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京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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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不会跟过来，情况已经安全了。这些人也不会冒着我尸骨无存的风险在飞机上动手脚……”
她的语气分外轻松，苍白的脸庞却挂着无法忽视的冷汗。
“既然安全了，可以请你不要说话吗？”莎朗摘下头盔，雨水与闷热让她伪装的那张脸都有些微妙浮肿，“还嫌伤口不够痛？”
江户川柯南不觉得“问题不大我算过了”是正确答案，工藤女士显然也这么认为，但她说出口的话仍然让柯南情不自禁剧烈咳嗽：“有什么关系，以前不是每个月都要疼几天……”
莎朗微笑着拿出了针剂。工藤女士默默闭了闭嘴，小声咕哝：“飞机操控本来就需要两人。”
“我一个就能做好，”莎朗的眼神充满胁迫，“现在应该是好孩子的睡觉时间了。”
此时此刻，整架飞机的人都已经被放倒，甚至包括飞行员。对工藤女士来说，也的确应该稍事休息——都说了正常人或正常孩子在连续失温失血的情况下，早就应该去另个世界忏悔自己的罪过了。
裹着厚厚的毯子，工藤女士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疲惫与困倦感接连袭来，她却还在接连不断地复盘，分析，思考。
看似闭上了眼睛，但大脑仍然在高速运转。
明知对方听不见，江户川柯南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蔫蔫道：“休息吧，我都困了。你这一晚上比那谁为了约会做计划书还累人……”
如果有其他人听到这句抱怨，也许会难以置信这怎么能比——约会和枪｜战，游乐园和犯人转运，怎么想都不在同一层面。
但工藤女士就像听到——或者自己想到这句一样，动了动嘴角，真的掐断思绪，睡了下去。
江户川柯南心想自己也该做点有益孩童成长的事比如睡觉以后认真休息，于是也跟着闭上眼睛。
工藤女士那精准周密，计划完备的样子，多么让人胆寒。
……也让人热血沸腾。
有谁曾经说过，不要试图过度探究一名罪犯的内心。那是一条钩索，会把人拖进漆黑无间的地狱。
但也许因为她也姓工藤，他能更深更准确地意识到她计划后余韵悠长的深意。
理解得更深，反而更能超然物外地评估对方。
……是个还不错的大坏人。
他也该中断梦境模拟了，这一晚上过得过于精彩，他也需要休息，并且有事想问主意识。
睡觉，睡觉……
希望下次模拟不会这么刺激了。
…………
……
这一觉显而易见睡得不怎么样，半梦半醒之间，江户川柯南依稀觉得自己做了个梦中梦。
那感觉很奇怪，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同时又并不觉得需要醒来。
也许因为这个梦和案件有关吧。
这座山上的旅店，又或许山野之中哪座破落的寺庙，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发生了一起杀人案。
当时在这附近的人全部在报警后控制了起来，不能下山，或者干脆不能离开居住房间。
外面白雪皑皑，寒冷异常，轻易还真无法潜逃出去。江户川柯南所在的房间是纯日式，榻榻米上点了取暖火盆。但他仍然觉得有些冷，抱着胳膊打了好几个个喷嚏。
站在窗边凝视外侧的人见状，脱下自己身上的羽织，走过来披到他身上：“让孩子也被牵扯进来，实不应该。我叫警员送些热汤与果子过来。”
江户川柯南下意识道：“别了吧，那样太引人注意了。”
对方：“？”
江户川柯南尽量压低声音，无语道：“装什么，你肯定早就想溜出去了。”
长着一张工藤新一的脸，在这里装什么普通游客。
的确长着一张工藤新一脸的人哑然片刻，失笑道：“在下的确有这个想法，只是……算了，也没什么。请问小友如何称呼？你可以叫在下……新极堂。”
……好敷衍的名字，比他这个东拼西凑的名字还敷衍啊！要说京极是源远流长意义深远的名字，那这个结合款根本就是和他一样的，想假名时看见书封灵机一动吧！！
以及京极夏彦老师的作品还在版权保护期，即使做梦麻烦也顾及一下！
算了，自己为什么要和梦纠结这些，江户川柯南胡乱点着头，想到自己的名字也觉得好玩：“我是柯南。”
“柯南·道尔的那个柯南？”
“理所当然。”
“真有趣，”京极堂——不，新极堂先生微微笑了一下，幽默地说，“如果再有位叫爱伦的就更好了。最好是名女士。”
爱伦，爱伦·坡……江户川柯南想起了他的文风和国籍，飞速联想到工藤女士，再次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才如是回复：“我可以姓江户川，这样也有爱伦·坡在了。”
新极堂像听到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一下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才勉强收了声音：“乱步先生向来促狭，一定喜欢你这个主意。可惜他现在无法参与我们的话题……”
