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阳师）（六红）跨越千百年之洪荒》萧茵

23、第 23 章

　　彩辉
　　晴明穿过偌大的伊势神宫，飞快的走着，他从来都没有走得那么快。
　　“昌浩！勾阵！太阴！”他高声叫着，引来了伊势神宫仆役的注目，可是晴明却视若无物，只是高声叫着自己孙子与式神的名字。
　　昌浩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不解地看着爷爷脸上算得上是欣喜若狂的表情。
　　“你准备一下，等下马上和我一起出发去出云。”晴明飞快的说着，向囚禁六合的房间走了过去，“这一次，我们欠了道反大神好大一个人情！”
　　愣了一下，昌浩立刻醒悟了过来，兴奋地叫道：“爷爷，红莲……他发现了红莲是不是！”
　　晴明点头，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却仍然掩不住开心与如释重负的感觉：“所以，尽快。”他简短的说着，一把推开了房门。

　　“六合。”他叫着那个被自己的封印囚禁了整整七天的神将，“我们去找红莲。”
　　他看到靠在墙边的神将肩膀轻轻的一抖，露出了温和却又酸楚的微笑。
　　走过去，一重一重的解开了禁锢在六合身上的封印，晴明低声说道：“……道反大神发现了他，他现在正在出云，我们一起去吧。”
　　六合默然点了点头，扶着墙，自己慢慢地站了起来。他捂着胸口，那里正传来断断续续地疼痛。
　　“他……快死了吗？”
　　“不，不要这么说。”晴明安抚一般的笑着，看着眼前还有几分茫然的神将，“你要说，他还活着。”
　　六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啊……对……”
　　他还活着。

　　太阴的狂风已经达到了最快的速度，可是晴明却一再催促着：“不能再快一点吗？”
　　“晴明，太阴也是考虑到你的身体好吗？”坐在晴明身边的勾阵冷静地说道，“就算在路上节省这么一点时间，也不会对腾蛇有什么好处，如果找到了他你反而倒下去了，那怎么办呢。”
　　昌浩也跟着说道：“对呀爷爷，本来叫我来就可以了，您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来呢。”
　　晴明看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爷爷的心情和你一样，如果把你丢在伊势神宫，你会愿意吗？”
　　“……你们两个根本没有资格指责对方。”勾阵一针见血的说道。
　　说罢她斜眼看着一直垂头沉默不语的六合，忍不住想说点什么让他放心。
　　“六合，不要这样愁眉苦脸的。”勾阵拍了拍他的肩膀，“人不是找到了么，怎么还一脸担心。”
　　“我有一脸担心么。”六合冷冷地回答。
　　“喂，你这家伙，该不会是还在为那天我把你打晕的事情恼火吧。”勾阵不满地说道。
　　六合微微扭过了脸，默默看着脚下飞速移动的大地，不再说话了。

　　他向来都是这样，如果遇到了不想回答的话，或者不愿面对的问题，或是转移话题或是沉默不语。
　　从勾阵认识他开始，就知道他这样的性格了。
　　冷漠，置身事外。内心紧紧的封闭着。
　　为什么六合会是这个样子？
　　知道了红莲与他的过去之后，勾阵有了隐隐约约的了解。
　　这个冷漠的神将啊……内心隐藏着最炽烈的情感，可是那种感情随着“腾蛇”的消失冷却在心中，又伴随着红莲的出现而复苏。
　　可是，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勾阵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虽然，红莲找到了，可是就算还未见到，也可以估量他受到了怎样的伤害。

　　“到了！”远远的看到守护妖，昌浩开心地叫道，还未等太阴落地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
　　大百足舞动着无数只脚，领着几个人进了圣域，路上一直絮絮叨叨的。
　　“……你们那个神将啊，可是给我们道反大神和圣女添了不少麻烦呢。”护主心切的大百足不满地对晴明说，“为了把他从鬼怪堆里面拉出来，大蜘蛛可是差点死了，被道反大神给救了过来。”
　　“真是谢谢你们了呢。”虽然对于大百足的态度十分不满，可是晴明脸上却还是温和的笑着。
　　而昌浩勾阵两人已经面露凶光。六合却十分镇定，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从面无表情的面孔上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心情的起伏。
　　“哼，这还没完呢。”大百足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他究竟是怎么弄得，把自己的身体弄得那么脏。他不是火将吗？体内怎么会有寒冰之力呢？还有他身体内的魔族之力又是哪里来的啊？难道你们不知道如果那家伙变成了魔族，那我们道反圣域就危险了。还是说他已经堕入了魔道了？”
　　听着他的话，晴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您刚刚说……寒冰之力与魔族之力？”
　　“百足，不要说了。”大百足正要回答，便听到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晴明等人抬头望去，看到道反大神的虚像正站在众人面前，神色阴沉。
　　晴明微微行礼，不由得担忧的问道：“道反大神，红莲他……”
　　道反大神微微颔首，沉声说道：“你们跟我来。”
　　说罢，他转身，带着晴明一行人走进了一条狭长的走廊。

　　“我已经听说了阿修罗王的事情。”道反大神没有丝毫情感起伏的声音在狭长的走廊中回荡着，“你们做得很好。本来我也应该助你们一臂之力，可是黄泉之门不能无人把守。”
　　“哪里，”晴明谦逊地说，“阿修罗王一事，是我们应尽的责任。道反大神过誉了。我们反而要感谢大神您救了红莲。”
　　道反大神脚步顿了顿，回头意味不明的看了晴明一眼。
　　“我本来想就地将他毁掉。”他冷漠地说道，“当我派大蜘蛛将他从黄泉中拉出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被污浊之气侵蚀得不成样子了。再加上之前所受的伤，就算还能醒来恐怕也是个废物。失去了炼狱之火的腾蛇，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勾阵猛然抬起头，觉得一股寒意涌上了胸口。
　　腾……腾蛇啊……
　　她不知为什么，很想哭。
　　可是六合的神色，仍然平静如一潭死水。

