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大奖赛总决赛（最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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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滑结束，前三名的选手被安排接受采访，这也是例行的流程，除非是选手本人确实有特殊情况才会缺席。季鲤因为路上被国内跟来的记者堵住稍微迟到了几秒钟，落座的时候已经看见森川和李诗涛在座位的两端坐下了，中间隔着的距离大概有三四米远。季鲤一脸懵逼地看着中间那个空着的座位，伸头确认了一下，发现那座位面前的名牌上面写着的是李诗涛的名字。于是他赶紧示意李诗涛他坐错位置了，谁知李诗涛看明白他的意思后，居然只是伸手把名牌调换了一下。
季鲤很抓狂，但是台下的摄像机已经架好了，他一再用眼神示意李诗涛别闹了，李诗涛只是笑嘻嘻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季鲤安心坐下。
最后季鲤还是坐了下来，明明是铜牌，却被金牌和银牌夹在中间，季鲤简直坐立难安。
森川在他右手旁一言不发，双手叠在桌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季鲤一看之下，心里更加叫苦不迭。
这时采访已经正式开始，一个长着绿眼睛的女性记者首先提问了李诗涛：“这次比赛你落后于十七岁的森川之明，对此有什么感觉？”
这问题一上来就很尖锐，季鲤很想侧过脸去看李诗涛的表情，但直觉告诉他这好像不太好。加之旁边被cue的森川也垂着眼睛，一副“不关我事”的神情，季鲤最终还是忍住了。
“谢谢关心。当然我很希望得到金牌，但是森川选手的实力大家也看到了，果然不努力是不行的啊。”
李诗涛在记者面前还是挺收敛的，所以他回答时第一件事就是夸森川厉害。然后他又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自己的战术也存在问题，不知不觉之间单纯的四周跳也不是获胜的保证了，男单比赛向着高难度连跳的方向发展……过于保守真是行不通啊。”
前一句在夸森川，后一句就暗指自己实力并不比森川差，只是因为过于保守才没有获胜。季鲤觉得他很有意思，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客客气气，和和气气的，但很明显可以看到李诗涛和大部分选手一样，就是非常的傲气，说话间都不愿意屈居人下。
接着就轮到森川。森川夺冠后作为大热门颇受关注，因此一开始就有几个东亚面孔的记者想要提问，但并没有被挑中，这次选中提问的仍然是个欧美记者。
“刚刚Ethan Li 提到他的战术过于保守，我们看到你在此次自由滑中跳出了高难度的连跳，这是否是你的极限了？”Ethan Li 是李诗涛的英文名，除了季鲤和国内解说，一般是其实还是更熟悉他这个英文名。
欧美记者果然三句话不离李诗涛。既然提问了森川，却仍旧带着李诗涛，实际上这是相当不礼貌的。但是森川面不改色，认真听完他的提问，点点头，慢条斯理地把话筒对着自己掰好：“Ethan是个强有力的对手，我认为他刚刚说的都很对。我在十七岁这个年纪确实还很年轻，对于赛场的见解不够深刻，因此也就不发表对于跳跃的看法了。至于是否已经达到了我的极限……”
他似乎有点想笑，但是还是忍住了，“如果十七岁就达到极限的话，我是否应该现在宣布退役呢？”
森川讲英文语速很快，季鲤在旁边听得不太完整，但是仿佛是要给所有人听明白似的，森川的最后一句话讲得极慢，季鲤愣是听出他从牙缝里把这句话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吐出来。
现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是想看森川出糗的，没想到是那个记者碰了一鼻子灰。不过谁出糗不重要，只要有人出糗就很有意思。
那记者有点灰溜溜地坐下，但也觉得不亏，这是个很好的爆点。森川这样的日本人也会语出惊人，在他们眼里倒是极富魅力的。
大概是因为那几个东亚面孔的记者实在太着急了，这次终于选中了其中一个。
这次还是提问森川，森川听见是日本记者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赛季中没有回日本的计划，休赛季会有休假的安排，到时候还请多多关照。”
