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阳师）（六红）跨越千百年之洪荒》萧茵

24、第 24 章

　　心之殇
　　当晴明一行人回到伊势神宫的时候，坐立不安的众神将已经等了很久。
　　那阵熟悉的狂风落到地上的那一刻，青龙、白虎和朱雀就站了起来，太裳和玄武也停止了无聊的对话，默然看着自风中出现的几个人影。天一和天后则不安地对视了一眼。
　　被众人牵挂着的人被六合抱在怀里，用披风紧紧地包裹着身体。身上的力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晴明，他还好吧。”朱雀最先忍不住问了出来，同为火将的他从红莲身上根本感受不到丝毫力量的波动，“他……”
　　真的还活着么……
　　这不光是朱雀的疑问，也是其他神将的疑问。
　　晴明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先进去，详细的情况等下再跟你们说。”
　　六合突然开口道：“……那我先带他去休息了，你们慢慢说。”说罢，不等晴明允许，他便带着红莲大步地离开了。
　　“……那家伙怎么了？”白虎忍不住问勾阵，“觉得深受打击的样子。”
　　勾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如果你是他，你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听完了晴明一行人在道反的所见所闻，众神将陷入了沉默。
　　天一与天后在默默的抹眼泪，轻轻的抽噎声是房间里面唯一听得到的声音。
　　“哼，”青龙突然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如果阿修罗王再来一次，绝放不过他！”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大步走出了房间，狠狠地摔上了门。
　　被青龙的态度弄得有些发懵，昌浩向勾阵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虽然口口声声说放不过腾蛇，可是腾蛇受伤了又会怪腾蛇能力不足。”勾阵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青龙那家伙比谁都别扭呢。这一次没有说腾蛇无能，恐怕也是真的很难过吧。”
　　昌浩对于这个答案十分震惊，可是从勾阵口中说出来却又十分有说服力。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天一安静地问道，“需要我将腾蛇身上的伤转过来一些么？”
　　晴明摇头。
　　“你的能力无法帮助他，我也只能帮助他净化身体的浊气，其他的根本无计可施。”
　　“如果是同为火将的我的力量呢？”朱雀忍不住开口说道，“总会对他的身体有些好处吧？”
　　“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红莲苏醒的话都不要再说了。”晴明说道，“毕竟我们还有更加危险的敌人呢，大家养精蓄锐吧。”
　　坚定的说着，晴明遣散了诸位神将，房间转眼间变得空空如也。
　　“爷爷，”昌浩看着晴明，低声叫道，“红莲他真的会好起来吗？”
　　晴明扭头，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孙子，叹了口气。

　　“如果……红莲没有了保护你的力量，你会抛弃他吗？”他问道。
　　“怎么可能！”昌浩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叫道，“我对红莲，不是因为他可以保护我。红莲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我怎么会因为他……”他慢慢捂住了嘴巴，倒抽了一股凉气。
　　“爷爷……”
　　“啊，”晴明神色黯然，“你也听道反大神说了。就算红莲可以醒来，恐怕也要花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恢复身体，而战斗之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昌浩只觉得口中发苦。
　　“如果红莲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他低低地说着。
　　晴明苦笑。
　　“当下的情况，只要他能醒过来我就觉得万事大吉了呢。”
　　他起身，打开了房门，让光透了进来。
　　“有时间，还是多想想怎样打败阿修罗王吧。”他说，“我对他的恨意几乎抑制不住了。”

　　近来几日，晴明与昌浩连同伊势神宫众人一直在阅读各种关于阿修罗王此前行动的典籍，试图从中寻找出打败阿修罗王的办法。而勾阵等一干神将除了日日在伊势神宫周边巡视，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只有两个人是例外。
　　除了晴明之外，极少有人能见到六合，更不要说见到红莲。那扇门如六合紧闭的心一般，不肯对任何人打开。原本将红莲送回异界修养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当下需要六合，而将昏迷不醒的红莲一个人丢在异界也让人放心不下，所以只好暂时住在这里。
　　例行公事的施法为红莲清理体内的污浊之气，晴明长长叹了一口。

