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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南燕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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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头这份情,陈凉记在心头。别过林大头,陈凉就往清心小筑走。没想到,茶喝了两盏,日上三竿,顾睿还没起。
中途想着是否先回府衙,稍晚再来清心小筑,可转念又想到阿离姑娘就在清心小筑,哪里敢走,只好接着等。
顾睿睡到自然醒,醒来后东墨伺候着洗漱更衣用膳。老管家又来请安,顺便说郭都督派兵过来了,里里外外守了严实;又说哪些人送了礼来,他都给回绝了;期间提了一嘴陈凉候在前厅,说有事要禀告将军;末了,还想说今儿早上阿离姑娘差人去药铺买药,还从厨房要走了一个炉子。
可顾睿听说陈凉来了,马上问他用膳了没,没有的话让老管家喊他进来一同用膳。老管家便把阿离的事情放一放,一个小姑娘家家买药材,问她干嘛又不说,问她是否哪里不舒服,也否认,着实古怪,唯有让容嬷嬷盯紧点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陈凉喝了一肚皮茶水,此刻也是饿了。他正坐立不安是否要告辞先去吃个饭的时候,小厮报将军醒了,后又来人说将军请他一同用膳。
他便尾随小厮到了内廷的花厅,花厅种了株玉兰花,开得正艳,随风而落的花瓣洒了一地,风把花香吹向花厅,香满一室。顾睿已在圆桌前等他,桌上摆满菜肴。他见了顾睿,赶紧行礼。
顾睿示意他免礼。
陈凉落座就想说帕子的事情。
顾睿制止他说:“先吃,吃完再说。”
两人都饿了,也不多言语,三下五除二把饭吃完。顾睿着人把饭菜都收了,让他们上茶。陈凉喝了一早上,此刻是喝不下去,他看着顾睿,寻找时机将早上的事情和盘托出。
顾睿哪看不出他心思,他问:“可是查到了什么?”
陈凉点头说:“查出了一些些,但不确切。”
顾睿问:“此话怎讲?”
陈凉将早上的经过说了一遍,拿出三段布料,一段是七彩坊染的紫绫,一段是郑老爹染的紫锦,最后是阿离的帕子。他一边说,一边演示这三个的不同之处给顾睿看。
顾睿听得认真,看得也认真,虽然他也猜到阿离有可能是南燕人,如今算是实锤了。他接着陈凉的话说:“启元年初,南燕便把四方神山给禁了,不许老百姓进入。被禁的理由据说是怕老百姓不懂规矩,惹怒了山神。如今能进入四方神山的,听说只有南燕的达官贵人。若这帕子是用四方神山的紫绛草染制……”那就说明阿离不是普通的南燕的老百姓,从她的衣着用度也能说明这点。那她来南燕的目的是什么?
陈凉看顾睿沉吟不语,急了,他说:“将军,这说明阿离姑娘是南燕人啊!”
顾睿沉默一会后问陈凉道:“你可知白露时分,西京可有什么节庆活动?”
没头没脑忽地来问白露时分的西京,陈凉一愣,想了想说:“白露时分的西京?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呀。”
“我也是没想明白,白露时分的西京,有什么特别的。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想到了就来告诉我。”
陈凉一口应承。他还想提阿离姑娘是南燕人,让顾睿小心。
顾睿拿出一张纸,递给他说:“帮我查一下这张路证是谁人签发?再查一下济世堂,越详细越好。”
又是没头没尾的,陈凉接过来一看,是赤离外出采药的凭证。他问:“敢问将军,这赤离可就是阿离姑娘的名字?”
顾睿点头。
陈凉立马跪下说:“将军,这个阿离姑娘可疑得紧!属下建议应马上关押审问。”
顾睿苦笑,他摇摇头说:“不可操之过急。南燕有坏人,也有好人。我们北晉也是。不查明真相之前,不可一刀切。在这之前,先不要声张。我不希望无辜的人被冤枉。你昨日被冤,应知那苦楚。何况,阿离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陈凉想起昨日的遭遇,心中一酸,默然。转念一想,他说:“将军可曾想过阿离姑娘为何如此之巧,正好在黑森林外等着将军?”