江户川柯南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奇怪，但睡梦中的事，他感官模糊，对方言语不恰，又有什么奇怪：“还是先说回正事吧，观察得怎么样？我们能从后窗溜出去吗？”
刚刚新极堂透过下开的木窗观察外面时，江户川柯南也认真看了一圈周遭环境。
房间没什么好说的，正常和室，大概因为地处偏远或者复古需求，只零星摆了台灯等必要的现代电器，房间里连电视都没有。
这片半环形日式房间建在临近山崖的一边，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光秃秃的小花园，与不远处提防人掉下去的栏杆，和深深的雪山峡谷，可以说是从左到右从上到下都能一览无遗。
除非彻底想不开，才会有人想在冰天雪地通过蹭出窗户与翻越栏杆逃跑——那里不仅陡峭，现在还又冰又滑——所以警察署的人仅仅派了两名警员守住前门到温泉浴室的通道，就能把所有相关人员都看管在这里。
江户川柯南再次看穿了这个不爱说话颇有中古之风，让人联想到坐在廊下的芥川龙之介先生的……工藤新一。
哪里不对。充满违和。将两者结合起来的感觉太奇怪了，就算是遭遇工藤女士式打击，他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梦。
存在即合理，为什么要求梦有逻辑。也许是因为这几天小学在读芥川龙之介先生的短篇作为课文，也说不定是因为他期待京极夏彦先生的新书太久，所以才做了这个梦。
你看，这里的一切都如此熟悉。
新极堂先生露出沉思之色：“的确有些困难，最好之法不过声东击西。可惜，不能让你装作阑尾炎发作或是突发急病，颇为憾恨。”
江户川柯南抓了抓头发，有点迷糊：“为什么不行？担心我的演技吗？放心，对我来说手到擒来。”
“当然不是，”新极堂先生又笑了起来，但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说道，“先想想别的办法吧。”
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那你装病？”
“并不可行，在下要的是留在这里，并非离开这里……唔。”
他和江户川柯南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念头。
一段时间后。
新极堂先生披着黑色和服外套，慢腾腾地走进了前院。
守在门边的两名警员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只是出来放放风的样子，又收回视线，自顾自聊起了自己的话题。
他在颇为宽大的前院转了几圈，低头观察雪中草缕枯枝，仰头望望几棵年岁不小的大树，还和其它房间出来活动的人打了个招呼，聊了聊天。
其中一人客气道：“您似乎十分喜爱这里，每年冬夏都会前来……没想到今年竟然发生此等骇人听闻之事，实在是太不幸了。”
“要说完全没料到，似乎也并非如此，”新极堂先生望着檐廊上的花纹，目不转睛，从容不迫地说，“只要生活，就有一定概率发生不幸之事，换句话说，任何事在发生之前的概率都是零，发生后都变成百分之百。而在下遇见过的不幸已如此之多，让人很难相信之后的人生会迥然不同地顺遂。当然，许多人会说，正是因为在下抱持这样的想法，身边才会发生如此之多的案件。”
另一名客人颇有些阴阳怪气道：“的确啊，作为沉迷妖怪传说的‘众妖之主’，神殿佛寺恐怕也渡不了你，以后还是莫要出门为妙，也免得牵连旁人。”
新极堂先生平静地瞥了他一眼，不加理会地向一旁走去。对方却似乎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竟然抬脚跟上了他的脚步：“既然现在时间多的是，干脆就由我来采访一二大名鼎鼎的虚构作家——那个词是这么说的吧？还是什么来着？光写一些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东西，作家本人不觉得羞愧么？谁会对别人无根无据的想法感兴趣……”
他喋喋不休，同行之人拉都拉不住他，连忙跟上来试图道歉，新极堂先生原本对此置若罔闻，继续向室内走，走着走着却脸色微微一变，回身想要说些什么。
已经晚了。
不知何处传来绳索或树枝不堪重负般的窸窸窣窣声响，很快，咔嚓几声，没给任何人反应时间，有什么东西猛然砸了下来。
新极堂先生反应还算快，原本想推开那名跟着他的不讨喜男子，没想到他十分警觉地躲过了新极堂先生伸来的手，却完全没有躲头顶砸来的冰柱的意思。
砰咚，讨厌鬼倒地了。
新极堂缓缓把手抄回袖子，幽幽道：“……现在，大家都对你脑内无根无据的想法感兴趣了。”
在场所有人：“……”
和他一起设置了机关，躲在屋里查看情况的江户川柯南悄悄把手里最后一瓣桔子塞进嘴里。
头被砸这么危险的事呢，不小心笑出来就不太礼貌了。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十九章 京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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