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期》繁香椿

9、顽蔷

　　　顾茉看着眼前的上海青，慢悠悠地解着袋子。

　　“一开始也不是觉得不合适，是太合适了，我们两个是高中同学，开始有些顾虑，但相处几天后总体上感觉不错，就开始恋爱了，谈了一段时间才带回来。”

　　“真不是为了应付我们？”

　　“真不是，我真心觉得他是值得在一起的对象，你应该比我要清楚。”顾茉不慌不忙地回答。

　　“徐燃这孩子优秀我是知道的，但我不相信你。”

　　高珍知道顾茉在上一段感情中花费了精力和时间，她就怕顾茉为了应付事情就草草把自己的一生随便交付在一个不喜欢的人身上。

　　虽然徐燃这个孩子各方面自己都很满意，但是她想要的是自己女儿幸福。

　　“妈，我是真心觉得他不错，有好感的前提下，我们才走到一起的。”

　　这话不无道理，谈恋爱一开始不都是从有好感开始的。

　　聊这么久这一袋子上海青还没怎么动，高珍嫌她动作慢，索性从她手里夺了过来。

　　“等你把这袋菜洗出来，你爸和徐燃喝茶就喝饱了。”

　　“你歇会吧，等着你干活今天都吃不上饭。”高珍实在看不下去，本来不多的青菜叶子让她越洗越少。

　　“这不是光忙着和你聊天了，其实我今天还有一件大事情要说。”顾茉回归正题，铺垫这么久终于开口。

　　高珍对于顾茉所说的大事情早已免疫，依旧波澜不惊洗着菜。

　　客厅的气氛也没好到哪里去，不仅是徐燃紧张，顾海林也挺紧张的，毕竟女儿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

　　一杯茶水他端起来三次，都没喝几口。

　　“小徐，你是做什么工作呀。”

　　“我是做烟花设计。”徐燃手放在大腿上，活像个等着回答问题的学生。

　　“那挺不错的吧。”

　　“还可以，工作时间自由自己也喜欢。”

　　“可以就行。”顾海林为了掩饰尴尬咳嗽几声，站起身来，“那个我去厨房看看饭做得怎么样了，你坐着别动，喝茶喝茶。”

　　“好的叔叔。”

　　顾海林转过身去，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逃到厨房后，顾海林装作淡定的样：“菜做得怎么样了。”

　　“就差炒了。”高珍还停留在顾茉说的大事中，还没缓过什么来。

　　“我真不知道和小徐聊什么了，茉茉快出来救场，你爸我也没什么经验。”顾海林一脸愁容，毕竟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你俩在这忙吧，我出去了。”顾茉实在看不下去把徐燃一人丢在外面。

　　她透过厨房的透明玻璃，正看到徐燃低头看着手机。

　　出去后她并未打扰，直接打开了电视。

　　听到动静徐燃慌乱地收起手机生怕被看到什么。

　　顾茉察觉出来，但没有被拆穿，再说也没什么必要去拆穿。

　　“看会电视吧，我也是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我爸我妈也不太适应，他们都不怎么擅长说，都比较喜欢用行动来表达对一个人的喜欢。”顾茉也不是替他们解释，事实就是这样的。

　　不过突然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男朋友，一切都好自然，自然的有些不真实。

　　“你等着瞧吧，一会菜上桌就可以看出来。”

　　“叔叔阿姨很周到的。”徐燃比任何一个人都紧张，反倒顾茉父母都进了厨房他可以缓口气。

　　电视上正播出着当下最红火的综艺，是一档搞笑节目，上面的笑声吸引了两人，很快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全都沉浸在其中。

　　顾海林往餐桌上端菜，目光扫过沙发上的二人。

　　他小声地喊厨房里的高珍出来。

　　“你看咱女儿和小徐。”

　　高珍目光也转过来，顾茉的长相本身就属于一眼就能记住的浓颜，徐燃呢就是高瘦干练的类型，这两种碰撞在一起，竟格外地搭配。

　　高珍一时竟觉得顾茉的提议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爸妈，你们看什么呢？”

