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名柯]非自然生活》乌禾峪

5、第五章 兰

　　救下那个被意外绑架的小女孩让江户川柯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倒不是肾上腺素中毒，代班分意识控制的剂量很精确。是他踢出易拉罐的时候扭到了自己，之后还跛着腿和另一个藏在地下室的家伙来了场追逐战。

　　但这还不是最打击人的……

　　在他犹豫要不要将人引到楼梯让他摔下去时，一位路过的天神飒爽出场，将犯人轻易撂倒，一招制敌。

　　“唉。”

　　“叹什么气？”黑羽快斗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削着苹果，“后悔不该这么莽撞了？三天没见把自己送进医院，真有你的，说好的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这只是意外……话说你为什么又在这里。”江户川柯南非常有底气地转移话题，并企图用死鱼一样的眼神盯着他，达到把人盯走的效果。

　　上次一起在外面吃饭，他已经敏锐推理出基德的真正克星是什么了。

　　“我为什么不能在——你知道警察把博士和寺井爷爷一起教训了一顿吗？关于看护好未成年人不要让他靠近危险什么的？”

　　他的底气弱了几分：“……我只是还没适应自己现在的年龄。说到这个，你泄漏我身份的账还没和你算。”

　　“阿笠博士的嘴比你严多了，建议你先给自己催眠洗脑再来操心别人。”黑羽快斗翻了个白眼，又用刀柄指了指门外，“我看到了哦，你以前班上的女同学。你不会也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对方了吧。”

　　“怎么可能。”江户川柯南飞快反驳完，又有些狐疑地盯着黑羽快斗看，“你调查我？”

　　黑羽快斗没有否认：“不调查才奇怪吧，别转移话题。我特意从江古田赶过来关心你的好不好，态度给我端正点。”

　　也是……江户川柯南恹恹地缩回被子，只露出一点炸起的发梢：“我才没说。是小兰……毛利同学自己过来的。”

　　——她就是那位飒爽路过，一招制敌的救主天神。

　　昨晚，时值黄昏之际。

　　在江户川柯南真切意识到小孩子的身体有多软弱时，情况已经不太妙了。

　　十几岁——哪怕只是十岁，面对成年人，他都有一战之力。可六七岁小孩的筋骨太软弱，步伐和力道都太小，他躲得险象环生，也找不到什么偷袭机会。

　　在他开始分析要不要跳楼试试——这样上面的筋骨缺点就会统统转化成优点——时，毛利兰出现了。

　　很难形容当时江户川柯南的心情。随着一声“住手！”，追在他身后的凶神恶煞罪犯被一踢撂倒，毛利兰不放心还多补了两下，确定对方没办法再站起来才收回力道，连衣服都没怎么乱。

　　她快步走过来，满目担忧地问他有没有受伤，看他四处乱钻，躲得灰头土脸，还体贴地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手帕上有丝丝缕缕的香气，不是什么特别的味道，是售货架上经常打折的家庭装洗发水。他买过一样的牌子，也许买过同一批次的产品，可是它们闻起来，就是如此不一样。

　　你会如何去形容一个人？在你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就明白她在你余生中所持有地位的人？你可以搜肠刮肚，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溢美之词都用上，可在不久以后，许久以后，那之后的所有时间，你只会深深懊悔自己那时，没有再多看两眼对方，没有望着她的眼睛，竟然还分心去想别的。

　　她不需要形容词，不需要去想。她站在他眼前，整间屋子都变得堂皇明亮，此时的日暮也黯然失色。

　　毛利兰。

　　只是念出这个名字，苦涩的舌根好像就会泛出轻缓的回甘。

　　“……”

　　但凡他那时候还是“工藤新一”，必定立刻拉手告白一条龙。问就是吊桥效应外加我暗恋毛利同学你很久了，今日气氛正好情难自禁我们不如试试，不喜欢再把我甩掉。

　　然而他是江户川柯南，一个她根本不认识更搭不上边的小学生。

　　“你没事吧？”热心的女高中生看他表情呆呆，还以为他受伤不轻，颇为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转头对追着跑来的好友问：“叫救护车了吗？”

　　“叫了叫了，也报警了，人很快过来。”铃木园子长舒一口气，给被绑架的小孩松开绳子，探头过去看呆头鹅似的小鬼头，莫名就有种看他不太顺眼的感觉：“就是这家伙？你说他突然摘下书包，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嗯，抱歉，当时远远看到，觉得奇怪，就先想着跟上看看，没想到有绑架案……啊，我的书包也！”

　　“放心放心，我都带着。妈呀，累死我了。”

　　“谢谢你啦园子！”

　　江户川柯南愣愣地看着她们，本能推断出前后原因，不知道作何表情，只能磕磕绊绊地掩饰道：“我没事，兰……呃，大姐姐，谢谢你们救了我。”

　　铃木园子掐着腰：“你怎么一个人就突然跑过来，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上学一年多，工藤新一没少梗着脖子和她对呛，已经到了她说上句他就想接下句的地步。江户川柯南努力忍耐着暴露本性的冲动，呵呵干笑道：“因为听到有人求救的声音，没想太多就过来了……”

　　“啧，小鬼头。下次要告诉大人和警察，知道吗？现在的小学难道没有安全知识课了？”

　　江户川柯南隐隐咬牙：“知道了，大、姐、姐！”

　　毛利兰无奈地看着她们，又问：“你们家里的大人呢？怎么联系？”

