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真的假的（定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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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这种预感在接近东京近郊安全屋的时候越来越明显。
琴酒原想带先生去自己在银座的高级公寓。东京有钱人尤为喜爱Tower Mansion：住在高处，一边品茗名酒，一边俯瞰东京的繁华夜景，无疑是既体现身份、又十分风雅惬意的享受。
琴酒买下它的理由就简单多了：安全。
Tower Mansion住户非富即贵，而且越往上越贵，因此打造了一套圆滑的管理系统。他们严格控制访客，小心确认每一个陌生人的来意。另一方面，他们绝不深究那些付了大笔金钱的住户的真实身份，也不深究住户带了什么人进来，就连监控，也能在接受调查时“适时”地坏掉。
充斥各种高官名流、不能见光的情夫情妇、躲避狗仔骚扰的巨星的豪华高塔公寓，再多一个低调的杀手也没什么。
……但是多一个先生，可能会有点问题。
先生这张脸至少四百年没变过，在某些层面上的知名度不小，因此过于高级的地方反而不合适他。
于是保时捷356A稍稍偏离主干道，驶向东京近郊某处民宅。
先生完全适应了自己的新名字，正低头捣鼓手机补足身份，包括但不限于：加琴酒电话号码，注册各种社交软件，下载各种金融软件、购物软件，给佐伯克哉发问候短信……
【A黑泽零：黑泽零←我的名字，记一下。】
【A黑泽零：你那边怎么样？】
【佐伯克哉：R离开了。我还好，你呢？】
【A黑泽零：他是我的恋人哦~】
佐伯克哉连忙打字询问：【你的记忆恢复了？】
【A黑泽零：没有，不管以前是不是，反正现在是了】
那头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却没有消息传来。佐伯克哉删了又打、打了又删，纠结了好久憋出一句：【黑泽君，其实东京的治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随便跟不认识的人走，还是太冒失了！
【哈哈哈】黑泽零把自己的文字版笑声发过去，【开玩笑的，我跟他以前认识。】
【佐伯克哉：……】
黑泽零抬头，保时捷已经离开了流光溢彩的都市圈，行驶在一条偏僻狭长的民居窄道上。车速慢了下来，他的脸贴近右侧车窗，打量这片民宅区。
车窗外掠过一栋栋带花园独栋小洋楼，缺少物业管理，植物肆意生长，小洋楼被葱茏的树木灌丛包围着，偶有几栋楼的窗户里漏出零星惨淡的光。这片住宅区居住密度很低，简直不像在东京这个人口密度第一的城市。
“GIN，这条路去你家吗？”
“不。”琴酒否认，“我的落脚点之一。”
他没有家这种东西。
“具体地址？”
琴酒犹豫了两秒，毕竟是个安全屋……算了，房子而已，送给先生玩了。
黑泽零将地址发给佐伯克哉，【有空过来玩啊！】
对面再次长时间沉默。
佐伯克哉看到小区地址，瞳孔地震，脑海里闪过前几年震惊东京的杀人案和诡异传闻，然后迅速上网搜索，确认自己没有记错，手指颤巍巍地打字：【那是东京有名的鬼屋区啊！】
车窗左边，一堵矮墙绵延而去，墙上隔三岔五地贴几张寻人启事。
黑泽零打开佐伯克哉发来的鬼屋资料。
啊，感觉更刺激了。
保时捷停在三岔路口的洋楼门口，铁门自动收进外墙，外墙挂着写有“佐藤”姓氏的表札，一看就是假身份。琴酒将钥匙丢给黑泽零，自己开爱车进入花园内侧车库。
不对劲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先生进屋。
安全屋装置了除尘和新风系统，长时间无人打理也不会落灰。先生上楼下楼各个房间转了一圈，习惯性先摸清地形，脚步轻若无声，极具职业杀手素养，然后把背包放床边，脱衣服，进浴室。
一点不见外。
