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海的巫女（挟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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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稍稍推远自己面前的碗，将话题拉回正轨：“你为什么突然来这里？”
黑泽零答非所问：“面条你还吃不吃？不吃的话我吃了。”
琴酒：……
琴酒忍住掏枪抵对方脑门问话的习惯，默默告诉自己：他是先生，毕竟是先生！回家后他有很多时间“审问”。
得到琴酒同意，先生开心地捧起碗。
趁着空档，琴酒详细介绍现在岛内情况和布防安排。
组织以最新研究成果为饵，新拉拢了一批日本重要人物，考察和会面地点选在了偏僻且有神奇传说的美国岛，岛上地形崎岖，分布森林、瀑布、矮山、悬崖等自然景观，易于藏匿。因海雾、大范围断联、村民冲突的异常情况，昨夜新拟定的安保方案已将岛上旅游区以外的区域全部变为为红区，旅游区转为黄区，只有旅游区几处核心住宅处于绿区，内外保镖层层保护着权贵们，绝不能出事。
——至少，不能在组织眼皮底下出事。
目前对外通信网络中断，组织借助专网集群对讲机联络，勉强维持住岛内布防。对讲机保密性差，还失去了卫星定位支持，琴酒不得不一大早去实地踩点，重新布置收缩防线，以便遇到危险时防御力量相互支援。
“什么危险？”黑泽零竖起筷子指指点点，“邪/教徒吗？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我，跟你们没关系。”
琴酒：“超自然事件。”
“超……超什么？”
琴酒言简意赅：“祭坛。”
语毕，室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黑泽零不吃面了，微微歪头端视琴酒。
两人互看了十秒。
黑泽零首先爆出大笑，一边笑一边呛，一只手捂嘴，另一只手满桌乱爬找餐巾。
琴酒眼疾手快塞了块手帕过去。
黑泽零擦净手口，断断续续地笑：“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我开启……祭坛召唤出……东西，让……海雾笼岛、船只损坏、对外通讯断联？哈、哈哈哈！你中二的一面真可爱啊！”见情人脸上神情不好看，黑泽零赶紧收敛笑容，正色道：“春夏季节，太平洋西岸海雾是一种常见的自然现象，海洋上低层大气中的水汽凝结成海雾，随风飘荡，登岛蔓延，有时还会持续好几天。至于船只损坏、通讯断联……呵，不明真相，恐有暗鬼。”
能破坏船只和通讯的，除了超自然事件，还有间谍……嗯，很正统的思路。
琴酒想不到，自己还有被先生灌输唯物主义的一天！
不错，每一种意外都有概率发生，同时发生的概率却非常小。
以前的琴酒：内鬼？敌人？
现在的琴酒：超自然事件！
思路一旦打开，就没法坚定地从科学角度分析了。
琴酒傲视组织的智商造就了他自负的性格。组织此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环节他都不厌其烦地把关过。除非老天亲自下场给对方开挂，否则这等贴脸舞到脸上的破坏行动，他绝不可能毫无觉察。
黑泽零继续说道：“与其担心妖魔鬼怪，不如担心另一件事。这座岛不仅是邪/教窝点，还是制/毒窝点。他们的地下工厂堆积了很多打包好的‘冰糖’，外面过来拿货的时间大概要到了。”
邪/教、黑/道、不法权贵各怀鬼胎汇聚一堂，再来个贩/毒集团火并也不是不可能。
琴酒认为可能性不大。登岛行程安排虽然仓促，却也提前告知了岛上的人，正常人都知道要避着点。
“难说。”黑泽零摇头，“如果他们不是贸易主导方呢？”非法大宗贸易很讲究，航线、港口、接应和检查人员都要提前打点好，一环扣一环，不容疏忽，也不容随意更改。
琴酒眸中闪过森然寒光。
＊
黑泽零从琴酒处拿到补给：干净套装X1，手电筒X1，匕首X1，对讲机X1（琴酒：“里面设置了加密频道，有事联系。”）。琴酒给他枪/支，不要。黑泽零想借琴酒的帽子遮脸，被拒，还被瞪了一眼，只能委委屈屈地出门。
出门直奔美国神社。
擒贼先擒王，控制邪/教组织者，就牵制了邪/教组织。
神社内，年轻的巫女岛袋君惠正在检查箭袋。她抽出三根旧箭，以柔软细腻的布料细细擦拭。这些箭是岛袋家祖传的咒禁之箭，古时被用来驱魔，现在被外面人胡乱叫成“儒艮之箭”，还说得到后能让人一直年轻美丽什么的。
君惠并不在意、甚至纵容岛民和游客以讹传讹。毕竟，“咒禁之箭”的魔力，她从未见过，“儒艮之箭”为小岛带来的商机，才是实实在在的。
今日黄昏时刻，她要主持一场人鱼祭典。
按照祭典流程，游客们购买木质号码牌，神主“岛袋弥琴”用火把在神社纸门上烧出数字，号码相同的游客得到箭，巫女“岛袋君惠”去人鱼瀑布下举行颁发典礼。
流程不复杂，巫女却异常小心谨慎，避开众人，亲手布置每一个用具。
因为神社的命样，传说活了近一百三十岁的长寿婆，根本不存在。
吃下人鱼肉获得长寿的传说，给贫穷的美国岛带来了名声和经济效益。为了小岛，岛袋家一代代人假扮长寿婆。两年前，她的母亲丧身火海，临死前打电话嘱托她维持人鱼岛的传统和传说，为了完成母亲遗愿，君惠不得不一人分饰两角，小心翼翼避开所有人。
