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血染安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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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一百二十余里外，安国县。
夜色寂静，秋风夹杂着几分寒凉的萧瑟。
“车驾都曾准备妥当了吗?”
县衙前院内，一个身着青绿官服的中年男子询问着身边的粗犷汉子。
“放心吧大人，早就准备妥当了。”汉子出言回道。
“走，我们快些出门上车。”
说着为首的官员带着身边这一帮人走向县衙的正门。
刚想要踏到门前时异变突生。
四面的高墙上冒出一个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借着月光落下一道道冷冽寒芒。
“保护大人！”
粗犷汉子疾呼一声，身边一众人等急忙出手聚在前面挡着飞羽，护送着那名官员向着后院退去。
墙上的众人纵身跃下开始与衙门内的人们展开乱战，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县衙内一切声响平息了下来，只剩下一轮圆月映照在血河之上。
……
“诸位爱卿，来你们好好看看。”
皇帝坐在高台上，十二冕旒遮住了他的表情，让台下的大臣看不透他的想法。
说罢他从龙椅上站起，顺着台阶一步步走到了众人面前。
“京畿重地，七品知县、朝廷要员，竟然这般堂而皇之地被一群山野恶贼袭杀在了县衙之内！”
台下的大臣们听到这消息都是惊骇异常，一个个都把头埋的更低了些。
京兆尹更是使劲将头往笏板后埋，身子也是瑟瑟发抖，生怕下一刻就被皇帝点到名字。
只有朝中几个资经验老道的国公贵胄们还能保持沉着，但也都是微微颔首、一言不发。
“怎么了？平日里一个个有事有求上奏不是一个比一个欢实吗？现在朝廷有事了，没有一个主动来请缨的？”永历帝一把将奏章甩在地上。
“刘贤礼！你来给朕解释解释，京畿之地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嗯？”
被点到名的京兆尹身子一颤，两股战战几欲跌倒。
“陛下，是臣失职，求陛下恕罪！”
“恕罪?你让朕怎么饶恕你呢?这可真是把朕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啊。”
“罪臣不敢，罪臣不敢啊！”京兆尹连连叩首不敢抬头。
看着眼前噤若寒蝉的列位臣公们，永历帝大袖一挥，负着手从他们一个个面前走过。
这时人群中有一人站了出来，那人身着紫带金绶，面如冠玉、神态自若，颇具先贤名士之风。
“赵爱卿，你可是要自荐前去查察此事?”永历帝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兰笺此时正在右列首位，听到有人主动站出，也是稍稍侧头看向那人。
她不仅认识那人，而且对他十分熟悉。
当朝金紫光禄大夫赵恒，兼领正三品尚书令，是永历帝最为宠爱的臣子之一。
之所以兰笺熟识此人，不单单因为他是皇帝的宠臣，最主要的还是他敏感的身份。
她幼时就曾在沈府见过此人，当时他还是沈家的家臣，名字唤作沈恒。后来不知为何受到皇帝赏识，一路平步青云，官至三省长官之一的尚书令。
“提及这安国县，微臣想起一桩陈年旧案，恐怕此事可能颇为复杂。”
被他这么一提醒，永历帝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
“爱卿你是说，这些山贼可能与枭姬有关?”
闻得皇帝提到此人，一众国公老臣面面相觑，他们可都是知道这枭姬到底是何人的。
这枭姬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永历帝对于其长姐安庆长公主的秽称。
安庆长公主与永历帝一母同胞，自幼关系亲密，因此自永历帝登基后深受皇恩，封地也在紧邻京城的安庆郡。
后来不知是何缘故，安庆公主最终选择在安庆郡内终南山脉豢养私兵意图谋反。
属地官员为求自保将其揭发，永历帝痛心疾首，命手下爱将时任金吾卫中郎将的顾桉领兵前去平叛。
安庆公主兵败自刎而死，永历帝自此将安庆郡更名为京兆府。
京兆府治下的安国县则被永历帝当做赏赐划给了在平叛中立有大功的顾桉，也就是念兮的父亲作为封邑。
“陛下您忘了，安国县曾是镇北侯的封邑。”赵恒微微垂首。
“可顾爱卿如今身在北疆，你难道想让他来处理此事吗！”永历帝的声音冷了下来。
“臣并无此意，只是镇北侯家的小姐尚在京中…”
“胡闹，这等大事怎能由一个世家小姐来处置?”皇帝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神色也有了不少松动。
“顾家小姐可不似其他世家小姐，她是有着功名在身的。”赵恒出言提醒道。
言罢他与皇帝对视一下后便顿首不言。
兰笺看着永历帝变换的神色，眉心微凝。
永历帝眉头稍皱，伸手在胡须了捋了几下，突然抚掌道：“好！此事既是镇北侯封邑之事，交予兮儿处置也未尝不可。”
台下一众大臣们被皇帝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有些摸不到头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这件事情本就是个烫手山芋，有人被拉出来接下此事，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眼见这事情就要这样说定，这时台下突然站出一个红衣的官员，向着帝王一叩首。
“臣恳请陛下擢太子殿下协助顾小姐查察此事！”
朝中的众位大臣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人，原本事情已经解决，不知何人还想横生枝节。
兰笺也回眸看向那人，没想到竟是韩氏的子弟韩岳。
韩家家主见他主动请旨神色一变，疯狂朝他使着眼色。
不料崔家四品的吏部侍郎崔栩也在这时站了出来。
“臣附议！”
崔家老家主骤然抬头看向那人。
“哦?两位爱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皇帝眼皮微动。
韩岳并没有理会韩家家主带着压迫的眼神，泰然自若道：“若此事关系天家秘辛，仅凭顾小姐一人定然难以定夺，陛下擢令太子殿下与顾小姐相辅行事最为适宜。”
崔栩只是躬身俯首，看来与韩岳也是一样的看法。
永历帝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两位爱卿言之有理。”
“恪儿…”随后他看向兰笺。
兰笺只是俯身一拜，没有什么言语。
“你可愿意帮助顾小姐，协理处置此事?”