森川笑着吐露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因为他十三岁就来加拿大，但一直代表日本参赛，在国籍问题上日媒总是挺着急的。
双重国籍并且代表别国参赛的选手并不少，日本花滑竞争挺激烈的，转而投向别的门路也很正常。虽然森川在国内也没什么太多竞争对手，但是毕竟谁不想拥有更好的出路呢？
更何况他旁边还坐着一位现成的华裔美国人。
季鲤也听出他话语里让日媒放心的意思，转头看向森川，谁知森川发现以后，用手势示意了一下记者们去采访季鲤。
这一眼看出问题来了，季鲤讪讪缩回头，老实接受采访。
这次还是一个日本记者，他提问季鲤：“初次站在总决赛的舞台上也夺得了铜牌，有什么感觉吗？”
虽然季鲤一路分站赛两金，总决赛也顺利站上领奖台，但由于他大赛经验实在太少，纵然是邻国的记者也不太了解他的情况，把他当作新人来看待。同是十七岁，季鲤和森川的待遇那就是天差地别了。
不过季鲤并不在意这件事，反而对于记者提出这么一个简单好答的问题非常开心。
“我很高兴能拿到铜牌，这标志了我这段时间的进步……呃，包括上次世锦赛的经历对我都很有意义，我很高兴能够得到锻炼，我也会继续努力训练跟上对手们……”他说到这里卡壳了，因为上面那些都是套话，后面他突然想不起来了。瞪着眼睛思考了一秒钟，季鲤说：“……希望我们下次还能见面。”
那个记者也是一愣，没想到季鲤说出这样的话，有些吃惊。
但是季鲤自己觉得这话没错，一般只有前三名才专门来开记者会，他不就是想表达自己下次还想上领奖台嘛！虽然有些表意不清。
但是其他人已经忍不住笑起来了，因为季鲤前面一本正经的发言，最后居然说出这么口语的话，实在是有些令人忍俊不禁。
那记者自己也笑了，她说完谢谢，坐下的时候还是在笑。
季鲤完全get不到大家笑什么，只好眼神求助森川。森川也在忍笑，但尚还体面，他看见季鲤转头看他，顺手拿起矿泉水，喝了两口，假装没看见季鲤的眼神。
季鲤有点无语。森川说记者都很狡猾，可是森川自己也很奇怪啊。
接着的记者问季鲤短节目时的突发情况是怎么回事，季鲤老实回答了：“没问题，大概是疲劳过度。”
说实话医生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来问季鲤，季鲤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主持人宣布时间到了，记者会到此结束。选手们暂时还不能离开，得坐在原地等媒体们拍完明天刊头要用的配图才能走。
季鲤已经如坐针毡，但是这时李诗涛忽然一胳膊伸过来，把他揽过去配合媒体拍照。季鲤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摄像头一顿咔咔作响，闪得季鲤眼睛都花了。
李诗涛放手也放得很快，等媒体拍完，季鲤的肩膀又一下子被他放开，李诗涛本人却自顾自地拿起椅背上的衣服，从容地走下了台前。
“……”
季鲤看着他的背影，很恼火的跟着离开了。
森川是第一个离开会场的，但是季鲤出来却在走廊里遇见了他。作为新科冠军森川居然没人陪同，甚至连教练也不见踪影。他就这样站在走廊角落里，因为没有摄像头，所以脸上的表情非常散漫，似乎是在想着其他事情。
有人认出了他，上去跟他索要签名，森川也乖乖的签了，露出一个圆圆的头顶给别人。
这一批人兴高采烈的离开，季鲤才找到机会上去和森川搭话。森川一言不发地跟着季鲤一起往外面走，因为他们住同一家酒店，是顺路的。
回酒店的车上季鲤忽然问森川：“我刚刚很好笑吗？”
森川有些莫名，没想到季鲤特意跟着自己过来就是为了问这句话。
但是他还是回答了：“……当然，但是我也希望下次可以见到你。”
原来森川也会这样说话，季鲤得到安慰似的躺回椅背上。
和森川国籍不同，教练不同，甚至交际圈也不一样，每次见面都只是在比赛中的对手之间，能够说出“希望下次见到你”是一件多么可贵的事情啊。
森川是明天凌晨的飞机，所以这时候慢慢收拾行李也没什么可着急的。但是季鲤的航班在九点起飞，他本来可以直接去机场等奥列格带着行李过来，但是最后他还是回了一趟酒店。
奥列格和哈珀一人两个行李箱，外加背上还背着包，在酒店走廊里遇到了赶回来的季鲤，两个人都很吃惊。
“我以为能在机场碰见你。”
哈珀说。
“……我来帮你们拿行李。”
于是季鲤从哈珀手里拿回了一个行李箱，拖着那沉重的玩意吭哧吭哧往电梯那里走。走进电梯又遇见森川和他教练正下楼去吃晚餐，狭小的电梯厢里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这尴尬的主要来源是奥列格和森川的教练，两个中年男人之间的过节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解决不了。季鲤轻咳一声，动了动身子挡在他两人中间。
