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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十里红妆(下) ...

  •   进了大厅后,所有家人都已经早早坐在哪里等待,就算七十多岁的沈老家主沈望春也是神情严肃的靠在太师椅上。

      作为现家主的沈贽率先开了口:“明君,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父亲祝你与太子殿下百年好合。”

      他的眼神中有几分愧疚,明君心中了然。

      “谢谢父亲。”

      她向父亲回了礼。

      这次的婚姻注定是她一个人的牺牲,但已无路可退。

      “哥哥也不多说,明君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哥哥帮忙,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跑过来帮你。”

      “不会的哥哥,你安心。倒是你将来要照顾好自己,改改毛躁的毛病。”

      过些日子哥哥就要去北疆了,日后再难相见,明君还是放心不下他。

      “我说你你还教育起来我了。”沈攸之佯作生气地哼了一声。

      “好了哥哥,你的心意我知道的。”明君轻声哄着他。

      作为主母的张氏则是冠冕堂皇对她讲了不少女德。

      没有多少感情,正如她们这对母女之间的感情寡淡。

      时间距离结束还早,张氏开始暗示着让她有机会帮助妹妹们物色下青年才俊。

      明君心中稍寒,不想她们之间凉薄至此。

      直到沈老家主伸着手将她唤到身了边。

      他叹息了一声,开口问了句:“君儿,你不后悔吗?”

      明君的神色有了一瞬的迟疑,微微阖眸:“爷爷,君儿不悔。”

      沈老家主看着她平静又坚定的脸庞,摇摇头不再言语。

      “记住,不要来不及了再后悔。”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室内的人都不再言语,一起归于了平静。

      中午时沈贽按例赠与新妇甜酒,全家人一同用了午餐。

      待到太子的属官陈素进入大门后,作为明君父亲的沈贽早已在院中等候。

      当仆役赶来传报消息后,明君的继母张氏作为家中的主妇也出了正厅,按着规矩面南立于内门之东。

      今日的她穿着华服头上攒着花钗,虽不见几分真心,但脸上的笑容却甚是和气。

      婚礼素来繁琐,何况是太子大婚。

      看着门外人声鼎沸的热闹场景,明君只觉得自己很难融入其中,时间过得不论快慢都是一种折磨。

      待到阶下声音熙熙攘攘的时候,她才在丫鬟青玉的搀扶下起了身。

      “小姐,待到太子殿下进了正厅可就要行奠雁礼了!”青玉在一旁说着。

      “好。”明君开口随意应了一声,丝毫不见新妇的喜悦或是紧张,仿若即将要成婚的不是自己一般。

      即便下一刻,就要和那名义上的夫君行三拜之礼。

      “小姐,我知道,但是这是您大喜的日子,奴婢私心里还是想让您高兴些。”青玉情绪有点低沉。

      她没有回答青玉,只是发出了一声低不可查的叹息,并将青玉的手握进了手中。

      太子迎进了门,众人一并站起。

      明君拿纨扇遮了面,等着太子吟诵些毫无意义的迎亲诗赋。

      拿下扇的瞬间,她对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眸,眸中蕴藏着秋水脉脉。

      原本心不在焉的明君也被这双眸子吸的凝了下神。

      她本是不想多看眼前男子的,只是这双眼眸美得动人心魄,与那较为普通的面容格格不入。

      明君很小就见过这位燕国的太子陈恪,就算长大后也于各种家宴和他接触过很多次。

      这种神情,是她从未从那阴鸷男子脸上见过的。

      看见她刚才失神的样子,对面的太子好心情的笑了下。

      奠雁礼开始了,陈恪朝着身边的属官陈素点头示意。

      陈素心领神会地将两只被笼子关着的大雁交与了沈家的傧者(即迎宾之人),并俯身拜了一下。

      沈贽露出满意的笑意并连忙将他扶起。

      随后太子陈恪便在明君对面站定,低声道:“爱妃?”

