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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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叁紧抿着双唇，漆黑的眼睛不轻不重的瞥向重雪，任由他依偎在自己脚下。
他压制着怒气，靠在椅子上勾勾脚尖，用自己的鞋子抬起他的下巴，“谁给你下的命令说，让你动他了，嗯？”
重雪随着抬起头，眼神迷离的望着他的主人。
“没有，主人。是重雪，是我嫉妒他。”他痴痴的说道，“是我看不得您为了他做出这些事情，难道他配吗？！”
闫叁动动脖子，眼镜框闪过金光。他坐直身体，指腹自下而上划过重雪的脸庞，手指缠绕上银色的发丝，一圈、一圈。
“他不配，那么你配吗，重雪？”
重雪惊慌的摇头，“不，我的主人，世间没有人能配得上您。我、我只是一只肮脏、没有家的丑陋蜘蛛。”
他再一次忠诚的亲吻闫叁的手指。
“是您养育了我，是您教导了我，您是最尊贵的主人。”
重雪带着一点期盼，低声恳求道：“主人，您请惩罚我吧。”
闫叁静静看着他，几秒后露出一个浮于表面的浅笑。
他用掌心拍拍重雪的脸颊，“看来我的乖狗狗想吃骨头了。在我看来，不给你任何惩罚，对你来说才是真正的惩罚。”
他收敛笑意撤回手指，长腿曲起向重雪蹬去一脚，意兴阑珊的不屑说道：“滚吧，别忘了做好你的事。”
重雪带着爱意抚上被踹到的地方，小声应下，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闫叁的视线望向远处昏暗的光亮处，那里蜷缩着小小的身影。
他变换一种造型，神情焦急而惊喜的小跑过去。
“格子…格子！你还好吗？”
方格转动暗淡的眼眸，碎发的阴影投在眼下，显得整个人憔悴不已。
“闫叁？”绿色的眼睛一点点变亮，方格微微张着嘴巴不可置信。
他不断打量着闫叁，略带心疼的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摸摸闫叁身上破损的衣服与杂乱的头发，他喉头有些哽咽，“谢谢你，这次还是我，是我的错，连累你了。”
闫叁也用手指按按眼角，“格子，你受苦了。明明说好要保护你，是我没用！”他撑起方格到自己肩膀上，“先不说了，快走，晚一会儿怕是他要回来了。”
方格点头，强打起精神，和闫叁互相搀扶着走向黑暗。
两人一步一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着、探寻着，前方愈发黑暗。
走走停停，两人互相打气，不知道有多久，前方传来警惕冷静的一声叱问。
“谁！”
闫叁立刻护住方格，没有回话。
听出声音的方格顿时挣扎两下，他连忙拽拽闫叁的衣袖，继而大声喊道：“是我们！我是方格！”
对方没有回话，寂静的黑暗中，只能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待声响结束，方格清楚的看到地面上出现了荧光脚印。
两人对视一眼，跟着脚印向外走去。
*
几人从黑暗中走向光明，有一瞬间，方格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他看着程隼熟悉的身影，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紧接着，心中升起委屈与愤怒。
他紧紧拳头，向程隼方向迈去几步，有一肚子话想冲上去问问他。
闫叁时刻注意着方格，他眼中寒光一闪，想要拦住方格。
两人刚刚有所动作，空中突然飞出几只煽动着翅膀的怪鸟。
随即，地下地上、墙里墙下乃至无数缝隙里钻出许多虫精，它们体态或大或小，皆不怀好意的聚拢在几人身旁，围成圆形，欲意夹击！
夜晚的冷风吹拂过去，方格不由得瑟缩一下。他清晰的感受到，这些怪鸟与虫精，全都在用贪婪与垂涎欲滴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恨不得将他拆骨剥肉，细细品味。
程隼主动靠近方格，不容置喙的捉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拽进自己怀里，牢牢的护住。
“抱紧我，别乱动。”程隼低头看他一眼，抿抿嘴巴，声如细蚊，“我来晚了。”
方格靠在厚实的胸膛上，程隼“砰砰”的心跳在耳边回荡。
