但在错身时,苏湘却瞥到他怀里好似揣着几本书,脑子顿时灵光一现,拉住他的袖子,抬头便问:
“哥哥,你又去见魏世子了?”
苏景昭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昨晚在街上遇到,一起喝了点小酒,他便又送了我几本古籍,你不是吃了那东来顺的烤乳鹅?”
说起魏世子,他目光中藏不住的愉悦,仿若找到了人生知己般,得意的拐了拐妹妹的肩膀:
“味道不错吧?魏世子付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