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涂山希未

22、道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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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老丈刚开始沉溺于失去独生苗的悲痛之中，缓过劲儿来细细思量，才觉得不可思议，他儿子已经专注养生好几年了，身体都维持在相当不错的状态下，而且平时吃的就是保健汤药，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心中存了疑虑，自然要设法搞明白。老丈一人拿着儿子生前服用的药剂还有此前的诊疗记录在家宅周边与邻近地区转了一圈，愣是没有一位当地的医师能够分析出那药里的成分。跟中原常用药材差别太大，有没有毒副作用，有多大毒副作用，谁都不好说。
　　如此一来，这事陷入了困境，因为寻不到实质性证据，无法证明儿子死于药剂中毒。
　　没想到时隔一年，相似的案例叫余老丈在外地走亲戚时撞到了。于是他开始私下寻访，不访不知道，一访吓一跳，周边越来越多人靠着托吉药堂的药物度日了。
　　什么药，以“保命”冠名的诸多药剂。
　　西宁城地势高，就连来此游历的中土人都要买上数粒托吉速效丸以防呼吸不畅。
　　余老丈经过一番查证之后，向唐国边检官举报了此事，怀疑托吉药堂背后有重大黑幕。李义辖下的边检官非但不接受申诉，反而将罪名通通扣在了余家身上，说余老丈倚老卖老、故意闹事甚至还说他是敲诈勒索，说他儿子自己死于心疾、却要诬赖给救人济世的托吉药堂，更是把一盆子脏水泼到余明身上，什么“短命鬼”自己死在自己家里还有脸了，“劳死命”。
　　把余老丈气得当场就想和那些官差拼命，老人家被打了出来，鼻青脸肿。再然后，他逢人就说大家要小心托吉药堂，结果托吉药堂买通了一堆小混混围堵他，并且散布谣言说余老丈脑袋有问题、乃癫狂患者。
　　这下好了，余老丈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因为所有年轻人都在说，这老家伙脑壳里有毒。他没办法了，只能去蹲守托吉药堂，于是托吉药堂利用官方势力，给余老丈扣上了寻衅滋事扰乱治安等罪名，行将抓捕。
　　老丈年轻的时候，也是练家子。面对如此冤屈，当然拒捕。不过这一次，他没再像从前那么傻了，而是怀里揣着证据记录，游击着逃出了县城。
　　一路奔到西宁，断不敢接触唐国官僚，思来想去只得硬着头皮求到了赵国边检这里。
　　谢当归看了余老丈提供的文书，觉得此案有重大隐情。于是他也私下调查起了托吉药堂。他负有责任的原因是，因为托吉药堂在赵国也四散开来了。
　　他们在赵国的总号开在了洛邑，其他各州府的分号相继开张。
　　关于药品流通，朝廷并没有严格把控。就算有一套像样的标准，面对层出不穷的药剂名目，旧有的标准也显得不合时宜了。
　　谢当归对女儿道韫说，有些药堂换汤不换药，把药名改了，实质上还是原先的配方，这样次数多了，监管也就更加松懈了。
　　没想到如此倒叫大西陆钻了东陆市场的空子。
　　道韫犹记得那些天爹爹总是早出晚归，他似乎调查得很深入，查访完西宁周边地区，便准备前往凉国境内。
　　临走前，娘问他，大概要多久回家，他说十日左右。
　　道韫和她娘都以为，这桩案子快要结束了。
　　十日之后，谢当归是回来了，然而他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这案子后头牵涉太深了，唐国，凉国都涉案了，赵国也在被辐射的范围内，托吉药堂背后的东家可能与大西陆有关。
　　所以他要再往西走一趟，这次要走得很深，需要到凉国的西部，甚至是大西陆域内。
　　道韫她娘不放心，决定跟着去，谢当归心想妻子语言功底好，两人正好结个伴，扮作客商。
　　爹娘叫道韫一个人安心在家待着，等着他们回家便好。
　　谢道韫照做了。她等了一个又一个十日，起初尚收到爹娘报平安的信件，两个月后便失了联系。道韫禁不住担忧，想要报官去寻他们。然而她爹走时，名义上是护送赵国一批货物前往凉国，她不敢贸然说出他真实的动向。
　　又过了一个月，那批队伍返回西宁，边检使大人失踪了的消息，自然瞒不住。走货的差运说，谢大人与夫人在一个峡谷处与他们走散，当时泥石滚落，他们分头躲避，再然后便找不到夫妇二人了。他们也曾一度苦寻，奈何地势险要，最终放弃，只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