顾睿再次苦笑说:“非也。我不是在黑森林外遇上她的,而是在黑森林里。我的马儿撞上了她的马。是她带我出的黑森林。”
“可是,昨日将军明明……”
“这遭遇太过离奇,若不是亲身经历,我是不信的。所以,昨日我没说全真相。一是太多事情我没想明白;二来,我也怕阿离姑娘引起注意,我未必保得住她。若她只是个普通人,我把她扯进旋涡,我岂不是恩将仇报?若不是,再另当别论。此事要速查。”
“属下明白。定当尽快去查。”陈凉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和盘托出,他说:“只是,郭都督似乎还疑心属下是奸细,派了人盯梢。将军,属下真不是奸细!”
顾睿说:“我知道。你也无须多虑,他也派人盯着我了。这屋前屋后,人还不少呢。这事换着我,估计也会这么做。”
“郭都督连将军也怀疑?”陈凉想起进门时看见的陌生面孔,以为是老管家的安排,没想到是郭都督。
“非也。估计是怕我再次出事。他派人跟着你,估计也只是想看看。你行事得小心,暂且别让他发现了行踪。这事,我还不想张扬。”顾睿说。
“属下明白。”
从西京带来的不止陈凉一个,可这事,还是指派他去,旁人,顾睿信不过。
这事体安排完,顾睿想回府衙看看,问陈凉是否一道。陈凉早有此意,此番又多了个路证要查,心早就飞过去了。
顾睿让东墨备马,说自己和陈凉要去府衙一趟。谁知众人皆反对,老管家劝其在家多休养,毕竟身子要紧,外头事务有郭都督;东墨也应声附和,认为顾睿应该在家休息,不应该骑马,万一伤口裂了,这就麻烦了。更不用说那些奉郭登峰命令过来的兵士们,他们纷纷跪拦,不让顾睿出去。
这好是一番纠缠。
顾睿退了一步,不骑马,改乘马车,但一定得出行,这点小伤,算个什么事呢。众人见拗不过他,奉命过来保护他的人马索性他去哪就跟去哪。正松动之际,烽火台上燃起了狼烟!众人看见了,顾睿也见着了,他冷着脸说:“谁若再阻拦,延误了战机。立斩于马下!”说完,他转身回去将铠甲穿上,马车也不坐了,单手骑马至城墙下。下马后,三步并两步上了城墙,众人见他来了,纷纷让出位置。
冀州关外,一队人马正极速离城,顾睿定睛一看,是自己人,挚的是冀州军旗。马蹄疾驰扬起滚滚烟尘,不会儿,变成一个个小点,再一会,消失在远处。
“这是怎么回事?”顾睿问。
当值的张胖子听说顾睿来了,那是一溜儿小跑过来,候着,此刻正好回话说:“回将军:今儿罗副尉奉命去接兄弟们回家,方才烽火台来报,他们遇上南燕的兵,林校尉带兵前去增援了。”
“可有说南燕那边有多少兵马?”
“这倒不曾。”
说话间,城墙下一阵喧闹。竟是郭登峰亲自来了。
郭登峰早前听到顾睿不听话,非得去府衙已是气个半死,后又听说他看到狼烟,还直接换了铠甲!他怕这小祖宗会亲自披挂上阵,要是再出点什么事,那可怎么好。所以,亲自过来拦截。
郭登峰几乎是蹦跳着上的城墙,看见顾睿一身铠甲,鼻子都快气歪了。他说:“睿儿,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的吗?”
顾睿向郭登峰请安。
郭登峰犹自喋喋不休说:“你昨儿才刚受伤回来。我知道你能干。可你当咱们这群兄弟都是吃干饭的吗?我郭叔叔杀过的敌人比你走过的桥还要多呢!你就这么不放心我老郭吗?快回去!这里有我呢!”
顾睿说:“郭叔叔,我不是逞能,也不是不放心,不过是职责所在。当年郭叔叔为了救我阿爹,背上被七尺大刀砍中,仍镇定自若,接连征战。我这区区皮外伤,算得了什么?”
“嗨,你这孩子!能一样吗?你……”郭登峰想说你身娇肉贵,自个皮糙肉厚,你字出口,觉得不妥,停下来换个词说:“你还是孩子!”
顾睿看着郭登峰说:“郭叔叔,我阿爹驻守这冀州城的时候,想要阿古拉山上的苍鹰,他派人去寻找鹰巢,几经周折寻着了一个。你还记得这事吗?”