琴酒摘下帽子，藏枪的外套悬挂离手最近的地方。他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抽丝剥茧梳理记忆：一个月前干掉一个疑似叛徒，两周前贝尔摩德回美国，一周前确认过川上富江的状态，今晚FBI那边有朗姆盯着，BOSS近期没有新任务……最近工作顺利，一切正常。
所以他到底忘了什么重要事情？
过了半个多小时，浴室水声渐渐变小，门无声息打开，先生下半身裹浴巾靠在门边，擦着七八成干的发丝问：“你要洗吗？”
琴酒从先生光裸笔直的长腿一路看到胸膛。
“不用。”
黑泽零解开浴巾丢地上，任他看，步履轻盈地走过来，手指挑起琴酒的长发，捻一撮纯银发尾，扫过唇角，舌尖舔了一下：草本精油的香味……
这一头漂亮长发除了天生丽质，平时细心打理功不可没。黑泽零唇角微微一翘，抬眼注视琴酒：“今晚，你本打算跟谁见面？”
“一些即将死去的家伙。”
“噢。”黑泽零松开那撮发尾，手指顺延向上，指关节抚摸琴酒喉结，然后用力一推，将他带至床上。
银丝如月光流泻铺洒床榻。
琴酒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你有经验？”
忙着扒拉琴酒的衣服的黑泽零应和道：“有。”
琴酒眯眼。
黑泽零被他看得忍不住挺了挺胸膛，表示自信。
“多少次？”琴酒声音低沉了几度。
黑泽零继续自信发言：“三十分钟。”
琴酒立刻反应过来：先生洗澡花了那么长时间，绝对在临阵学习！
“我来。”琴酒按住先生四处作乱的手，侧身用力将他反压在身下。
黑泽零面露思索：“原来你想换种方式啊，当然可以……不过，再给我两分钟学一下。”
“不必了。”琴酒短促地哼笑一声，“您有过经验，我的先生。”
琴酒的技术自然是极好的。
虽然他实际操作的次数只有一次，还处于神智不清醒的时候，但是他操作的对象长久以来就一位，脑海模拟训练足以应付对方了。
而且……先生难道还在意技术好坏吗。
先生在意的！
黑泽零眼泪汪汪。
一直喝白稀粥的人，突然间吃麻辣香锅是什么感觉？
刺激！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快乐啊！
与之交颈缠绵的琴酒，肌肤感受到先生大动脉激烈的跃动，动脉连接着的那颗心脏，传出与以往完全不一样的凌乱心跳。
意识到这一点，琴酒的动作慢慢停了。
朗姆的夜生活可没这么温暖愉快，吹着东京港的凉风，他不可避免地打了个喷嚏。他非常想把这个喷嚏连同精妙到伏特加那点脑仁处理不来的骂人话一并喷在琴酒脸上！
刚才，他装作无意进入仓库，一个相貌丑陋的男人立刻劝他“离开危险的地方”。
危险？知道这个仓库今晚有危险的只有两拨人，这个男人不是组织的人，那么就是FBI的人。
劝阻过程中，黑麦威士忌靠在墙边闭目养神，一言不发，似乎和在场所有人都不认识。朗姆却注意到这个FBI说话过程中看了两眼黑麦。
他们是一伙的！
朗姆果断退出仓库。
如果不是他多留了个心眼，假扮拾荒流浪老人进入废弃仓库，探了FBI的虚实，就不会发现黑麦威士忌是FBI！
太可怕了！BOSS赞赏过的堪比琴酒的家伙居然是FBI！朗姆心跳都不稳了。
朗姆脱去伪装，脸色阴沉地听下属汇报仓库周围的情况：周围仓库里储存的油罐、化学原料全都不见了踪影。
“喂，朗姆老大，要动手吗？”耳机里传来待命狙击手的询问。
不远处海湾里的船舶灯火点点，黑色的大海慢慢将火光托向极为遥远的彼方。
“不，全部撤退。”
他们早已暴露，FBI已经做好全部准备，不可正面对碰。
一肚子的火混合一点后怕，朗姆此刻胆气充盈，坐在车里，直接给琴酒打问罪电话。
“喂！琴酒！你——”
“不管你是谁。”陌生的男音打断朗姆的质问。那声音又轻又慢，像一柄切口极薄的刀锋轻轻擦过耳膜，朗姆下意识汗毛竖起。“这个点打电话，并不是个好主意。”
等朗姆回神，通话已经被对方掐断。
琴酒看先生的眼神像看什么稀奇玩意儿。
失忆的先生丢失了一些深沉且沉重的东西，那是数百年的岁月里不断积累的、深埋的、无人知晓的思虑与过去，它包裹住先生，让他高高在上，充满上位者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是渗透到骨子里的，不管多么无害的微笑和礼貌都无法掩盖。