　　晴明强忍着胸口的酸楚，低声说道：“……谢谢道反大神。”
　　“不用谢我，”道反大神突然放柔了语气，轻声说道，“我只是看到他那个样子，却还是没有堕入魔道，觉得很吃惊，一时心软了而已。”
　　“红莲他……”昌浩忍不住想问些什么，道反大神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念了几句咒语，左手边的墙壁突然裂开。
　　森然的冷气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令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
　　“进来吧，我想给你们看些东西。”道反大神说道，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墓室一般的房间，与之前圣女沉睡的房间相似。房间的正中有一个水池，有微些的力量波动隐隐的传来。
　　“过来。”道反大神走到水池边，对众人招了招手，“这是我从他的体内抽出来的。”
　　晴明一行人围了上来，低头看着。
　　虽然说是水池，倒不如说是结界一样的晶体。晶体里面有两股力量如流水一般流动着，一个是淡蓝色的，一个暗灰色的。
　　“这是……”太阴问道。
　　道反大神将晴明，昌浩，勾阵，六合，太阴一个个的对视过去，缓缓说道：“这就是大百足提到的，寒冰之力与魔族之力。”
　　昌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干涩的开口：“这两股力量在红莲的体内，会有什么后果呢？”
　　“水能克火。”开口解释的却是六合，他的语气平静得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以寒冰之力压制红莲的火将身体，不仅可以阻止他的行动，还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魔族之力与神族之力相对。”勾阵也艰难地说道，“如果神力与魔力同时存在，两股力量便会在体内不断的战斗，争夺身体的所有权，直至一方被另一方完全吞噬。”
　　道反大神点了点头：“你们知道的很清楚，所以你们可以想象现在神将腾蛇变成了什么样子么？”
　　他看向六合，对视着六合黎明般的双眸：“……尤其是你，神将六合，你为何如此平静。”
　　六合眨了眨眼睛，淡然说道：“他在哪里？”
　　“……他的身体已经损伤到了极点，”道反大神说，“不如杀了他，让新的腾蛇诞生吧。”
　　“不行！”
　　“怎么可能！”昌浩与太阴叫了出来。
　　“不要说笑啊。”勾阵按住了额头，苦恼地说道，“道反大神你将我们骗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要说服我们看着腾蛇去死吗？”
　　晴明也皱紧了眉头，说：“……我们想要的那个神将，是红莲啊。”
　　道反大神却只是看着六合，沉默不语。
　　面对道反大神的审视，六合露出了微些笑容。

　　“如果，他的情况已经坏到了这种地步。”六合的神色有些惨然，“我会亲自动手了解他的生命，不劳大神费心。”
　　道反大神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小门。
　　“我不敢将他沉入湖底。”他说，“如果再加上我的灵力，恐怕他的身体会更加受不了。你们自己去看吧，也许你们能想到什么办法，但是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昌浩与太阴已经急冲冲地冲了过去，晴明和勾阵对道反大神略一示意，也走了进去。
　　六合却落在了最后。
　　“喂，神将六合。”道反大神突然开口叫道。
　　“嗯？”六合头也不回地应道。
　　“……没事。”道反大神挥了挥手，散去了自己的形体。

　　如果告诉他，那个腾蛇在昏迷中唯一一次开口是叫着他的名字，会不会看到那张平静的面具破碎？
　　道反大神想着，闭上了眼睛。

　　六合默然看着道反大神在自己面前消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进了门中。

　　他走进门，看到昌浩握着红莲的一只手，默默地哭着。而一向讨厌腾蛇的太阴紧紧地抱着勾阵的腰，全身颤抖着。
　　“六合……”她听到六合的脚步声，抬起头来，泪流满面，“怎么办，我感受不到腾蛇的力……一点儿都感觉不到……”
　　晴明试着施了几个法术，希望可以将红莲体内尚未清除的污浊之气消去。作为红莲的主人，由他来做这件事情再合适不过了。
　　“放心吧，彩辉。”晴明拍了拍身边沉默不语的高大神剑的背，“他会好起来的。”
　　六合轻轻地点了点头，慢慢的伸出手去，摩挲着红莲的脸颊。

　　好冷。
　　从来没有想过身为火将的你，身上会散发着这样的寒意。

　　察觉到六合的情绪，晴明拍了拍哭得停不下来的昌浩的肩膀，对六合说：“我们在外面等着你们。”

　　世界安静了。

　　六合又一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俯下了身体，细细地打量着红莲。

　　“喂，你这家伙。”他低喃着，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拢过红莲血色的发色，“真是让人止不住担心啊。”

　　“不过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不是么？”

　　“居然被道反大神给救了。”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

　　“……红莲……”六合伸出手，将红莲冰冷的身体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下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承受痛苦了……”

　　他用抓过红莲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不要，再想着去保护些什么了，好不好。”

　　他轻吻着红莲的额头。

　　“换成，我来保护你……”

　　紧闭的双眼。

　　“绝对不会，再让你遇到这种事情。”

　　冰冷的嘴唇。
　　六合炙热的眼泪打湿了红莲的脸颊。
　　好像是红莲在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