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十七章 ...

  •   第十七章:芳草无情

      往来应对之间,不过短短片刻。史云裳辞了琴楼,不急不徐漫步踱回。是夜风轻云淡,星子宛然,青笺春秋之内,即使方寸之地,也有妙手安植花木,别具匠心。借星月之辉,更有琳琅别味。
      回到下处,门扇虚掩,童翼果然依嘱不曾离开,坐在桌边,捧了卷东西正细细的琢磨。
      史云裳笑盈盈过去:“咦,几时不见,少庄主已经发奋至此了,看来明年登科有望!”
      童翼叹口气抬头:“云裳,这一路行来,你的癖好貌似又多了一个。”
      “是什么?”史云裳眨眼。
      “一天不取笑我,便是寝食难安。”
      “少庄主真是目光如炬,洞察入微。”史云裳在桌子对面,一手托腮,微眯起眼睛:“不问我出去的收获?”
      童翼放下手中残卷:“看你的样子就是没什么大事。不过说到收获,我这到是有一个。”
      “唔?”
      “进入阆苑的捷径。”童翼轻弹纸角:“你出去后,我才发现北宫闱主交代的,除地图外,还有一本古旧的手卷,只是被你顺手放在了外室,才忽略了。”
      “唔!”史云裳换了个姿势继续听。
      童翼很体贴的将残卷推至史云裳面前,顿了顿,看他却没有动手翻阅的迹象,只好清了清喉咙:“这卷上记载的旧事,于记录之人而言,不啻是一出家破人亡的惨剧,但于你我而言,却是个难得的利处。北宫闱主慨然相赠,倒真是好生便宜了我们。”
      史云裳拈起一角纸来,扫了一眼:“各人有各人的计算,你何必去想那么多。如何?看你研究了那么久,想来收获不小,不妨说来我听。”
      童翼轻叹口气:“说来也不过是皇威之下,如狼似虎。事发的时间,倒也不算久远。前朝德衍帝册后之时,欲寻一双稀世美玉封赠昭惠皇后,蜀地大户何家便打起传说中的阆苑宝玉的主意,并抢先呈报了上去。谁知之后费尽心思,但一宝难寻,眼见时限将至,无奈下只好将半数家财折买了另一双宝玉顶名贡上,不想之后事发,皇威震怒,办了他们一个欺君之罪,抄斩满门,只有一个从小过继给别人的族弟侥幸逃出,眼见家门败亡之惨,一口怨气难平,遂穷了半生之力,终于叫他找到阆苑所在,可机关重重难入。这人倒也执着,竟想出了一个愚公移山的法子来,变卖全部家当,雇了人从碧城渊后的山壁上动土,竟是想将山凿透,从后面进入阆苑之中。但石壁坚硬难为,挖了不到一半,已经财尽人空,他偏不肯放手,自己在山上住了下来,日复一日继续挖那山石,可惜终究敌不过天命,山壁未透,人已经贫病交加而亡。青笺春秋前闱主寻访胜境时,发现这一宗公案,好心为他收埋,并带了这本手记回来收藏。”
      “果然是桩奇巧的公案。”史云裳哼笑一声:“朝廷武林,说来本不相关,不过世事又岂是能那么泾渭分明的,到头来还不是混沌交杂一团。”
      “怎么说?”
      史云裳轻击桌面:“日前有风声漏出,朝廷失了凤凰玉在草莽中,正在加派人手找寻。这凤凰玉,便是昭惠皇后故物,想来江湖奇宝也好,庙堂珍物也罢,哪一样不是几易其主,所及之处,又顺便勾带起多少腥风血雨。何氏一案,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童翼听他这一说,默然片刻,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江湖多风雨,但并未及你我之身,何况是朝廷中的来去。”
      “虎啸山庄在武林中声威赫赫,这沾身的风雨,岂是你说避就避得开的!”史云裳抬眼看看他,“何况你未来也要算是一方之主,这么没上进的念头,若给老庄主知道了,岂不气煞!”
      童翼腆笑:“我爹娘知道他们这个不肖儿子顽劣,不求我功成名就,只求正心无过就是了。”
      他答得慨然,史云裳倒是一噎,片刻摇头笑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哈,伯父母倒是达人!”