　　顾茉脖子有点酸正准备活动一下，就看到自己爸妈正一脸认真地看向这边。

　　高珍举着锅铲的手瞬间放下，慌忙解释：“这个综艺很不错，我和你爸追了好多集了。”

　　“对对对。”顾海林在一旁也附和着。

　　说完两人回到厨房，饭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茉茉进来端菜。”

　　“来啦。”顾茉站起身来。

　　徐燃也跟着来到厨房开始帮忙。

　　四人终于落座，顾海林打开一瓶酒。

　　“今天陪叔叔喝点，小徐能喝吗？不能喝就不勉强。”

　　“没问题的叔叔。”

　　顾茉看徐燃的样子，不太像会喝酒的样子。

　　“别了吧，徐燃一会还要开车。”顾茉怕徐燃不好拒绝，主动帮他拒绝。

　　“好不容易陪叔叔吃一次饭，今天一定要叔叔尽兴。”

　　徐燃并没有不喝打算，顾茉看他的表现像是一个努力讨好丈人的女婿，这出戏有些过了吧。

　　顾茉在桌下碰了碰徐燃的胳膊，意思他没必要这么认真地表演。

　　顾海林替徐燃开脱：“一会你开着回去不就好了，好不容易带回女婿来了，我不得好好喝点高兴高兴，你说是吧小徐。”

　　“叔叔你说得对，我陪您喝。”徐燃已经拿起酒杯敬顾海林，没有理会顾茉的动作。

　　说起女婿，顾茉差点忘记了今天来着的目的。

　　她建立好心理准备后开口：“爸妈，今天我和徐燃过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说就是了，还非要这么正式。”高珍吃着菜，不以为然。

　　“我和徐燃想结婚”

　　桌上霎时安静起来，顾海林往嘴里灌酒的动作僵住。

　　“妈，我刚才也给你说了，徐燃他很优秀。我对他也很有好感，同样徐燃也是这样的，那既然都有好感就没必要再花时间去谈恋爱，直接结婚是最好的选择，我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

　　顾茉说的这些，并没什么说服力。

　　高珍显然已经知情，顾海林还沉浸在吃惊中。

　　“叔叔阿姨，我想说一句，我和顾茉确实已经几年未见，但她给我的感觉还像是高中的那个小姑娘，单纯又可爱，同样我也是幸运的，我还能再一次遇上她，这一次我想好好照顾她，其实我在高中时就很喜欢她，不过那个时候奈何种种原因没有说出口，既然老天再次让我们重逢，我想把握住这次机会，我想请您二位给我照顾茉茉的机会。”

　　徐燃说的这些话，虽然并不是什么海誓山盟，但往往平凡且真诚最能打动人。

　　顾茉虽然知道是假的，但看着他认真的表情，都忍不住要相信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徐燃真是从高中就喜欢自己的了，可现在有几个人会喜欢一个人许多年。

　　高珍陷入了沉思，这是孩子们的终身大事，不是一句半句就能说通的。

　　“你妈妈那边怎么说？”高珍问徐燃。

　　“我妈上个星期刚到国外，我也告诉了我妈我和茉茉的事情，她很支持的。”徐燃说着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阿姨，这是我们家准备的彩礼。”

　　高珍又是一愣，不仅是她还有顾茉。

　　明明只是合作关系，他未免做得太真实了些。

　　一时间高珍都不知道说什么，顾海林开口：“你们确定是想好了吗？”

　　顾茉先是僵硬地点点头，徐燃跟上回答：“我们想好了。”

　　“那既然这样，你们两个如果意见一致的话，我和茉茉的父亲是没有意见的，虽然我们可能会更希望你们能深入地了解一下彼此，但我们尊重你们的选择。”

　　高珍觉得既然两个孩子都做出了相同的决定，也都是成年人一些想法既然决定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改变。

　　谈恋爱也是谈，提前结婚也不是不可以。

　　顾茉看着高珍走进房间里，桌上只剩他们三个。

　　顾海林也放下筷子，低着头看着桌面。

　　父女俩生怕对上眼睛，都选择低着头，这女儿心有所属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还真挺不好受的。

　　没一会高珍走出来，她把户口本郑重地交在顾茉手上：“既然决定了，你们就好好过，以后的人生就是你们自己说了算了，爱是重要的，尊重彼此也是，好好过日子吧。”

