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涂山希未

18、不离18

　　18
　　阿离很不愿用这样的字眼去想阿碧，那个笑容沉稳但却澄澈的姑娘。
　　是她，在自己危难之际，守着自己，照顾自己。
　　是她，一直以来陪伴自己。
　　是她，不停地帮助自己做治疗。
　　在阿离心里，早就将阿碧视作亲阿姊了。
　　因为阿离的姐姐，折在了刑房。所以阿离才会奋不顾身，拼尽全力想要保护阿碧。
　　阿离忐忑着，不知道秋实说她亦寻不见阿碧是什么意思。
　　阿碧是自己离开了吗？抑或是......
　　阿离强压心头不好的揣测，秋实姐姐说，殿下没有直接杀了她，是什么意思？
　　今夜李念白会送谢昭仪入宫，恐怕也会住在宫里。要等到明日，若是能见到他，才可问上一问。
　　阿离心不在焉煮了药，又差点烫伤手。晚上，仍然啃着一个馒头将就着吃了些。入夜之后，止痛的药丸效力渐渐减弱，可她却因为忧思，而迟迟未能入眠。
　　两夜没能休息好，再加上体弱风寒，还有伤在身，白日起来时，阿离只觉自己头重脚轻。
　　昨日已然请了假，活还没干，今日恐怕不能不洒扫园子了。
　　她强撑着，沿着墙根走，一边扶着墙，一边用力清扫积雪。刺骨的寒风像箭矢那般扎着她的手，身上亦然。
　　扫着扫着，她便体力不支，再往前看去，眼底便是一片透着星星点点的墨色，天旋地转，下一瞬，一个趔趄，倒栽在了雪地里。
　　墙角处，一只通体雪白的团子冒了出来，跳着跳着跳到了阿离身边。它伸出小爪子戳戳地上的女子，没反应。再“喵呜”一声，还是没反应。难得的，它又“喵呜”了两三声，仍然没有听到回应。于是它似是懂了，当即转身，往前院奔去。
　　阿离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李念白的大脸，背景是床帐。
　　他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眉目俊朗，面容疏落。
　　她还怀疑自己在做梦，惺忪着双目，微微睁开，又合上，再睁开，还是他。
　　揉揉眼睛，还是他。
　　阿离立马跳起来，确切地说是整个身子弹起来。
　　“看来，你还是有力气的嘛。”李念白清眸流转，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殿，殿下万福。”阿离甚至有些不敢直视他那发光的眼睛。
　　“这会子倒是知道规矩了？”李念白扶住阿离，“得了，你赶紧坐下罢，难不成还要跪在床上？”
　　“......”阿离张了张口，又闭上，不好意思地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别羞涩，这就是本殿的床。”
　　“......”李念白，你！
　　“我亦是没想到啊，你这小丫头前脚还在清心园洒扫，后脚便爬到了本殿床上。”
　　“李念白！”阿离生气了，“你在胡说些什么！”
　　“敢直呼我的名讳，侍女里，你是第一个。”李念白笑呵呵，亦唤道：“陈守玉。”
　　是不是在你心里，李念白这三个字已经唤了很多遍了？
　　李念白的笑意更深了，眉梢带着偷着乐的上扬。
　　阿离石化，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念白倒也没跟她计较，调转了话题：“说说罢，你身子，是怎么回事？”
　　“嗯？”阿离没听明白。
　　“大夫把脉，说是虚弱得紧，还有一股奇怪的气息。我问他，他却支支吾吾，说不上来。”李念白看着阿离，便是沉着脸色，亦有玩味的神情流露：“回想这段时间跟你相处，还有你在府里亦有些与其他丫头不一样的习惯，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这么容易晕！
　　阿离怔忪了片刻，觉得无甚说出的必要性。“没什么，就是弱一些罢了。”
　　李念白看着她嘴硬的模样，心里又急又气，“上一次，倒在本殿怀里，这一次，倒在猫跟前，下一次，可不见得这般幸运了。”
　　“......”阿离惶惑，听李念白的口吻，怪异极了，“你该不会是觉得，我故意的罢？”
　　“......”李念白无语，反笑：“不是每一次，都有我在你身边。”
　　他撂下这句话，就要离开卧房。
　　“殿下且慢，”阿离叫住李念白，“奴婢想问问，碧儿姐姐的去处，殿下可知？”
　　李念白不曾想，这丫头醒来，不关心自己的身体，还在想着那个利用她的碧儿。他攥了攥拳头，头也不回道：“你就当她死了罢！”
　　阿离惊惶，厉声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一个贱婢，死不足惜。”李念白负气极了，摔门而出。
　　他刚才说了什么？
　　一阵绝望爬到阿离心头。随之而来的，还有恶寒。
　　一个贱婢，死不足惜。
　　那么我呢？
　　我与阿碧，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