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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良辰好景虚设1 ...

  •   “爹地好。”苏画一进屋正对上苏伯年慵懒地靠在座位上,先前茶庄里的一幕让苏画内心激荡不已,便急急地要知道个究竟,“刚才茶庄里有……”
      咳咳。
      路佩仪微咳几声,似有不悦地斜睨着苏画。
      苏画猛然觉得失态了。
      苏画和这位新夫人见面连着今日也才两回,早前的一回还是当时苏伯年大婚。也是赶巧儿,本来应是极为风光的婚礼,却因苏画第一年回国,渡轮提前抵达后海。苏伯年草草结束了仪式,宴席的主角就这么生生地从新娘子身上转到了大小姐身上。
      苏画当时只觉得尴尬,毕竟父亲新婚燕尔,偌大的后海离宫里她这灯泡做得太碍眼,呆了2日,胡乱找了个采风的理由提前离开了。
      这一次,她竟忽略了这位寿星,暗地里她把自己好生埋怨了几遍,迎着路佩仪的目光,愧疚地道了声,“二娘好!”
      路佩仪不言,只点点头算是应了。
      苏画以为她没听清,人往前又探了几步,嗓子也高了些,“二娘生日好,HAPPY BIRTHDAY”
      她倒是洋派,想要来一个热烈的拥抱。不想这动作惊吓了路佩仪,路佩仪身子往后一倾,又见苏画正痴痴地张开着臂膀,眼睛灼灼地看着自己。
      路佩仪想到刚被苏伯年掌了嘴,脸上估计已经显了掌纹,于是立刻伸手掩着半个脸颊。
      这动作落入苏画眼里到又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她仔细打量路佩仪的脸,才发觉她左右两边的色泽有些不一致,尤是右脸红得有些乖张,倒像是被挨了耳刮子。
      不过再看看这二位长辈的神色,一如往常也不见异样。
      “好啦,我听见了。”路佩仪赶忙别过头,“让厨子上炒菜吧,这都几点了。”
      “画儿,你二娘和我等你多时,你先过来坐下。罚你一杯,谢罪。”眼见着路佩仪洋相快要戳穿,苏伯年这才迟迟地开了口。
      苏画二话不说,来到左边的空位子上,伸手取过台面上的老酒瓶,往杯里倒,幸而苏伯年止住了,酒才斟了一半。她举起酒杯,爽快地说了一声:切尔……
      苏伯年和路佩仪相互间对看了一眼,两人均没弄明白苏画说的是什么意思,只瞅着她微微蹙着黛眉,利落地将杯中的烧酒一饮而尽。
      “哇,辣死我了。”苏画放下手中的杯子,顾不得仪容,赶紧吐着舌头拿手扇。旁人看来不甚雅的举动,却因为大方自若毫不遮掩而显得俏皮生动起来,全然不像养在深闺里的碧玉那般做作。
      就是路佩仪这样对面相颇为挑剔的人,也看得出了神,禁不住礼仪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多年未见几面的“女儿”。
      她这女儿二十才出点头,面上肤色因为喝了酒而泛起微红,本来也是白皙肌肤,因这点红而显得格外惹眼。一双凤眼生得炯炯有神。说话抿嘴时,梨涡微显,那股子青春劲头逼人得很。
      路佩仪看着看着便心生了嫉妒,想来自己如她这年纪时,却因为生计已经在酒家里抛头露面了,过早入世到今儿个任是金银珠宝再金贵也盖不住胭脂市井气。
      “菜来了!”店家敛起厨房的帘子,一个小师傅端着一张大托盘,上面红红绿绿很是好看。
      “江南百花鸡…碧玉珧柱脯…状元及第煲…芙蓉香雪羹…”
      苏画咋舌地听着小师傅报的菜名,一下子和这桌子上的菜对应不起来,她点着那到黄白相间的蛋羹问道,“你说,这是什么羹?”
      小师傅因上菜时需弯身,所以循声望去先入眼的是苏画脚上的一双尖头高底的织金黑皮鞋,这是那些西化人家最时兴的打扮,再往上瞧是一条藕色束腰百褶裙,身上搭的是孔雀蓝的短旗装,花纹简洁不繁复,荷叶边的袖子显得飘逸异常,脖子上很是利爽,只系着一条红绳,里头挂的什么便不知晓了,总归是个宝物。
      “禀小姐,这是芙蓉香雪羹!”