      明君听他这般称呼自己,下意识凝了眉头。

      可她终还是明白这场婚仪的意义。按照礼节与他埋首对拜,直至奠雁礼毕。

      繁琐的流程延续了一个下午。

      昏期同婚期。

      日落时分,明君以太子妃的身份被太子迎上了婚轿。

      帘子的落下,隔断了与外面的世界。

      她掀开窗帘,下意识的想在人群中找到一个熟悉的容颜,可注定一场徒劳。

      十二人抬的花轿从长街上行过,周围围绕的卫兵各个被坚执锐。

      太子陈恪在队伍靠前的部位御马徐行,在他身侧拱卫的是左右千牛卫大将军。车队缓缓向前挪动,前后绵延数百米。

      立于道路两边的甲士目不斜视,各自注视着自己眼前的一片区域,默默等待太子殿下的经过。

      而被甲士隔开的则是一片片前拥后挤的百姓,他们不敢再向前靠近,只能尽可能踮起脚尖,希望看到这难得一遇的盛景。

      ……

      街边的醉仙楼,正能对着下方的场景一览无余。

      低层的一个独桌边,一名身着白色劲装的女子神色木然看向窗外,等待着队伍的到来。

      她身上的白衣沾染了不少沙尘,颜色已然发灰,显得颇为脏乱。

      连带着被发带束起的马尾长发也夹了不少灰尘,额前的碎发在汗水的浸染下凝成一缕一缕。

      如果不是她面容白净姣好,谈吐举止间都保持良好的涵养,怕是被当成乞丐连醉仙阁都进不得。

      身边的人群热闹非凡,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楼下的盛景。

      女子只是安静的独自坐在窗边,一杯杯斟酒饮下。

      “来了来了!”

      身边传来了众人的呼声,随之而来的也有她的绝望。

      这一喊不知有多少人想着往靠窗的地方拥,却因为女子身上太过脏乱而止步,终是她一个人占据了这扇窗。

      她缓缓抬起迷离的眼睛,怔怔地望着窗外。

      姿容平平的男人骑在马背上春风得意,而马后轿中的新娘,却是她心心念念了四年的女孩子。

      手中的杯子攥的紧了些,酒水在杯中剧烈地晃动。

      当杯子快要承受不住碎裂的时候,她颓然松开了手,双手覆在脸上低泣了起来。

      记忆如同走马灯般一幕幕鲜明。

      那一年的春风如今,也是此般时节,灞河畔的垂柳下。

      顾念兮看着眼前的沈明君,那个一向眉眼淡淡的少女此刻满目的担忧。

      这让她不由得有点心疼,出言安慰道:“君儿,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很快的,破了突厥就回来找你!”

      “破了突厥?”明君一时失语,没好气道:“那你别回来了。”

      “你这个坏女人!你能不能别咒我。”念兮突然有点不忿。

      “读书读的少就是好,随随便便就能灭个强戎。”明君挖苦道。“等你回来我估计都老了。”

      “哪有啊,你就这么不信我吗?”念兮撇撇嘴。

      “我信,我信还不行吗。”沈明君无奈道。

      念兮看她这么听话,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使劲在她胸口蹭了蹭。

      少女本就青涩敏感的身子被她蹭的僵了一下。

      明君提起她的后衣领,把她从身上拽了下来。

      “诶诶!”顾念兮在一边张牙舞爪。

      “女女授受不亲!”明君盯着她,眸色深深地盯着她。

      “我就要亲明君!”念兮撒泼道。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亲明君!顾念兮要亲沈明君。”

      她还扬扬得意地继续张牙舞爪,这时突然一张清丽的容颜在眼前放大。

      “唔!”她的嘴被沈明君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堵上了。

      半晌之后,她才被对方放开。

      “好了,你亲了。”明君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念兮彻底被她的行为整懵了。

      “你亲了我?啊啊啊啊!你怎么这样亲我!”念兮拉住衣领,活像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媳妇。

      “你不开心吗?”对面的明君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啊?开心啊。”念兮明显是还没回过神,突然觉得这样情绪不够饱满,连忙补充上一句,“特别开心!”