他点点头，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闫叁耷拉着嘴角，生硬的瞅瞅两人，放下自己护住方格的手臂，转向了周围的精怪。
怪鸟在空中盘旋几圈，尖利的鸟喙冲着方格的方向急速下降。
随着一声巨响，地面竟然开始塌陷！
剧烈的震感从地下深处传来，此处破旧残败的建筑摇晃起来，地面上猛然裂开一道道鸿沟。
程隼紧紧拥住方格，蹒跚的向安全点转移。
恰在此时，怪鸟接连发起攻击，领头的鸟只有一只白色的眼珠，带着腐肉的翅膀扑闪几下，掉落下残缺的羽毛。
它尖啸着张大鸟喙，吐出一团绿色打旋的风刃，冲着方格飞去。它本身也不甘落后，张开翅膀向方格拍打过去！
方格见状大惊失色，不用想也知道，这怪鸟的大翅膀拍到自己身上是一种怎样的惨状。
程隼单手遮住他那双绿色纯净的双眼，沉静的低声喝道：“堵上耳朵！”
方格照做，下一秒，巨大的吼叫声从程隼喉咙发出。即使方格堵上耳朵，依旧是震耳欲聋，声音被他转化成了无形的力量，震晕了疾飞而来的怪鸟。
不等两人松口气，地上无数的虫精钻出地表，向中心聚拢，迅速聚成一条巨大的蟒蛇向程隼脚边扑去。
电光火石之间，方格由体内逼出一股虚无的颤栗，他忍不住抱紧双臂。豁然从他身上传出一种怪异的、令人头晕眼花的气味。闻起来像是秋叶下深埋着的腐肉，又像夏日里表面干涸而发毛了的水果。
这气味不仅狠狠刺激到了距离他最近的程隼，也通过流通的空气迅速在每个人的鼻腔里徘徊。
程隼肉眼可见的脸色变绿再缓缓涨红，他颤抖着将方格送到安全一点的地方松开，整个人跌在地上用嘴巴大口喘气。
而地上那些聚拢的虫精，些许被熏晕在地，还有一些正在拼命向外逃散，一时之间，方格附近没有人敢靠近。
这是……
程隼重重干呕几声，这几天他几乎没怎么进食，想吐也吐不出来。
这个味道就是他一直在方格身上闻到的若有似无的臭味，但从来没像今天一样异常。
程隼有些自顾不暇，他太恶心这个味道了。不是从心里，而是从胃里，一种从骨子里萌芽而出的厌恶。
他挣扎着扭头去看方格，只见方格歪歪扭扭的将自己倒在地上，浑身颤栗。
方格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他自己也能闻到这股味道，但却不觉得刺鼻与恶心，只有一些理所应当的顺从感。好像他天生就应该会有这样的味道，很自然，不与平常有什么不同，虽然这味道确确实实发生了变化。
又一次空虚的感受袭来，像凌空一把钝刀子在他后背重重划伤，灵魂似乎想要从伤口逃窜出去一般，他止不住的发抖。趁着疼痛的间隙平躺在地上，他才感到后背的那种心悸与颤栗被渐渐安抚下来。
他喘息几口，泪眼婆娑的无声的望着程隼。
糟糕。
方格意识回笼，他觉得有些不太好。
又让程隼救了我一次。
完蛋了，好像每次都会拖后腿，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废物的不行。
方格收回视线，喉咙微动。他舔舔发皱的嘴皮，压下想哭的冲动。
笑死，我是废物我还哭。
他动动指尖，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无数分裂着漂浮着的土块上，方格的脸畔划过几滴水痕。
太糟糕了。
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自己，包括现在的一切，都太糟糕了。
有点怀念以前的日子，普普通通的上学，两点一线的兼职。
每天夜晚还可以穿梭在夜市里用为数不多的积蓄吃一顿多种多样的地摊小吃当晚饭。
惬意，而忙碌。
一时间，各人各有心思，空气寂静无声。
闫叁面无表情的站在某个高点，目光懒散的盯着匍匐在脚下的重雪。
重雪低垂着头，不敢言声。
他知道，这一次，是他犯了大错。
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住，那些狰狞的想法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中打转。
他的耳边随时都有恶魔在低语，引诱他作出很多主人不会允许的事情。
他有些神伤的伸出手来触碰了闫叁的鞋子，却被其瞬间压在脚下。
重雪连忙将头垂的更低些，他嘴里嘟囔一句什么，闫叁没有听清。
闫叁瞥瞥下面的景象，冷哼一声，松开了重雪的双手。
“我警告过你，重雪。”闫叁声音冷冷淡淡，“你答应我的。”
重雪支吾两声，委顿地叹气道：“主人——”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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