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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七彩灵芝 ...

  •   次日一早,顾睿便去了府衙。他不愿地方为了他的到来大费周章盖个帅府什么的,就借用了府衙东处的一个院子,临时落脚。实质多数公文他是在清心小筑批阅,这只是个中转站。
      郭登峰也是个勤快人,早早到了。正在听老曹汇报的时候,门房来报说顾小将军来了。郭登峰无奈地对老曹说:“这孩子,真是一天都不肯多休息啊。”
      老曹说:“小将军是勤勉。属下告退。”
      郭登峰说:“不用,你留下来,听听他说什么。”
      护卫领着顾睿进来。
      顾睿向郭登峰请安,郭登峰照旧不依,让他直接落座,问用过早饭了没?
      顾睿点头应过,也不多寒暄,直奔主题问道:“正巧曹副尉也在。我有一件事情想请教一下。”
      老曹顿首说:“小将军,请讲。”
      顾睿问:“曹副尉可曾听过七彩灵芝?”
      老曹还没说话,郭登峰抢着回答:“他是冀州人,自然听过。这七彩灵芝是阿古拉山的神物,千年才一株。”
      “这七彩灵芝可真的这么罕见?”还真的有七彩灵芝,阿离并非信口胡诌。
      郭登峰再次抢话说;“可不是。我跟老将军驻守冀州城这么多年,统共只见过两回。”
      “郭叔叔,那你手上可还有?或者我阿爹手上可有?”
      郭登峰马上摇头说:“我手上可没有。老将军本来是有的。第一株当时作为祥瑞献给了皇上,第二株嘛……第二株嘛……”急性子的他难得停了下来,他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说好。
      顾睿问道:“第二株在谁手上?”
      老曹出来解围说:“第二株老将军给了都督。当年都督被七尺大刀伤得太狠,老将军便把这七彩灵芝给用了。”
      郭登峰嘿嘿干笑几声说:“虽然吃过,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就像那猪八戒吃人参果,白吃了。”
      老曹说:“都督当时已昏迷不醒,自然不知是什么味道。哪是白吃了,要是没有这七彩灵芝,都督怕是悬咯。”
      “嗨,你这个老曹,越老越皮了!”郭登峰拍拍大腿。他跟老将军,那是过命的交情,所以才这么护着他的幺儿,换做旁人,他鸟都不鸟。
      顾睿接着问:“这七彩灵芝阿古拉山上可还有?”
      老曹说:“有自然是有的。这七彩灵芝是在阿古拉上孕育而成。只不过,很难寻着踪迹。这些年,多少人去找,全无影迹。都督不定时也派人去寻,也不见踪影。老一辈说,这七彩灵芝有灵性,只有有缘人才能寻着。我长这么大,也跟都督一样,统共就见了那么两回。”
      “用大军去寻找呢?”顾睿不死心。
      老曹笑了,他说:“若是用这个法子能找到,都督早有一仓库的七彩灵芝了。”
      郭登峰讪笑。顾睿说的这个事情,他干过。顾老将军打下的太平日子,大家伙没事干,索性去阿古拉山练练兵,顺便找找七彩灵芝。普通人找着了,马上发家致富。他若寻着了,也赶紧上供给圣上,报个祥瑞什么的。圣上一高兴,没准给自己官升一级。只可惜,这么多年,影子都没看到。
      “真的这么难寻?”顾睿仍不死心。
      老曹点头。
      郭登峰问:“睿儿,怎地今儿问起这七彩灵芝?”
      顾睿说:“我听人提起,觉得好奇,想见一见。”
      郭登峰说:“等郭叔叔找到,送上西京给你看。”
      “郭叔叔,你可听说过莽牯朱蛤?”
      郭登峰没听懂,他问:“什么哈?”
      老曹倒是听明白了,他说:“莽牯朱蛤,是四方神山的神物,不异于阿古拉山的七彩灵芝,一样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属下以前曾听南燕的商人说过,还有传南燕封了四方神山,为的就是这莽牯朱蛤。”
      “你可曾见过?”顾睿问。
      老曹摇头说:“这么稀罕的物事,属下哪里见过?”
      郭登峰闷声说:“别说见了,我连听都没听过。睿儿,你是听谁提起这个什么蛤的?这玩意有什么用?和七彩灵芝一样能起死回生吗?”
      顾睿见郭登峰和老曹齐齐望向自己,斟酌着该怎么回复才好。阿离暂时看上去无害,可是她讲的东西终究太过离奇,难以让人理解。与其和盘托出,不如继续隐瞒。但他也跟阿离学了一招,与其说谎,不如只说能说的,不能说或不想说的就不说。他说:“我其实是不相信有这两样东西,所以才特来请教。我自幼在宫中出入,各地送上的奇花异草,还有各色无价之宝也见了不少。独这两样,闻所未闻。哪里知道它们有甚么用处?”