　　被绑架的小孩虽然哭哭啼啼，很是害怕，但还是很快报上了家里电话。江户川柯南却是神色一僵，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阿笠博士的电话是多少。

　　黑羽快斗的倒是大概率在，那小偷有时候手比意识都快，但他死也不会打给对方的。

　　他试图逃跑：“啊哈哈，我就不用了，我也没什么事，自己回去就……”

　　“你的脚踝都肿起来了，”毛利兰显然并不赞同，“不痛吗？那就更危险了……”

　　江户川柯南：“……”

　　他只能屈辱地承认：“我记性不太好，没背下来，哈哈，哈哈哈。”

　　毛利兰微微叹了口气，并没有再说什么，包容地表示：“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你家住在哪里，我帮你去说一声。”

　　警察都太忙了，很难顾及到这些小事。

　　“不用这么麻烦……”

　　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可她一直是这样的人，另一道声音在他耳边说。

　　她从不在乎对方是谁。

　　---

　　先是救护车，然后是警察，江户川柯南只能尽量圆谎，但圆得心不在焉。

　　果不其然，因为他的年龄，警察们都是一副随便听听的态度，也不在乎他为什么隔着两栋楼能听见呼救，草草就收工结案。

　　每天发生的案件实在太多，警务人员大多已经麻木。没有死人也没有重伤，走一下流程就行。

　　被救的小女孩就更激动些，认认真真地跑过来，围着他道谢，还说以后要一起玩。

　　毛利兰在旁边看得露出微笑，捅捅铃木园子的胳膊，小声说：“幼儿园的时候，我们也差不多是这么认识的呢。”

　　她们开心地头碰着头，凑在一起说话。

　　“嘿嘿，转眼我们已经是这么久的好朋友啦～”铃木园子也反过来捅了捅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托着下巴说，“对了小兰，你有没有觉得……”

　　“嗯？”毛利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若有所思地说，“你该不会是觉得……”

　　“他和工藤叔叔是不是长得有点像。”

　　“他和新一君是不是长得有点像。”

　　两人面面相觑，接着同时失笑出声。

　　“新一君和工藤叔叔也很像，”毛利兰笑着压低声音，“我还特意问过妈妈，结果大家都说他竟然不是工藤叔叔的亲戚，还反过来把我吓了一跳。”

　　“啥？？真的假的，竟然不是？我也一直以为是远房亲戚呢，毕竟长得像，姓氏也一样啊！”

　　“说是巧合，也许在几代之前是亲戚没错？不过的确是太巧了。我妈妈还说，啊，说他破案的时候，那股神采飞扬的劲儿，也和有希子姐姐有些相像。她演戏时就是那么出挑，无论谁的目光，都只会聚集在她身上。”

　　“照这么说的话，难道是工藤叔叔他们流落在外的孩子？”铃木园子吐槽。

　　“别说这种话啊园子！太过分了！”毛利兰佯怒。

　　“啊也是也是，对不起啦，因为前不久次郎吉叔叔又有假冒的私生子找上门才想到的……”铃木园子双手合十拜了拜。

　　“不过命运有时候真离奇啊，”毛利兰也有些感慨，“之前我就总觉得，好像和新一君认识了很久似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和他多说话了。”

　　“哼，不过就是臭屁又自大的男高中生。”铃木园子虽然这么说，但论语气的熟稔程度，也让人觉得她们像是认识了许久，“你要是和他谈恋爱，一定会被气死的。”

　　“啊啊园子！我没这么说啦，不会谈的！”

　　铃木园子哼哼两声，显然不觉得这句话有多坚定：“不过那家伙都旷课好几天了，也不知道跑去哪里忙什么……”

　　“老师说他家里有事，好像要办休学了……啊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先看看柯南君给我的地址……咦？”

　　“怎么了？”

　　“这个地址，是阿笠博士家诶！就在工藤宅旁边……”

　　“哈？这么巧？”

　　“难道这个孩子真的是工藤叔叔的远房亲戚？”

　　黑羽快斗听到这里，忍不住问：“最后你怎么解释的？”

　　他家应该和工藤家没关系……吧？

　　江户川柯南闷声闷气：“我只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奇怪好吧。”

　　黑羽快斗嘴角一抽：“你真熟练啊，撒娇也是卖傻也是，真难想象……所以你真的和那家工藤没关系？长得这么像，还是一个姓，真的很巧合呢。”

　　“完全没关系，别乱猜。”江户川柯南蒙着被子，黑羽快斗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出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我的姓氏是收养我的人随便挑的，他很喜欢工藤优作的小说。”

　　黑羽快斗微微收敛了笑容：“是嘛。就像你用江户川乱步和柯南·道尔作为名字一样，你们还真是一脉相承的随便。说起来，你的收养人又去哪了？”

　　“去世了。”

　　“……”

　　室内一时有些安静。他拿起苹果咬了一口，发出清脆响亮的咔嚓声。

　　迎着江户川柯南诧异露出来的眼睛，黑羽快斗理直气壮地说：“先帮你尝尝味道啦。一会儿再给你削一个。”

　　“不用了，谢谢你，贴心的远房亲戚，记得把堆成玫瑰花的苹果皮收拾好。”他翻个白眼。

　　黑羽快斗“唔”了一声，咬着苹果歪头看他：“还有一个问题。”

　　“你的问题未免也太多了。”

　　黑羽快斗无视他的抱怨，眨着眼睛盯着他看：“你是不是喜欢毛利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