　　如果是别人高珍也就不会这么痛快地答应了，但徐燃这个孩子她是看在眼里，听跳舞老陈也说，这个孩子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

　　既然顾茉开口了，徐燃也承诺了，孩子的选择支持就好了。

　　听到自己母亲对自己说这些，居然会有些伤感。

　　对她来说结婚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就像爱情一样，这也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但这个年纪，总是需要一个依靠，一个家。

　　她这么多年挺孤单的，希望未来和徐燃生活的会好一些。

　　那正好徐燃也需要，那就让我们组成一个没有爱的家吧。

　　“我们会按照阿姨说的，好好生活，请阿姨放心。”

　　徐燃站起身来，端起酒杯敬了两位父母一杯酒，像是一个很神圣的仪式，喝下这杯酒就会兑现一辈子承诺的感觉。

　　高珍不喝酒，用果汁代替。

　　“小徐，把女儿交给你我们很放心，你一定要对茉茉好。”顾海林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闷掉。

　　顾茉看着眼前的场景，虽然主角是自己，但并未获得相应的喜悦。

　　这一场骗局，她甘心入局，未来就和徐燃好好的走下去，即使是没有感情。

　　这顿饭结束是在顾海林彻底倒在桌上，才结束的。

　　徐燃比想象中的能喝，但此时也已经说不出什么话，只是呆坐在椅子上。

　　“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我先扶你爸回屋休息。”高珍说着起身费劲地扶起顾海林。

　　顾茉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不忍心全都留给高珍。

　　她撸起袖子开始收拾，但眼前的徐燃她也不能不管，只好帮他泡了杯蜂蜜水。

　　徐燃确实喝了不少，不过他现在是清醒的，只不过行动迟钝了些。

　　他勉强站起身来，开始帮顾茉收拾。

　　把桌子上的盘子都拿进厨房，开始收拾桌子上的垃圾。

　　不得不说，顾茉父母真的就如同顾茉说的，今天的饭菜宴请八九个人都没有问题，很是丰盛。

　　顾茉从厨房出来看到他，正摇摇晃晃地收拾的桌子，一瞬间心软下来，他明明是个客人，可以什么都不用管的，而且现在又不在父母身边没什么需要假装的。

　　“我来吧，你去沙发上坐着等我会。”

　　“没关系的，很快就干完了。”徐燃一个侧身没有让她把垃圾桶拿走，专心地收拾桌子另外一边。

　　高珍从卧室走出来，看着这幅场景，有些好笑：“不是让你们走嘛，这点活我一会哼着曲很快就能做完。”

　　既然这样顾茉就帮徐燃说几句话了：“这不是徐燃看着你辛苦做了一大桌饭菜，不忍心再让你收拾桌子。”

　　徐燃已经走进厨房，没有听到。

　　“一开始我就听你陈阿姨说徐燃这小伙子不错，没想到他一直对你有感情。”高珍就喜欢看她现在这一副被打脸的样子，不过还有点担心，忍不住再问一遍，“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顾茉一脸坚决。

　　看来今天徐燃这一番操作，已经成功俘获了高珍的心。

　　“那妈妈没什么好说的，只有祝你幸福。”

　　“这就是最好的祝福了，我会幸福的。”

　　和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又怎么会幸福呢，一切就是应付罢了。

　　徐燃收拾完，走出来。

　　高珍拿出他给的那张卡，递给他。

　　她只希望孩子们以后的生活好过就可以了，这个彩礼自己没必要收下。

　　“阿姨收下吧，您把您的心肝宝贝嫁给我，我也要给你们保障，钱不多您就收下吧。”徐燃说着就给顾茉使眼神，暗示快离开这里。

　　顾茉也不好说走就走，毕竟这场戏没有给彩礼这部分。

　　她现在也知道怎么办，只好应下徐燃说的：“妈，既然是徐燃的一份心意你就收下吧。”

　　高珍看女儿也这么说，徐燃也这么坚定，不收下也不太好。

　　等着有机会再让顾茉带回去，毕竟生活是他们的，他们能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