      童翼捉头笑笑:“都说了我胸无大志……不过你执掌星河,胸中自然有丘壑,当然是我比不得的。虽然短短数年,星河已有如此规模,不过云裳你的脚步,想来不仅如此吧。”
      史云裳斜挑长眉看他一眼:“自然不止于眼前小小基业。不然,你是想听我说之后就是要为了武林和平,天下大同奔波么?”
      童翼连连摆手:“那是圣人,那是圣人!云裳只要做你的星河之主,玉管朱弦便好。心系天下,说来冠冕堂皇,正气凛然,若真要做到,却是摧心劳神之极,还是莫动念的好。”
      “于你心亦有戚戚焉?”
      童翼难得的正了颜色:“江湖路难行,江湖事难料,即便今之侠者,也不免受人毁誉参半。如此为声名所累,哪如自在随性的好。”
      见他凝重,史云裳展颜一笑:“我是小本经营,那等的雄心壮志,自是没有。”

      莫轻衫一怒之下离了青笺春秋,不择去路,只向着那依稀是通往山外的方向走去。碧落黄泉与挑月担花紧紧跟着,明明见他踏错了山路,但自家主子的脾气也是晓得的,此时正在气头之上,如何敢上前开口,只得随着他去了。这一带山林清幽寂静,既无险山恶水,便由着莫轻衫的性子发泄一气,再寻正经出路也未尝不可。
      一主四仆各抱着一样心思,脚下倒也整齐,只是莫轻衫忿忿之下一人当先,胡乱走了快大半个时辰之后,心火也渐渐消了,忽地哑然停步,四下顾盼,已是处身在一片极为眼生的山野地中。
      茫然望了望周遭,莫轻衫终于晓得自己迷了路径,心下不悦的转身:“这是哪里?”
      身后四人对看了眼,担花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公子,我们也不认得这段路径,眼生得紧,与咱们的来路倒象是反了……”
      莫轻衫脸色一沉,正要发作,担花忙又道:“不过碧落一路上作着记号呢,虽不认这边的路,要是想折返回去也还容易。”
      听他这样一说,莫轻衫的神色才缓和了些,捺下心回想,这番误事倒也并非从人之错。只是他出身富贵,万事随心惯了,今日连番碰了软钉子又在山间迷路,心下仍是爽快不得,不耐烦的挥挥手:“算了算了,不怪你们,等下找到旧路折回正途就是。”
      那四人早已习惯小主子的喜怒无常,连声应了。莫轻衫这才起步要走,眼前却猛地一亮,原来已是入夜,那大半轮明月一直被云遮雾掩着,方才探出头来,山野之间,刹时一派清辉,岩石草木,皆笼了一层皎霜,五人立身其中,竟似着落在一只水晶盒子里一般。
      莫轻衫半生俱在京师繁华府第,此番衔命而出,也无暇去玩赏那些沿路的山水风景,乍见这月下青山流丽,目眩神驰,脱口道:“昏旦变气候,山水含清晖。清晖能娱人,游子憺忘归。好月,好景啊!”
      他这心思一转随心所欲,无厘头之极,挑月鼓着嘴却不敢笑出声来,只缩在担花身后,探头探脑去瞟他的脸色。莫轻衫哪去理会他在捣鼓些什么,兴致一起,正要再赞叹两句,忽有人轻声笑道:“出谷日尚早,入舟阳已微。山色敛暝色,云霞收夕霏。佳客,日隐月升,此时出山不觉晚了,且到舍下盘桓一夜可好?”
      五人不觉近处有人,忙展眼望去,却见一人怡然安坐在野□□尽头的一块青石上,白衣素颜,月下其人如玉一般,气度安闲,正是白日里款待过史云裳与童翼二人的四随悠然,嚼着笑意看来。

      青笺春秋地处隐蔽,以莫轻衫之能,也只采得一条入山途径而已,因此与四随悠然入了经纶谷,才发觉此山中竟还有如此一处桃源洞天。
      四随悠然将一行五人邀入谷中过夜,莫轻衫本抱着七分提防之心,黄泉碧落二人更是步步留心,不敢稍有轻忽。但四随悠然竟果真是只叫小童为几人安排了屋舍饭食,一切极尽周到,便不知哪里去了。莫轻衫心下存了这一番不解,如何安得下心来休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晌,终还是起来披了衣服,喝住一心跟随的挑月担花二人,独身出了院子。
      四随悠然将他们主仆五人安置在小小一座独院,出了细竹篱笆扎起的栅墙,便是一泓碧水,环拥着一间精致敞亭。亭下临水,又有曲曲石桥连通了隔水小汀上的花篱。那位待客时而亲热时而疏远的此间主人,正在桥上揣了一壶一杯,对月清饮。
      莫轻衫遥遥看定,走上桥去笑道:“悠然公子好雅兴,独自一人在此邀月共醉。”
      四随悠然向他举了举杯:“山村野酿,不知公子可有兴致尝上一杯?”