      “有意思,那这个绿色的叫什么?”
      小师傅听苏画的声音,清亮不失和气,一点不似其他富家小姐这般高傲,于是低着的头也微微抬起来,想要窥一眼丽颜。
      这一看他竟忘了回答苏画的问题,眼睛一刻没有眨看得呆了。
      “大小姐,这是碧玉珧柱脯。”店家一把扯过小师傅,把他赶到了厨房,于是唯唯诺诺地又理了下餐桌,欠着身连连说: “先生夫人小姐慢用”,便离开了。
      苏伯年召唤苏画坐下的当口,一直在一边站着的郎奕山便想要收下帘子撤到外头,哪知苏伯年这时候却开声叫住了郎奕山:“奕山,一起坐下吃罢。”
      “先生,这怎么可以?”郎奕山没有动,依旧直挺挺地站着,“为先生夫人当班是我的责任。”
      “今天这里没有先生夫人,只是寻常家宴。是家事非国事。”
      “是啦,郎大哥,你就坐下吧。”苏画热络地起身,拉着郎奕山僵直的手臂,用力将他按到了位子上。
      “那属下恭敬不如从命。”郎奕山举杯望向苏伯年和路佩仪,“感谢先生夫人多年照顾,夫人今日生辰,家父亦是没有忘记,已差我备了份薄礼。”
      “令尊是我多年老友,从闹革命那会儿就是志同道合的兄弟,何必那么见外。”苏伯年举杯,浅浅一碰,一饮而尽,“只不过多年不见,不知故人心安在?”
      “家父身体已不似从前,顾不能亲身前来祝寿,但是心一直是向着总统的。”
      苏伯年叹了口气:“你父亲小我一肖,身体倒是不如我来得利索,真是可惜了,本来这代总统之位也该是……”
      他话未说完,只听得吱呀一声,郎奕山已经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先生这代总统之位乃是民心所向,还请总统今后万万不要提了。”
      “哈哈哈。这不是家宴么,我说笑罢了,奕山坐下吧。”苏伯年笑着又替郎奕山斟满了酒,“来,我们叔侄二人再饮一杯。”
      “我也要!这酒后味甜滋滋的。”一席话,引得其他三人都笑了。
      “你啊,从小就贪嘴。”苏伯年嗔怪着给苏画递了酒,又对着一边默不出声的路佩仪说道,“佩仪,你也举杯,我们一齐干了吧。”路佩仪这才缓缓举起了杯子,四杯相撞,一阵笑语。热热闹闹得倒是像极了寻常人家平日吃饭的场景。
      其余的热菜也陆陆续续上了桌,吃到中途,总统秘书室差人递了礼单。苏伯年当着路佩仪的面把礼单拆了,“都说一切从简了,还是有那么多来巴结你这个总统夫人。看罢。”他瞥了一眼,便随手将礼单扔给了路佩仪。
      路佩仪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虽说总统夫人这名号叫了几年了,不过以往苏伯年对礼单一事想来忌讳,生辰的日子也素来保密。这一次虽然也就是家宴一席,可奇怪的是,消息却不胫而走,她这生日宴席怎么个做法,还被小报给八卦了一番。
      “二娘这上面都是些什么?”苏画看着红色的礼单问道。
      路佩仪这时只觉得颇有面子,毕竟长长一串礼品各个名头不凡,她挑了些昂贵地报给了苏画听。
      “京砂琉璃壶?”苏伯年嘴里上念叨,“这是西京姚家送的?”
      这时,郎奕山的手里夹菜的动作微微顿了下,复而又自然地将一块瑶柱夹到了苏画的碗里。
      “嗯是呐,西京春晓镇的姚家,不光是京砂琉璃壶,还送来几匹上好的都锦缎子呢。”
      “哦,京砂和都锦可是我们后海的二宝啊。明天,画儿拿着都锦做几件衣服罢。”
      “爹地。”苏画怪道,她瞟眼瞄到路佩仪的脸上极为难堪,又碍于苏伯年,不敢发作。心想,这都锦是万万不能拿的,不然不是夺人所好么。
      “乱叫什么?”苏伯年责怪道,“你也该好好做几件衣服了,家里又没有你现在的衣裳了,再说了,你这两天尽说的什么洋化,这是后海。你得好好改改你的洋腔调了,不然这里没几个人听得你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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