郭登峰记得,可这莫名其妙说陈年旧事是为那般?
顾睿见他点头,接着说:“当年阿爹一有空便去这阿古拉山看这鹰巢,看着小鹰破壳而出,嗷嗷待哺,看着老鹰是怎样外出猎食养活幼鹰。他跟我说,这苍鹰真是凶,稍微靠近一点便被攻击,还专挑人眼睛,一啄一个准。梁叔叔有一只眼睛就是被它啄瞎的。”
郭登峰哼了一声说:“梁黑子自己没本事,还要凑那么近,怪谁呢?”
顾睿接着说:“小鹰一天一天长大,有一天,阿爹去看它们。正巧碰上老鹰在悬崖上教小鹰们学飞翔。当初护崽有多狠,而今对崽子们就有多狠。阿爹看见它一个个把自己的孩子踹下悬崖,那么高的悬崖,一样踹。小鹰们就在空中乱扑腾,有些聪慧的,一下学会了。有笨的,快掉地上的时候,它才一个俯冲把它捞起来。捞起来,接着又是一脚踹下去。直到这个笨孩子学会为止。郭叔叔,我是时候学会自己飞翔了,我不能老躲在你们羽翼下。请相信我。到我不行的时候,您再捞我一把。”
搞半天,是说故事来说服自己。有理有据,郭登峰不得不服。众人也感慨顾小将军说得在理。是这么个理没错。
“可是……”可是你不是我的孩子,万一出事我怎么向你阿爹交待。老来得子,如此宝贝。郭登峰犹豫。
顾睿看穿他的犹豫,笑笑说:“郭叔叔,如果此刻我阿爹在,怕早就一脚踹我下墙头了。”
话说到这份上,郭登峰不得不松口,他说:“好吧。你这孩子!万事还是得小心。”
顾睿说:“请郭叔叔放心。”
远处,另一队在正缓慢向着冀州城移动,冀州军旗迎风飘扬。队伍行走缓慢,皆因后面还拖着数辆马车。
众人见状皆欢呼:“罗副尉他们回来了!”
“不慌,老曹,你下去迎接。不知道老林他们是否顺利把尾巴给砍了。”郭登峰命令道。
顾睿说:“郭叔叔,不如由我去。”
“你?”郭登峰摇头。
老曹也插话说:“顾小将军,这点小事,我老曹还是办得来的。”此刻他对顾睿是心服口服,这年青人终非池中之物!自古有兵家有大忌,其中之一便是将帅不和。将帅不和,累死三军!都督昨日不让再送公文到清心小筑,他照办了。县官不如现管,虽然顾睿是此次主帅,他还是选择了执行都督的命令。不单如此,此次派兵出去,也跳开顾睿。虽然没有虎符,不能调动大军,可郭登峰也有自己的部属。虽然都督是摆老资格以照顾的名义,但长此以往,顾睿难免会被架空。可眼下,顾睿轻描淡写,四两拨千斤地用老将军的一件旧事将权柄揽回,一团和气,风过无痕。老成而持重,不卑不亢,不骄不躁,老曹暗中叫好。难怪都督对他赞不绝口!他不由得也想在他面前露个脸。
顾睿说:“前天一战,我们全军覆没,南燕虽讨了个好,但是他们的将领也没能走出黑森林。如果此刻,我领兵出战,他们定然会将我还活着的这个消息传回去,也算挫一挫他们的锐气。最好别让他们看见郭叔叔在此督战,不然他们会更嚣张,以为我们北晉没人了。”
郭登峰被顾睿堵到无言以对,这孩子真长大了。他无奈地说:“好!这番话说得我老郭没什么可说的了。行,就你吧。”
老曹更是佩服。年纪轻轻有勇有谋,加以历练,必是国之栋梁!
顾睿领命,转身下城墙。
老曹打趣道:“都督,这您是否要回避一下?万一被南燕的兵看见,就不好了。”
“好你个老曹!现在嫌弃我了?”郭登峰气呼呼地找地方躲,张胖子招呼他到箭垛边上躲着。他一看,也就那么个地方,只好从了。他猫着腰,从箭垛眼看远方,嘴里尤是不休:“没想到我老郭在自己地盘上,还得偷偷摸摸!这算个什么事?你们这群猴崽子,给我等着!”