她翻开手边名册，名册内是这次登岛贵客的名单。抽签这点小事自是不需贵客费神，名册早已根据来人身份高低依次标注出三位获奖人选：三个以往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名字。
一场心知肚明的讨好黑幕而已。
岛袋君惠记住数字，把名册放到抽屉里，抱着箭袋和祭典服装起身拉开神社侧门，脚步一顿，瞳孔因恐惧而扩大。
“Hi，巫女小姐。”门口，黑泽零手挥匕首友好地呢打了个招呼，“绑架，请配合一下。”
岛上天气转晴，太阳高照，泥土地面和冲洗一夜的暴雨搅和到一起，混合成黏滑的泥淖。浓雾仿佛有隔音作用，连海鸟的鸣叫和风吹树木的声音都消失了，空气中静静漂浮着腐烂的味道。
岛袋君惠深一脚浅一脚跟在黑雨衣青年身后，怀里抱着箭袋。
青年来到一处废弃的水磨坊，“到了。”
岛袋君惠认得这里，这个水磨坊再往上走，就是美国岛的著名景观“人鱼瀑布”。瀑布激流冲到这里，驱动磨坊的轮轴，在机器普及前，水磨坊可是岛上炙手可热的好东西。旅游业兴起后，磨坊这种过时的东西就被抛弃了，平时根本没有人来这个阴森森的地方。
“带你见识一下。身为未来的神主，总该认识侍奉的邪/神吧。”黑泽零一块块搬动水车旁布满青苔的石板，露出一米四长宽的洞口，一股恶臭冲进鼻腔，味道仿佛三伏天里闷了半个月的尸体混合了发酵的厨余泔水。
岛袋君惠闻言恼怒不已：“我们岛上的本土信仰才不是什么邪/神！我家世世代代打理神社，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不满地补充一句，“售卖的号码牌也才五日元，东京一罐500毫升的可乐都要120日元了……呕！好臭！”
岛袋君惠屏息捂嘴，吞下后面的话。
黑泽零拔掉洞口四周的杂草，探头观察一番，解释道：“前天晚上没这么臭，可能其他出口被封堵了。”
“里面有什么？”巫女小姐隔着手掌发出闷闷的声音。
“尸体哦。”
君惠目瞪口呆。
黑泽零又补充一句：“还有让人变成尸体的东西。”
洞穴静静凝视来访者，一缕凉意渗入四肢百骸。
远在卡玛泰姬，两位魔法师同时在观察这里。浓雾阻挡不了世界最顶级魔法师的视线。库洛里多手持银制小茶匙，轻敲青瓷杯身，红茶波纹荡漾，茶水里的场景倏然变换。
束散状人工光源刺破洞穴内部黑暗，Admin手握战术手电，巫女弯腰紧随其后，穿梭在黑黢黢的地道中。
“我……我从来不知道村子里有这个地方……”君惠结结巴巴地说。
“嘘，声音小一点。我可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人看守。”越向里走，洞穴越发豁然，黑泽零侧耳凝神听了片刻，大步向某个方向走去。
君惠赶紧跟上。
“好了，附近应该没有其他人。你说说吧。”
“……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你们的信仰，小岛的传说之类的。”
库洛里多端起红茶杯，杯内幻像消失。他笑眯眯地对古一说：“看来这位小姐还不知道自己是深潜者和人类混血的后代。深潜者族群早已被封闭到无尽深海，混血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她是什么情况？”
古一挖出一段百年前的记忆：“不，她们这一支被许可存在。岛袋家乃日本神道遗脉，为了找到深潜者的弱点，她们主动跟深潜者接触……后来有了混血后裔，也站在人类一边。”
库洛里多点头：“这样啊。深潜者与人类的混血年轻时极为美丽，随着年岁增长，人类躯体可能被深潜者替代。深海的族群通过血脉和灵感呼唤地面的族人，以突破封锁。她们如何抗拒身体和精神上非人的转变？”
“咒禁之箭。”古一法师说，“以当代后裔的头发制作箭羽，引导箭中力量与后裔本人产生联系，压制深潜者血脉复苏。不过，如果混血后裔主动与那些存在进行‘沟通’——”
后面的话，两位大法师心知肚明。
“我们岛上大多是渔民，大家都信仰海神大人，希望海神大人让大海波涛平缓，保佑出海的家人平安、四季渔业丰收；后来岛上传出八百比丘尼的传说，又多出了‘人鱼之神’保佑人们长寿健康。大家把海神和人鱼之神看成同一个神祭拜。”
“你不信海神？”黑泽零转头，手电筒光照亮巫女小姐的脸。
那张年轻脸上的坦诚一览无余，“所谓神社，只是帮大家寄托愿望的存在。我没有让人长生不老的魔力。”
“这么说，你并没有得到神社全部的传承。”黑泽零总结道。
“妈妈她……走的太突然了。不过，制箭仪式、养箭仪式和授箭仪式，我从小就学会了。”她抱紧箭袋，努力让语气变得轻松起来，“里面的箭羽就是我自己做的，你想祈求祝福的话，我可以免费给你授箭哦。”
“你有其他血脉亲人吗？”
“没有，我们家世代单传，而且大多数人寿命不长，要么出海遇难，要么生病死去。”她苦笑，“想不到吧，人鱼婆的血脉其实都活不长呢。”
说话间，黑泽零走到了地下祭坛的洞口，灯柱下移，照亮阴森诡异的鸟居。
鸟居暗绿色的柱体上浮现细小的、密密麻麻的软体线条。
参道两边浓黑的水塘里浮动各种骨节，有细长森白的鱼骨露出，还有……
人头骨。
岛袋君惠头脑空白了一瞬，立刻意识到盘桓洞穴内的臭味来源是什么。她腿脚发软，踉踉跄跄跌下参道，扶着鸟居柱弯腰呕吐。
黑泽零站在黑暗中俯视祭坛，缓缓地露出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海的巫女（挟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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