      郭登峰笑到:“等这场仗打完,郭叔叔再去阿古拉山找找,寻着了,你便能瞧上了。”
      老曹说:“小将军若只想瞧个样子,倒也简单。阿古拉山上有一种草灵芝,长得和七彩灵芝模样差不多,就是颜色不相同。小将军要是有兴趣,属下可让人拿给小将军。”
      “草灵芝?药效和七彩灵芝一样吗?”
      郭登峰和老曹皆大笑说:“怎么可能一样?”
      老曹补充说:“草灵芝功效差远了,无非是去点小毒,外加强身健体。想找它,还是能找得到。现在正好是夏季,鲜的没准也能找到。七彩灵芝,那就得靠缘分了。”
      郭登峰想起件事,问顾睿道:“睿儿,你可曾问过阿离姑娘那毒箭的解药?”
      顾睿头又一痛,他说:“她不曾有解药。是她从南燕追兵身上翻到的。医官可知那是什么毒?”
      郭登峰也没多追问,他说:“还在验证中,需要时间。如果他们自己都随身带着解药,说明这毒凶险。南燕为了打这场仗,可是下了血本。我让工匠算了一下,制造这箭,花费可不小。早前几次都不曾见他们用,这次竟全员备上。这是要全歼不留活口的架势!”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他说:“睿儿,你可曾,可曾得罪过南燕的什么人?”
      顾睿进来前,老曹正跟郭登峰说起这毒箭,被他进来一搅和,现在才重新捡起话头。
      顾睿茫然道:“南燕?不曾啊。”
      郭登峰绕绕头说:“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此次领兵的是南燕的二王子,就算你想得罪他,也得有个由头。你在西京,他在金山,两人相隔十万八千里,想得罪他还不太容易哩。真是想不通,是什么人对你下这个狠手?”
      老曹说:“也许是记恨老将军,把账记在小将军身上?”
      郭登峰摆摆手说:“嗨,这说法更不靠谱。要说寻仇,先轮到我老郭,也还没轮到他哩。想当年,我宰了他们多少人。再说了,起兵时,睿儿还不是主帅。他们就知道一定是他来啊?”
      老曹说:“这倒也是。这箭造价不菲,若用于两军对垒,那真是流水的银子也不够用啊!”
      郭登峰说:“换做老子,打完仗,还得喊人去捡回来,接着用呢。没准那天阿信就是去捡箭的。”
      顾睿说:“郭叔叔为何疑心南燕是害我?两国交战,都希望把对方的主帅斩于马下。我也想取二王子人头。”
      郭登峰说:“也有这种可能性。如果南燕是留着这一手对付我方主帅,他能笃定咱们的主帅都像你这么一马当先?如果是阿奇,他就不会像你这样。我怎么觉着对方对你的性子很是了解,才备了这一手!我也昏头,居然同意了。幸好你平安回来了,不然,我得找块豆腐撞去了。”
      顾睿默然,后道:“是我贪功冒进了。”
      郭登峰摆摆手说:“嗨,都说了不关你的事。年轻人嘛,我能理解。我也曾年轻过,当年比你更甚。年轻人有朝气是好事,难道像咱们这群老头,死气沉沉吗?”
      老曹说:“都督不老,老曹才是老了。容老曹啰嗦一句,这外面南燕大军虎视眈眈,屋里内贼未清,小将军万事还得小心。”
      郭登峰点头称是。
      顾睿说道:“睿儿晓得。此后会步步小心。这一步错,这一败,挫了士气,真是深感愧疚。”
      郭登峰再次摆摆手说:“老将军常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胜不骄,败不馁。人活着回来就好。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咱就再等等,等那群南蛮子来攻城。你趁机好好养伤,到时候好好挫挫他们的锐气!你把府衙的事情打整完,就赶紧回去清心小筑好好养着。”
      见郭登峰语气里有了送客的意思,顾睿顺势告辞。
      顾睿刚出门,见陈凉在边上杵着,说:“巧了,正想着人去喊你。”
      陈凉行礼道:“属下听说将军在此,特来候着。”
      “可有什么消息?”