　　“六合，你打算这个样子到什么时候？”他扭头看着沉默寡言的神将，心知这几日来他不眠不休的守在红莲身旁，未曾合眼。
　　“……直到他醒过来。”六合语气平淡地回答。
　　“那如果他一直醒不过来呢？”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十分残忍，可是晴明还是狠心问道。
　　六合直视着自己主人审视的目光，缓缓说道：“不可能。”
　　晴明站了起来，拍了拍六合的肩膀，柔声说：“六合，别忘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啊，没忘。”六合回答，“我一定会亲手杀了阿修罗王。”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没有一丝动摇，却令晴明自心底升起了一股森然的寒意。直觉六合很不一样，可是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晴明叹了口气，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六合低头，默默注视着红莲沉睡的面容，露出了微笑。
　　“……啊，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家伙。”他低低地说着。
　　红莲却突然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这几天他都十分平静，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六合心中又惊又喜，抓紧了红莲的手，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那只手伤痕累累，连指甲都翻了出来。六合想握紧却又怕弄痛他，只能握了握又松开，再握住。
　　他看到红莲的眼睑微微颤动，缓缓抬起，露出了迷茫的金色眼眸。
　　“红莲……”他叫道。
　　然后红莲缓缓扭头，茫然地看着他，又重新看向了空荡荡的屋顶。
　　“好冷啊……六合……”红莲低声说道，“觉得连灵魂都要结冰了……”他的神色恍然如做梦一样，说着腾蛇绝对不会说的话，“而且好痛……”
　　六合伸手将他抱进怀中，沉声说道：“这样会好一点么？”
　　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红莲的眼睛半睁半闭着，失焦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墙壁，不说话，也不动作。
　　如死一般的静寂。
　　他全身是伤。被黄泉的鬼怪撕扯出来的伤痕遍布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六合将下巴轻轻的放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叹了口气。
　　“睡一下，好么？”他低声对红莲说，“睡着了就不会痛了。”
　　他感觉到红莲微微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怎么了？”他略略后退，注视着红莲恍惚的眼睛，“害怕么？我在这里。”
　　红莲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看着六合的瞳孔。

　　“睡着了……会做梦……”红莲梦呓一般地说道，“梦见自己被很多鬼怪包围着，好像快被吃掉了……可是身体好痛……动不了……”
　　那是黄泉中的景象。
　　六合忍不住收紧了双臂，直至红莲无意识地发出了痛楚的呻吟。
　　“没想到你居然还怕做梦。”他强作欢颜地说道，“不过没关系，有我在，就不会再那些梦了。”
　　微微点了点头，红莲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六合动作小心的让他再次躺平，冷漠地说道：“青龙，你还要看多久。”
　　一直站在屋外，背靠着门的人微微回首，并未对他不善的语气进行反驳。
　　“就是因为他这个样子，你才不允许大家来看他吗？”青龙默默注视着屋外的池子。秋天快过去了，枯黄的叶子落了一地，也密密麻麻的铺在了池水之上。
　　沉默寡言的神将并未回答他的话，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关门。”六合语气平静地说着。
　　青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了出来：“……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我是你，我会杀了他。”
　　“可惜我不是你。”
　　“勾阵是不是说过，”青龙对于六合的冷漠无动于衷，“我和他很像。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是他想在这个样子，我会恨不得自己快点死了。”
　　“可惜你也不是他。”
　　“没有炼狱之火，失去神力，甚至将来能不能拿起武器都不知道。”青龙回头盯着六合寂寞的背影，“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想。”
　　“你究竟想说什么！”六合终于站了起来，愤而走到青龙面前，一把拉上了门，“你在这里窥视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告诉我你的一个结论，叫我了结红莲的性命？”
　　青龙静静地注视着他明暗不定的茶褐色的瞳孔，缓缓说道：“……我只是不想看着那个混蛋变成这个样子。”
　　他一把推开了六合，转身离开。

　　“绝对，不会放过阿修罗王！”他冷冷地丢下了这句话，消失在了六合面前。
　　“啊啊，没想到青龙那个家伙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朱雀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六合抬起头，看着另外一名火将坐在屋顶上，单手撑腮看着天空，很罕见的没有和天一在一起。“我还以为他很讨厌很讨厌腾蛇。”他说道。
　　“你也是来对我说同样的话的么？”六合问道。
　　“我才没有那种想法呢。”朱雀挥了挥手，仍然望着天空，“还不是因为天一天后因为每天担心搞得睡也睡不好，正天都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我才懒得来看你的臭脸呢。”
　　六合默然看着他。
　　“不过啊……”朱雀跳了下来，对六合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青龙至少有一句话说得非常正确，阿修罗王那个家伙实在是该死，居然欺负咱们十二神将的人，到时候一定要给他好看！”
　　他笑着拍了拍六合的肩膀，蹭了一下鼻子说：“既然知道他醒了，我可以回去向天贵交差了。免得她总是那个表情。”
　　六合点了点头，看着他向天一的房间奔去，又回到了屋里。
　　看着即使在睡梦中仍然紧皱着眉头的红莲，六合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抓过红莲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六合扭头轻轻亲吻着红莲的掌心。

　　红莲，你知道么？我已经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