众人看着膀大腰圆的郭都督猫着腰从箭垛眼里偷看的样子,无不偷笑,这一幕怕是没多久便会传遍整个冀州城。对于顾睿,大家伙是打心里佩服。除了他,谁能让英明神武的郭都督吃瘪呢?
顾睿领着一队人出城。
鲜艳的帅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罗副尉等人看见是他出城迎接,吃了一惊。大家都晓得都督宝贝这个小将军,已勒令看住他,暂时不让他参加军务。昨儿才下的命令,今儿却见他领兵相迎。虽然吃惊,但心里却暗喜,赞叹这才是顾老将军的儿子!军中比他年纪轻的娃娃兵海了去了,比他伤重的士兵也多了去了,再说了,这一仗如此惨烈,死了那么多的兄弟,如果只是一点皮外伤便躲在家里,如何服众?
罗副尉打马向前,迎向顾睿。
顾睿问:“罗副尉,一切可好。”
罗副尉黯然,他沉默了一会说:“属下无能,不能尽数把兄弟带回。还和那群蛮子正面遇上了。”
顾睿说:“回来就好。总有一天,我们会把兄弟们都带回来的。南燕这次是谁带兵,有多少人马?”
“是他们二王子属下的阿信带兵,人数不知道,似乎也不少。他们好像也是想来打扫战场,不过咱们先了一步。林校尉还在后面帮咱们挡着追兵。不过,快到冀州城了,阿信估计也不敢冒进。”
“明白了。你先带着兄弟回去。我过去看看。”
“小将军,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驾!”说完,顾睿催马往前。
林校尉用的是且战且退的策略,只要护着罗副尉他们安全到达冀州城,他们便可收兵回城。他没想到此时都督还会再派人出来,而且来的还是顾睿。他第一念头也是他不是在家里休息吗?他下面的众人见了迎风招展的帅旗,见了顾睿威风凛凛打马而来,无不振奋,手中的刀也格外有力了起来!本来是想且战且退的,此时竟有了想把对方打趴下的念头。
对方见着了帅旗,再看到顾睿,脸色没那么好看了。本以为收拾掉了这小子,损失了一员大将没什么。好家伙,人现活蹦乱跳的在眼前蹦跶呢!
南燕大将阿信黑着脸问:“这就是那个顾睿?”
有跟顾睿交过手的说:“没错,就是他。”
南燕的队伍里不少人认出了顾睿,见他来势汹汹,立马气势矮了半截。竟然有人走出了黑森林!他竟然全须全尾地走出了黑森林!莫不是他有神灵庇佑?
阿信见军心开始动摇,此次他也不过是出来看看,没带多少兵。前方不远就是冀州城,若在此纠缠,怕没有好果子吃。于是下令收兵回撤。
见对方见到顾睿来就鸣金收兵,士气更是大涨,想要追上去杀个痛快。
顾睿制止他们说:“穷寇莫追!”
目的达到了,结果比预期还好,众人一改刚才的垂头丧气,仿佛是打了个大胜仗,斗志昂扬地雄赳赳往回走。
回到冀州城,报都督和罗副尉一行人去了较场尾。于是顾睿换下铠甲,也自去了。
较场尾此刻是另一番凄惨景象,偌大的地方,无人言语,天气炎热,尸首已经有了气味,可没有一个人说什么,只默默地从马车上卸下自己战友的尸体。此次带回来的是尸首完整的,完整的尚且收拾不完,哪里顾得上那些残骸?古来有云:一战功成万古枯!
郭登峰先去看了个大概,后坐在马扎上,等医官回报。
顾睿到的时候,医官正在跟郭登峰说着什么。
看见他来,郭登峰拍大腿说:“哎呀,这孩子,怎么就坐不住呢!”
医官说:“顾小将军来了也好,正好让他看看这箭。”
地上托盘上有数十支箭,箭头暗红,显然是刚从尸体上取下来的。
医官向顾睿行礼道:“小将军,请看这箭是否是那天伤了你的那些?”
顾睿点头说:“是的。”
郭登峰问:“那你这毒是怎么解的?”
对啊。顾睿忘记问了。这毒是怎么解的?他摇摇头说:“不太清楚,我醒来的时候毒就已经解了。一会,我回去问一下阿离。”
“是上次救你的那个姑娘解的?”