      陈凉昨日一直跟着顾睿,去校场尾时才分开。那一夜,兄弟们的尸骸他已经看得够多了,于是想去府衙查一下路证的事情。好家伙,去到府衙发现大家阴阳怪气,一口一个不劳陈参军,竟不给他瞧半个字。不单如此,本来好好聊着天的,他一靠近,就不聊了,或者换个不痛不痒的话题,问一下他顾小将军如何了之类。
      在西京时,他也曾被排挤,世胄子弟瞧不上他的出身,都是从鼻孔应人。出身他无法选择,也坦然面对,泥腿子就泥腿子,说出去不丢人。这次不一样,这一次是被怀疑是奸细,是人品上的侮辱。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握着剑的手气的发抖,却无可奈何。没有人当面唾弃,只是冷漠的疏离,暗中使绊子。他当晚就去了小酒馆,生气归生气,顾睿托付的事情还是要办。
      林大头如约而至。
      跟红顶白的事情,林大头见多了。所以才折回去这么一叮咛。他在冀州城这么多年,府衙那群人什么德性,可谓了如指掌。陈凉遇上的,在他看来是小事,见怪不怪。他对陈凉说:“凉子,这,这你也别置气。等都督查清,这一切自会无脚而走。你现在一举一动都在都督眼里。这今儿,我打听了,这都督是把这相关的有的没的人都一股脑儿全盯上了。这密匝匝地,这杂碎插翅都难飞咯。这你就安心等着。这以后,有啥事体,交待老哥一声就好。”
      由来雪上加霜易,解衣衣人难。
      陈凉感激不尽。他起身,给林大头行了个大礼。
      林大头扶住他说:“凉子,这,老哥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这终有一日,你是要飞上那高枝儿的。不要跟这泥地里的计较!你跟着的这个顾小将军不简单。这大家伙说起他来,无不竖起大拇指。老哥知道,这你是帮他在干活。”
      陈凉诧异说:“林大哥,你如何得知?”
      林大头笑了笑说:“这,这老哥还不了解你?这打小你不是在看兵书,就是在练武,这外头的热闹一概不瞧。这考上武举,说亲的都快踏破老嫂子的门槛,这你呢?你倒好,正眼都没瞧着,一概拒绝了。乡亲们都笑话你想娶西京的千金大小姐。可这,你去西京多少年,还不是一个人带着个寡母?就算西京有姑娘送你,这,这你也不会揣着到了冀州城再找染坊去染一方。这退一万步说,这你到冀州城才几天呐,哪里有姑娘送你帕子?”最后,林大头说:“这老郑跟我说了,这帕子不寻常。我估摸着是救了小将军的那位姑娘的吧?”
      陈凉一愣,林大头竟然猜得如此准。
      林大头看他愣住了,说:“凉子,放心。你大哥我嘴可是严得很。这事我谁也没说。”他拍胸脯说:“我林大头出来混这么多年,出了名的牙齿当金子使,也是出了名的嘴巴严实。哪些当说,哪些不当说,我还是有数的。”
      “林大哥真是神算呐。这帕子确实是将军托我重新找一方赔给那位姑娘。我今儿也拿郑老爹那方去复命了。只是将军在西京有意中人,这买帕子的事情传出去怕是不好,让我低调处理。”陈凉随便扯了谎。这冀州城,看上去藏不住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顾睿在西京的事情,这里的人又能知道多少?是圆是扁还不是他说了算?
      林大头一副懂了的表情说:“这小将军自然是要和西京的小姐婚配的。”
      陈凉扯开话题道:“林大哥,可有法子让我看一下路证簿子?”
      “这,这路证不在我管辖范围。管事的林麻子是一鸡贼人,这,这平素我和他不太对付。”林大头说。陈凉听到这,正想说算了。林大头接着说:“如果是要求他开个过所怕是麻烦,虽然里正县丞发文牒过来,但这林麻子若想刁难,还是可以说勘查有出入,一下打发回去。这光要看一下,我还是有办法的。”
      “有什么法子?”
      林大头得意说:“我跟林麻子不对盘,可这我跟看门的瘸子刘熟啊。有钥匙,你想看什么看不得?凉子,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林大头在冀州城经营多年,三教九流熟悉得很。他和瘸子刘同是看门的,只不过林大头看的是大门,瘸子刘看的是小门。若是顾睿光明正大要调路证簿子,只要说一声,立马有人呈上。陈凉想看,就没那么容易了。林大头折返时,换了一套夜行衣,他给陈凉也带了一套。待他换上后,林大头带着他偷偷摸摸摸进府衙,瘸子刘打开门口,他拿着火折子在里面看。林大头在外头望风。
      陈凉在西京本就是处理这些文书工作的,此次出征,也是他主动请缨要求上阵。当时大家还笑话他能不能拉得动三石角弓,拉不动就别给南燕送人头了。顾睿命人立了个靶子,着陈凉骑马远射。陈凉正中靶心,众人这才不说话。
      上回的大败,从西京跟顾睿过来的只剩陈凉,余下的都是郭都督的属下。那场仗,能跟到黑森林的,都是本事。
      西京等着官位的人多,一个没背景的武举人,有个从七品的位置已算很是不错,同届的多不如他。林大头摸爬滚打多年,也无非是个九品芝麻小官。
      陈凉顺利找到了阿离的那张路证,快速誊抄了一份,用嘴吹吹干墨迹,折好,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再把火折子吹熄。他办妥事情,叫上林大头撤退的时候,不由得暗自好笑。没想到自己而今竟干起鸡鸣狗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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