用了协理，已经表明了皇帝的态度。此事还需念兮主导查案，她只是起到协助的作用，一切事宜主要靠念兮定夺。
“儿臣遵旨。”
不管朝堂几方势力如何在背后勾心斗角才促成了如今的局面，对于兰笺来说这依旧是一件好事。
既然念兮被卷入其中，那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去帮她。
眼前有这么一个顺水推舟的机会可以让她站在明面上参与此事，兰笺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此事最终敲定下来以后除了念兮和兰笺外又多了一人，京兆尹刘贤礼被皇帝勒令听命于她们两人戴罪立功。
散朝后，韩家的仆役在宫门外找到了兰笺，说是老家主有要事相邀一叙。
韩府会客厅中，韩家主神色略带阴霾的看着她。
“恪儿，今日的事情韩岳已经向我解释过了。”
兰笺微微挑眉，对于韩岳这个人，她倒是挺感兴趣的。
“不知他与外公说了些什么?”
“安国县内自从安庆公主伏法之后，镇北侯外调，就已经被我们手下的世家接手。”韩家主解释着。
“外公说的可是胡家?”兰笺出言问道。
“正是。”韩家主点点头。
兰笺嗤笑一声
这胡家，她对于他们的底细可谓一清二楚。
因为所有世家中，能像这家一般飞扬跋扈的只为少数，更何况他们还是一个二流末尾的小世家。
只因他们攀附上了韩家的关系才步步高升，趁着镇北侯外调直接伸手接管了整个安国县。
近十年来，胡家在欺男霸女、鱼肉乡里，恶行可谓罄竹难书。
其这般行事自然会引起县衙一众官员的不满，可他们正是凭借韩家的关系压下了官员们的一次次上奏。
最后韩家甚至不惜以污蔑弹劾的手段免去或是调任了安国县数任县官，逼迫后来的官员只能与胡氏沆瀣一气方可保全。
不过一年多前调任来的知县王瑞却是个异类，为了保护治下百姓不惜与胡家交恶，而这位王知县就是此次遇害之人。
如此一来，兰笺不能不多想其中的隐情。
“外公，韩家到底瞒了孤多少东西？”她微笑地看向对面的韩家主。
“恪儿，韩家瞒了你多少不重要。但你要记住，你是韩家的人，只有依靠韩家，你才能坐稳你的位置。”韩家主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她用手指缓缓转着手下茶壶的盖子，目光毫不退缩地和韩家主对视着。
“那安国县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安国县的事情我怎么知道?恪儿，你虽然名为协理，但以太子的身份应该能压住顾家的那个丫头吧?”
“外公你这是什么意思?”兰笺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如果查出来什么有关胡氏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帮他们压下来。”
“莫非家主您是老糊涂了么。”兰笺握起茶盏往桌上一按。
”你这是什么意思?”韩家主被震得身子一颤，转而脸色有点发红。
“你还想着孤替胡家掩盖罪行呢，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这桩案子。”兰笺冷声道。
“你们背弃朝廷、结党营私还便罢了。纵使手下欺压黎民，行如此腐臭勾当，与国贼何异？”
兰笺的声音如金石掷地，震得韩家主连退数步。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反应过来的他胡子直颤。
兰笺站起了身子拂袖到他身前，“孤不是你们韩家的傀儡，而是这燕国的皇族。韩家主，还望你不要自误。”
”反了，反了！”
韩家主指着她的鼻子，却被她用手甩开。
“话我已经说到了，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兰笺不管他在后面如何暴跳如雷，起身离开了韩家。
她从来不怕韩家。要怕也该是原先的那个太子怕，这次她要荡清整个安国县的天。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血染安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