哈珀更惨，被挤在这两人中间，因为带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再加上哈珀本身就有些胖，简直连挪动一下都做不到。
这几秒钟漫长得就像几个小时，电梯在第七层停了下来，森川和他教练下去了。哈珀松了一口气：“老天爷。”
季鲤同情地看着他，他露出苦笑。
因为卡佳没有记者会要参加，和妈妈悠闲地享受了一顿晚餐以后终于等到了满头大汗的哈珀一行人。季鲤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本来就在记者会上尬出一头大汗，折腾到现在啥也没吃上，在机场看到快餐店时很不争气的饿了。
而且，那是快餐店。季鲤已经很多年没吃过快餐了，在少年组的时候他的食谱还是百无禁忌，青年组开始控制饮食，可能一年里只有休赛季会吃个一两次。
奥列格看了看季鲤可怜巴巴的样子，叹了口气：“一次没关系。”
季鲤扭扭捏捏走进快餐店，抬头看看炸鸡汉堡，还有酱汁浓郁的肉酱面和薯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吃什么。
其实季鲤这样的年轻人，受到食物影响的几率还是比较低的，因为新陈代谢很快，即使每周吃一次垃圾食品也不至于就是毁灭性打击。但是他还是过不了心理的槛，因为对于季鲤来说如果因为自己的懈怠而状态下滑，那可真是很讨厌。
这时奥列格递给他一个袋子。
季鲤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奥列格只是淡淡说：“吃吧。”
要知道以前的奥列格在饮食和训练的控制上可是一丝不松口的，在他手里教出来的索尼娅甚至都不会奢望什么垃圾油炸食品，顶天也只渴望喝一杯加了蜂蜜的全脂牛奶而已。
这样的变化，别说是索尼娅，就算是奥列格自己，也吃了一惊。
但是他一想到索尼娅那决绝的恨意，就心软了。很难说奥列格是不是在季鲤身上弥补自己对于索尼娅的苛刻控制，但是毫无疑问他看季鲤的眼神多少带点慈爱。
哈珀在旁边看着，觉得奥列格真是变了，要知道之前他和组员吃些水煮猪肉都会被奥列格吼。也许是因为对索尼娅的愧疚吧，奥列格也竟然忽然变得有些人性化了。
季鲤那份食物并不是什么热量炸弹，就是普通的蔬菜沙拉和炸鸡胸肉而已。奥列格虽然手下留情，但还是尽量选择没那么高热量的食物，比如能选鸡胸就绝不选鸡腿肉，因为鸡腿肉比鸡胸脂肪含量高出一些。
这也正合季鲤胃口，他吃起来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啊对了。”
奥列格突然在他旁边说，“10号早晨六点照常训练。”
季鲤差点被一口鸡胸肉呛到。
“怎么又提前了？”
“孩子，你不是要求去上塔季扬娜的芭蕾课吗？这样你的上冰时间就不足四小时了。”
季鲤这才想起自己的那个提议，但他没想到奥列格动作如此之快，在一天之内就谈妥了这件事。
顿时肉也不香了，返程的兴奋也消失了。季鲤一边嚼一边磨牙。
季鲤回到莫斯科的第一件事就是回他和助理小哥的那间租房，不过因为没有提前告知，助理小哥也还在飞机上往回赶，因此租房里还保持着他们慌忙离开时的模样。
客厅里的书籍和纸张散落一地，而季鲤房间里的课本和作业也还时原样摊开着。
没想到一眨眼，竟然就是快大半个月过去了！
季鲤一边感慨一边动手收拾残局，这时空荡荡的房间里忽然又响起电话铃声，季鲤吓得整个人一哆嗦。
熟悉的场景和熟悉的铃声，季鲤真是有了心理阴影了。
不过打开手机一看是方知桃，季鲤定了定神接起来。
方知桃的声音一如既往：“恭喜你呀小鱼，怎么前几天都接不通电话？”
“……因为比赛？”
季鲤比赛期间会把手机锁起来，以防影响自己的状态。
“臭小子，吓死我了不知道吗？你短节目那时候到底怎么了？”
“医生说是疲劳过度，比赛中存在心动过速的现象，但是没有器质性病变。”
方知桃在电话那头轻轻“啊”了一声，不无担忧：“你要小心身体啊，虽然是在外训，但是也要以自己身体为重。”
季鲤答应了，也没说大概是因为GPF之前的高强度训练导致的，因为他不想让方知桃更加担心了。
本来他还不知道方知桃在国家队的处境，直到这次GPF前方知桃被人恶意支走，他才稍微了解了老师的不易。
国内花滑运动员退役后干什么的都有，但在国家队做教练确实不算是一个主流选择。也可以说选择在国家队继续执教的几乎都是十分热爱花滑这个项目的人。方知桃也是因为季鲤才选择跟着进入国家队的，不然她在商业冰场带学生也能过得挺好。
思忖良久，季鲤还是对着电话里的方知桃说：“老师，如果明年我可以参加奥运会的话……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大奖赛总决赛（最终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