      莫轻衫此时虽还存着几分防范,但见四随悠然擎杯浅笑,月光之下,幽兰秀竹般的风骨。他终于是年少,心中只道这般空灵之人想来不该有什么晦涩心思,便也在栏杆上坐了,笑道:“这杯过于雅致小巧了,如何能尽兴!”
      四随悠然只笑眯眯看着他,收回杯子将酒壶推了过去:“一壶劣酒在下还是招待得起的,只是山酿颇烈,公子小心伤身。”
      莫轻衫接了壶,极豪气的将腕一倾,大半壶酒银练般倒进口中,末了将嘴一抹,赞道:“好酒,绵厚却不伤喉,想不道悠然公子连酿造之事也有心得。”
      四随悠然笑一句“不敢当”,莫轻衫的脸却一点点从脖子上红了起来,那本似一线冰泉般的酒水入腹,一个打转后,“轰”的如燎原烈火般烧将起来,腾腾酒气直蒸上头。莫轻衫与四随悠然不过两句话的往来之间,一张白润如玉的脸盘已红似艳桃,偏这酒性虽烈却绵,莫轻衫竟不觉自己已有醉态,只头脑中微微的眩晕,飘飘然倒是十分惬意。
      四随悠然见他打横坐在石栏上,上身却微晃起来,忙搭手过去笑道:“酒上头了,公子还是下来吧,山中水凉,不小心跌下去可不妙。”
      莫轻衫一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却不肯下来,好半晌,忽的扳着四随悠然的肩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四随悠然侧扭上身任着他看,之后才笑了笑:“在下天庭饱满,鼻准丰隆,想来应是个好相貌。”
      莫轻衫又连连在他肩上拍了数下,喃喃道:“你生得好看,腹有诗书,便气华神清……可是却还是不如他……”
      四随悠然低眉笑道:“我自是不如他。玉骨冰心之丰神,才情可倾天下,岂是一介山野村夫可比。”
      莫轻衫眨了眨眼,眼前却依然渐渐朦胧,一头抵在了四随悠然肩窝上:“我断然是不能让他失望的,你可知……”
      “莫公子,你要醉了,回房休息去吧。”四随悠然搀着他起来,向桥下走去。
      才迈了两步,莫轻衫忽地用力一把推开他,嘴里咕哝着:“我不是小孩子了,自己走得回去。”一面摇摇摆摆蹭向院子的方向。四随悠然也不再援手,见他极惊险的自己晃回了院子,进了门去,才摇摇头笑叹道:“这又哪里不是个孩子了!”复又坐下,捡起滚在地上的空壶摇了摇,放到一旁:“今夜好好休息吧,之后你的奔波才是刚刚开始呢!”
      夜空月寂,石桥小亭一带又清冷下来,四随悠然倚着桥墩,又坐片刻,花圃尽头藤萝摇曳,层层叠叠的花木尽头,一条人影极轻盈的踏香而来,手中一盏八角纱灯,描绘了栩栩如生一朵朱兰,照得夜花锦绣,来人的身影却隐在暗地看不分明了。
      “大姐。”四随悠然起身一揖。
      “可是他么?”