“不清楚,我得问一下她。”
“若是她解的就好了,咱们可以大量造一批,这样就不怕南燕的毒箭了。”
医官作揖说:“方才属下来晚了,是因为老管家请我去了清心小筑一趟。他说阿离姑娘做了一个膏药,想给小将军用。但是他拿捏不准这膏药的药效,特请属下过去了一趟。属下看过方子,有散淤草,苦良姜,老鹳草,白牛胆,田七,紫草之类都是去腐生肌的药草。其中田七的分量最重,但最关键的是有紫草。幸好老管家一直留着这味药,自从四方神山被禁了以后,这味药用少见少。”
郭登峰性子急,医官啰嗦一堆他也没听懂,他问:“这跟解药有什么关系?”
顾睿倒是明白了,医官想说阿离懂药,也会制药。他和郭登峰同时问道:“这紫草可是紫绛草?”
医官说:“都督莫急,这位姑娘做出来的这个创伤膏,也许比咱们现在的金创药膏要更好。可惜,没有紫草,不能大量产制。至于这箭的解药,姑娘或许有也不奇怪。回小将军,紫草是紫草,并非是紫绛草,虽然两者都长在四方神山。紫草是去腐生肌的良药,而紫绛草不过是一株奇特点的花儿罢了。”
“睿儿,这阿离姑娘是什么来头?怎么听上去好像还挺厉害的?”
一提起阿离,顾睿的头就开始痛。一个谎言,要一堆的谎言去圆,还得环环相扣,严丝合缝。他宁可打十场,不,百场仗也不愿去编织这弯弯绕绕。此刻,他只得硬着头皮再说一个,他说:“听她说,她是去那采草药才遇上的我。至于解药,一会我回去细细问问。”
“嗯,好!你今儿也累了,不如早早回去歇着。这里有郭叔叔呢。回去吧。这地界看看就好了,也没什么花头!”
“郭叔叔,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些弟兄。若不是我贪功冒进,想要另辟蹊径,速战速决,也不会……”顾睿愧疚。
郭登峰打断他说:“嗨,你瞎说什么呢!若不是有内奸,大家伙会这么惨!是我治军不严,才被人有机可趁!关你什么事情?等我揪出这个臭虫,我不把它捏爆我不姓郭!”
“郭叔叔,你也怀疑有奸细?”
“嗯。若不是有奸细,会输得这么惨?这事你别管了。我看看到底是谁在老虎头上捉虱子!哼!”
顾睿问:“郭叔叔怀疑奸细是哪一个?”
“嗨,刚说让你不要管了,你好好养伤。”郭登峰说:“睿儿,让医官看看你的伤口,顺便换个药!”
医官说:“都督,属下认为小将军不如回清心小筑试一下阿离姑娘的那个药膏,兴许药效更好。当初,小将军的伤口处理得甚是干净利落,这姑娘手法不错。”
顾睿顺着医官的话说:“是的。郭叔叔莫要担心,这点小伤我回去清心小筑再行处理。”
“好把。”郭登峰手一挥。“那你赶紧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顾睿虽是拜别郭登峰,但却迟疑不走,他驻足那里,看着众人沉默地搬运、处理尸体。这些兄弟都是冤死的,若是正面袭击,不至于这么多人送命。大错已经铸成,关键是后面要怎么做才能亡羊补牢。顾睿苦苦思索着。
郭登峰见他迟迟不肯离去,急了,随便指了个身边的随从,让他去送顾睿。这地界臭气熏天,有啥好看的?
随从来到顾睿身旁,点头哈腰请他回去。
顾睿苦笑,郭叔叔始终当自己是小孩子。无奈,也只得回去。中午顶着太阳出来,眼前红日又西斜,疾似下坡车。当顾睿回到清心小筑,已是掌灯时分。甫一进门,东墨便迎上来问:“少爷,可曾用膳?”
顾睿说:“不曾。阿离可曾用膳?”
东墨回话说:“还没有。她也在问少爷几时回哩。少爷,今儿阿离姑娘给你做了个药膏,医官说不错。看不出来阿离姑娘还有这手艺呢。”
顾睿说:“是啊。看不出来。”他边说边往竹意轩走。
东墨问:“那是不是让厨房把饭菜都送到竹意轩?”
“好。”顾睿是满腹疑问,这姑娘到底还有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