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涂山希未

31、道韫11

　　31
　　李念白将柳原带进宫里给母亲请脉之后，便又前去中宫请安了，毕竟是皇后跟他大哥。
　　谢昭仪继续道：“出使赵国，虽是好事，但作为母亲，本宫还是担忧的。”她咬了咬牙，“柳大夫可愿陪我儿走这一趟？”
　　柳原见谢昭仪如此信任自己，倒也是存了还报之意，又想到阿离那丫头大概会随行四皇子，便道：“承蒙昭仪娘娘抬爱，柳原定竭力襄助四殿下。”
　　李念白带柳原出宫的时候，玩笑般念叨：“没想到柳大夫能得母妃如此青睐。”
　　“到底还是因为道韫的缘故。”提及故人，柳原难掩眼底哀伤。
　　李念白似是看出什么，稍稍一联想，便觉其中有隐情。“本殿曾遣族亲替舅父一家——”他没忍心说出“收尸”二字，转念道：“柳大夫是何时离开洛邑的？”
　　“谢姑娘临终之际，在下为她治伤——随后，他们便将谢家处以极刑。”柳原嗓音沙哑，“我本欲替谢家——只是赵国大将军陈清明势力太大，我等平民，插不上手。”
　　“后来，涂小姐也出事了。”柳原不禁悲从中来，“在下至今都还未曾来得及在二位小姐墓前祭拜，当初师生一场，没料想如今结局。”
　　李念白拍了拍柳原的脊背，安慰道：“柳兄，此次我们前去洛邑，一同祭拜。”
　　“说起来阿离那丫头，身世经历与道韫颇像，所以当初有德嬷嬷找来在下，在下也是于心不忍，尽了全力。”柳原揖礼，表达对四皇子的感谢。
　　“有德嬷嬷？”李念白重复了一遍。
　　“四殿下不知道吗？”
　　“嗯，只是从你口中听到，才觉教坊司那地方还有这样的人情，实属不易。”
　　“不过阿离似乎是不太清楚其中的隐秘的。”柳原叹道，“倒是无妨，她与道韫比起来，是迟钝了些。”
　　“这样也好，总归还能——”活着。李念白想。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是啊，在下定会设法助阿离续命。”柳原接了李念白的话茬。
　　“有柳兄肺腑之言，本殿替阿离谢过。”
　　“殿下言重了。”
　　柳原与李念白分别后，前往自居的小巷，收拾前往赵国的行李。
　　“殿下竟将柳大夫给诓来了？”阿离得知消息之后，满脸惊讶。
　　“什么叫‘诓’，你瞧着，本殿像是诓骗好人的人么？”李念白抬起阿离的下颌，审视地看着她。
　　阿离哑笑，有些娇嗔地扶了扶李念白的手，“殿下的手指真是纤细，跟女孩似的。”
　　“你——”李念白反扣阿离抚上的手心。
　　“殿下调戏得了阿离，阿离亦能调戏殿下。”说着，阿离吐舌扮了个鬼脸。
　　“阿离这是准了本殿的调戏了么？”没给阿离反应，李念白便俯身抱起了阿离。
　　阿离吓了一跳，忙道：“殿下，殿下要做什么啊！”
　　“做想做之事。”李念白一板一眼说出这句话，“噗嗤”一下便喜笑颜开，“吃你！”
　　他将阿离抱入自己的床帐之中，故作亲狎，看她整个人懵掉的样子，知道她胆小，心里更是偷笑不已。
　　“放心，我又不会用强。”李念白凑近阿离，在她耳边咬了咬，热气顺着阿离的耳窝传导到颈窝。
　　“红彤彤的，活像只小笼包。”他哈哈大笑，自己就是一副孩子模样。
　　阿离被李念白拾到得大气没敢出一声，良久，她才反应过来。待她挣扎着起身时，李念白又用指腹盖住她的唇齿。“我说过，会明媒正娶，你莫怕。”
　　说完这句话，他将阿离的头轻轻靠在床边，然后便出了房门。
　　阿离一个人，在李念白房内，直直发愣。
　　他说，他会明媒正娶。
　　原来，是真的。
　　阿离回想李念白认真的样子。
　　可是，我的身世......
　　才浮上眉梢的笑意，很快落了下去。
　　阿离叹了一口气，罢了，这日子本就有一天没一天的，指不定哪天自己就没了。多陪他些时候，也是好的。
　　能遇见李念白，已是她陈守玉短短一生当中，不幸中的万幸。
　　李念白想着的，却是将来。在他心里，就算柳原已经给她判了死刑，可他依然觉得，他的阿离才不会这般短命。
　　他唤来秋实，命她去成衣铺子给阿离选几款妥帖的衣裳，还叫她定制了一对自己工笔画下的玉佩，要叫匠人精心打造。
　　他想，待此行归来，或可送给她做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