      “是他,又不是他。”四随悠然笑笑,又道:“天命之时未到,他便不是他。”
      灯影之后传出一声轻叹:“既要鸢飞、忘返,又何谓息心呢。”
      “天命如此,还请大姐不要过于挂怀。”
      “罢了,你之命格,我无意插手,明日好生指点他们出山去吧。我此番安排,□□系于他一身,莫要误了事。”
      “是。”四随悠然点了点头,“东酒西财之事,本与劣弟无关,这一日后,悠然便不会再插手了。”
      “你对兰闱的心意我自然明了,白日之事,又何曾怪你。”灯后顿了顿,又道:“明日兰泽要回来取令,兰沐为你配的药酒引子也一并带回来了。过了午,我叫青匣送来给你。”
      四随悠然笑道:“多谢大姐和两位妹妹的挂心,上次的还未用完呢。”
      “你的病根,还是好生养着吧……下次莫要再将药酒随便给人喝了,虽说可以拔寒去风,但阳火之气,终究不是人人可以承受得住的。莫小侯爷不是娇弱之人,区区山风,还吹不伤他。”
      “是,悠然记下了。”
      灯后微微“嗯”了一声,转身去了,分花拂柳似是缓慢悠闲,却不过瞬间,已连一点灯火都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史云裳与童翼辞了青笺春秋,依谈青匣的指引下山,却不是他们来时所走的那条山路了。比之来路的蜿蜒诡迷,虽然脚程上要远了半日,却也顺畅。不消两日,已来到山外第一座热闹的城镇通城。
      通城接通入蜀门户,可算是娄云一带最繁华的去处,比之小镇流芳,喧嚣富丽了何止数倍。二人入城寻了下脚处安顿风尘,一路上已将前往碧城渊前后之事筹划妥当,落脚在通城的这两日,便是要尽力养复一番,待几日来翻山跋涉的劳累舒缓了,就要动身西行。
      因为依山傍水之故,虽已过了中秋,通城却不觉多少秋凉之气,次日又是个极好的丽日晴天。童翼一早起来,便拉了史云裳同去大街上散心。两人一路说笑兼看那热闹民俗,不觉已是中午。因午后史云裳还要去周遭有名的古玩店铺消遣,便不折回下处用饭,只在街上选了家铺面极热闹的酒楼,名叫“九城春”的,信步入内。
      三楼上设有雅室,一并安排着榻子家什供客人玩景休息。童翼本要选上一间,史云裳却嫌气闷,拉着他在二楼临窗的位子坐了,便有小二极殷勤的过来伺候。童翼见史云裳熟捻的要着些特色风味,自己插不上话,只好四下打量着些用饭的客人与桌椅摆设。现下正是晌午时分,九城春内往来送迎十分热闹,片刻楼梯上又响成一片,被小二引上了一伙客人来。
      童翼顺眼瞥去,见上来的主仆三人,手里俱拎着兵器马鞭,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打头的那位姑娘芳华正茂,嫩紫的衫裙,更衬得姿容明丽。只一露头,已抓去了楼上不少食客的目光。
      史云裳这厢已点完了菜,持了根牙箸在童翼的茶杯沿上轻敲了敲,笑道:“小姑娘功夫底子不错。”
      “我看她好生眼熟……”童翼皱了皱眉,却未等他细想,那位姑娘目光在整个楼堂上一扫,便已笑眯眯直走了过来:“童少庄主,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巧得很!”
      童翼的眉头又紧了紧,忽地“哈哈”的笑了出来,忙站起来道:“原来是姬姑娘,一年不见,我几乎都不敢认了。”一面向史云裳道,“这位是姬采佩姑娘,西玄宝观主人门下的高徒,也是金枪楼未来的家主夫人,云裳你可要认识一下!”
      姬采佩虽然一贯的落落大方,但被人当面提到婚姻之事总还是羞怯了些,面上微红:“少庄主高抬我了。”
      一时间互相引见一番,又再落座,姬采佩一行索性并坐了过来,着身后的两名家仆加了几样菜肴,三人且吃且聊。几句寒暄过后,童翼心中揣摩一事,开口道:“姬姑娘,你自出师之后便少出江南地界,怎么如今会千里迢迢跑来通城,沈伯父他们可放心么?”
      姬采佩怀着心事,本不待他问也要说的,这时垂了眼道:“少庄主,这事儿也没必要瞒你,我此番是出来找竹哥哥的。不只是我,金枪楼里的人手一大半都派了出来,却到现在还没有人传回个消息。”
      童翼惊了一惊:“莫非齐云台之后那次,沈兄就一直没有半点消息么?”
      姬采佩想是也听沈仲清讲过路遇一事,点头道:“大伯伯和二伯伯动用自家人马把周遭地界翻了又翻,最后还是在一个茶棚子后面找到了竹哥哥的金枪……最后从茶摊子老板的嘴里打探往来客人形貌,查来查去只有一人嫌疑最大。”
      童翼忙道:“可是蓝听玉?”