然后它们消失了，于是，先生的气质变得轻盈起来，甚至有点轻盈过了头，就是说……有点飘。
但是刚刚和朗姆通话的一瞬，冰冷而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又出现了。
所以——琴酒心中很自然地冒出疑问：先生是真的，还是装的？
黑泽零眨眨眼，压迫感一扫而空，特别无辜地问：“我挂了你朋友的电话，他不会怪我吧？”
“朗姆”和“朋友”两个词给琴酒带来双倍的恶心，立刻拒绝隔空碰瓷：“不是朋友。”
“同事？”
“目前还算。”
黑泽零不知道琴酒杀掉的同事可以组成一个连了。“果然是同事，深夜打电话扰人清梦，好过分啊。他们只关心你工作有没有做好，不像我，只会心疼琴酱～”
……不像装的。
好像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爬过皮肤，卷起一层鸡皮疙瘩，不适感第一次盖过对先生的尊重，琴酒忍不住低头堵住他的嘴唇：“正常点！”
不管真的假的，至少保留一点过去英明神武的形象吧！
黑泽零抱着情人的腰腹，被亲得哈哈大笑。
＊
以朗姆往常的性子——往常动不动入侵作战通讯频道插手指挥，从不管别人是否愿意——后续骚扰是免不了的。琴酒第二天打开手机，已经做好了看到十几个未接来电或者信箱轰炸的准备。
但是朗姆并没有后续通讯。
琴酒疑惑一下便丢开了，懒得揣度朗姆的心理状态。今天他得处理昨天晚上埋伏FBI行动的后续，到时候再跟朗姆面谈。
站在镜子前，琴酒打散先生早上无聊给自己编的鱼骨辫，将长发重新打理得光滑顺直，穿戴好衣服下楼，只见先生松垮垮披着自己的浴袍，盘腿坐客厅地毯上，一边啃琴酒做的三明治，一边看日卖电视台早间新闻节目。
黑泽零见琴酒要出门，抽空问了句：“晚上回来吗？”
“不一定。”
黑泽零皱眉：“把你老板的电话给我。”
这拿BOSS要挟自己的习惯……琴酒又觉得先生是装的了。
“你想做什么？”
“以家属身份帮你拒绝996。”黑泽零理直气壮，“拒绝内卷，创建良好职场氛围，维护休息权利，是每一位打工人的义务。”
琴酒又拿那种看稀奇玩意儿的眼神看先生。
黑泽零被他瞧得疑惑，低头看看自己，又摸摸脸。“我怎么了？”
是的，你不记得如何压榨索菲亚半个月内调查全意大利地下势力，也不记得心血来潮一开口就跟下属要飞机导弹，还让对方五天内送过来。更不记得多次无视时差叫我半夜坐飞机去里约热内卢/纽约/华雷斯跟你见面。
提要求从不考虑别人的情况，理所应当要求立刻马上速度到位的先生，现在居然知道拒绝996了，屁股在哪儿，立场在哪儿，真有你的啊。
在工作以外被先生“压榨”的琴酒平静地收回注视，从衣服里抽出一张卡，甩过去。
黑泽零抬手接住，一看，一张瑞士银行卡。
“工资卡。”
黑泽零震惊：“以前的我没有钱吗？”难道自己是被包养的那个？
琴酒沉思两秒，摇头。他的确不清楚先生的经济状况，先生什么都能弄得到，但他都是花别人的钱，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黑泽零更震惊，黑泽零狠狠唾弃失忆前的自己：处对象竟然没给对方花过一分钱，这、这什么绝世渣男！就这样还跟自己在一起、成为自己失忆前后最信任的人的琴酒，一定是真爱吧！
黑泽零立刻不任性了。就算杀手，也要处好职场关系，而在职场上，直接拒绝领导加班显然是一件不太给面子的事情，就算琴酒能力出众不被解雇，也可能恶化工作环境人际关系……黑泽零是有情商的，只要他想。
“你去工作吧。”黑泽零紧紧捏着工资卡。他要利用这笔启动资金，赚很多很多的钱，这样琴酒就不用为了钱被老板压榨！
这，才是让琴酒每天都回家团聚的治本之道！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真的假的（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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