      姬采佩怔了一下,恍然道:“是了,蓝听玉与竹哥哥有过节的事情还是少庄主告诉二伯伯的……那人是蓝听玉没错,但竹哥哥素来不爱招惹是非,连在外行走,也只爱与几位世交家的朋友做伴,他又怎会去惹上蓝听玉的麻烦。都说那个恶人心狠手辣,喜怒无常,竹哥哥要是遇上他……”话说到这里,姬采佩黯然垂头,轻轻咬了下嘴唇。
      童翼看了史云裳一眼,一时竟无话可说。他本也不清楚沈竹的究竟去出,而仅有的那点蛛丝马迹的推测,又是哪敢说给人听,更何况是对着沈竹的未婚妻呢。史云裳自然晓得他心中顾忌着什么,顺口问道:“既然十有八九落在蓝听玉身上,有了目标,以金枪楼之力,假以时日,想必能将人找出,姬姑娘莫要太挂心了。”
      姬采佩苦笑道:“不瞒少庄主与史公子,一个月前,大伯伯闻报,蓝听玉闯入剑庐,威逼楼姐姐为他续上一把断剑。剑庐这一代虽只有楼姐姐和他兄弟两人,但门下弟子中也不乏高手,蓝听玉武功虽然强横,也无法轻易沾身。后来听说楼姐姐放话出去,说他的断剑自己也无法接续,除非拿来早已失传的古书《冶经》,依照上面的法子才有可能修复。蓝听玉听罢,便又闯出剑庐去了。大伯伯带人赶到时,早就不知去向。并且听剑庐弟子所说,蓝听玉是孤身闯去,并未见到竹哥哥的影子。”
      史云裳点头道:“想必蓝听玉仍是不肯放弃他那把叩月剑了,不过楼姑娘所说的《冶经》,早已失传不知多久。楼姑娘不是罔言之人,蓝听玉听此而退,想来暂时不会再去打扰剑庐。”
      姬采佩点头道:“剑庐之后确实平安无事,但蓝听玉也又失了行踪。大伯伯无奈,只好抱着寻找《冶经》这一点苗头,四处派人拜访铸造家族,探听蓝听玉的行踪。我能在这里遇到二位,便是刚刚回了师门,从家师那里打探几位铸剑名家的萍踪,姑且一寻。”
      “《冶经》?”童翼敲了敲头,“既是失传已久的古书,不少书香门第动辄藏书千卷,或许哪家会有也说不定。”
      “二伯伯也正在四处走访,可惜不见回音。”
      童翼忽然眼睛一亮:“我和云裳正要去蜀地……”
      史云裳在桌下一把掐住他的手,接口道:“蜀地书墨之风,由来已久,我们正要入蜀一游,一路上也会多加留神,如有消息,便会通知金枪楼知晓。”
      “如此便多谢了。”
      史云裳微微一笑:“姬姑娘何必客气,我与沈公子也有一面之缘,颇为投机,帮些许小忙,不足挂齿。”又看向童翼,“沈公子更是垂云好友,哪能袖手旁观呢。”
      童翼自觉刚刚险些失言,见话题岔开,也忙笑着另起话头抚慰姬采佩,一时酒菜齐全,三人各按下心事用饭。

      九城春偶然一聚,究竟并无深交,姬采佩女孩子家也不便与他们过于热络,饭罢便作别去了。史云裳与童翼结了帐离开时,三楼上一间雅间里正数人跑进跑出,一把极好听却略低的嗓子笑着喝道:“你们几个手脚轻点,我这弟弟身上不舒服,哪经得起你们的毛手毛脚……去去去我自己来,你们快去把后面上房收拾干净了,床上的铺盖要厚厚软软的,打理得好有赏,可晓得?”
      几名小二一叠声的答应着,嗵嗵嗵的跑下来,向后院客房去了。又过片刻,只见一名青年的背影,怀中抱了一人,用披风紧紧裹着,也从便道进了后院。
      那一进大院十分宽敞,朝南的一间上房早被打扫整齐,几名店伙前呼后拥的将人引进房里,得了打赏欢天喜地的去了。青年转身踢上房门,唇角含笑,一脸的春风得意,不是一月前在剑庐外失了行踪的蓝听玉又是哪个。他将怀中人放到床上,转身将房门拴好,才去解那裹得密不透风的披风,一面笑道:“小竹子,这披风系得紧了些,可热到你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