      对面的明君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那一天下午,两个人就这样在树下依偎着坐了一下午,最后,念兮突然对明君说道:“君儿,将来做我的将军夫人好吗?”

      明君看着她郑重的神情,轻轻点了点头。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纵然念兮是军中主帅之女,大大小小也经历过数十余次的惊险,正是凭借她的一个承诺,念兮在边城整整待了四年。

      直到月前,她收到了沈家寄来的书信。

      这次不同于往日,明君在信中告知她,她已经爱上别人要成亲了,而那个人是当朝的太子。

      她本是不相信的,星夜赶到却在进城后,看见了绵延的十里红妆。

      身为世家的女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君命不可违,她终究是做了他人的新妇。

      念兮心中苦涩,举起杯子的酒一饮而尽。

      ……

      当大轿落下时,帘幕被太子从外拉开,他笑着对明君说道:“孤来抱爱妃下轿吧。”

      明君摇摇头,“不必劳烦殿下了,臣妾自己走着就好。”

      太子好似明悉了她的心意,“那孤在前为你引路,你也好了解下这东宫。”

      东宫对于明君来说是这般的陌生,漫长的步道一眼望不到头。

      路边的近侍与仆从跪了长长的一路。看着不敢抬头的众人,明君心中叹息。

      这般盛大的婚仪,是多少女子终其一生奢求的美梦,却是自己逃之不去的囚笼。

      如果可以,她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子。

      可就算是平凡的女子,她的梦想也是那般不可触及。

      爱上自己的青梅密友,修成正果何其艰难。

      在王朝盛世的缩影下,每一个女子的人生几乎都被定格在宅院中,完成着从憧憬向往到平淡释然的转变。

      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但她坚信爱的只有心底那人罢了。

      路再长,终究有尽头。

      看着眼前高大的寝宫,明君止住了步伐。

      “跟孤进殿吧,爱妃。”

      她看着太子向她伸出的手,身子停顿了一下,垂首跨过了门槛。

      映入眼帘的满室的鲜红,明君一时被这喜庆灼了眼。

      带着她走过一圈后,太子将她引到了洗沐间前。

      明君看着束起的红帘内布满花瓣的浴桶时,神情露出一丝挣扎。

      “爱妃,该共浴了。”太子浅笑地看着她。

      与太子完礼,至此成为夫妻?

      婚礼是皇帝的诏命,可这最后一步会是自己的选择。

      其实这连选择也算不上,是必然的结果。

      明君迟疑了,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为了沈家选择入宫的那一刻,自己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吗?现在为什么连一步也不敢上前。

      “爱妃?”太子见她出神又唤了一声。

      明君终是回过了神,僵硬的点了点头退入了内室。

      身为世家的女子,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以家族为重。不管是责任还是亲情,都在压迫着她做出违心的决定。

      有些爱意,只能深藏于心底,化为永远的刺痕。

      她缓缓解开了腰间的衿带,喜裳从身上滑落。褪去最后的内衬后,全身只剩了一层亵衣。

      看着铜镜中这般的自己,明君压下心中涌起的悲哀,缓缓走出了内室。

      浴桶所在的阁间已经被太子拉上了帘子,她收紧了身上仅存的衣物,站在帘幕前许久才动手拉开了帘幕。

      何其庆幸,浴室内没有那人的踪迹。

      明君悬着的心松开了一丝,可煎熬丝毫不减,就像临刑之人等待着铡刀落下。

      她就这样起身走入了浴桶中,静静地等候着宣判的到来…

      直到半个时辰后,帘子被人从外拉开。

      明君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扯了桶边的浴巾裹住了身子。

      看到进来的是丫鬟青玉,她紧悬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小姐,太子殿下…他说…”青玉支支吾吾,似怕刺激到她。

      “怎么了青玉?”

      “太子殿下说他今夜有急事,晚些再向太子妃赔罪。”青玉说完就小心翼翼的看向明君。

      婚礼时新郎把新娘一个人留在新房,这可以说是大为失礼的。

      “嗯,好。”明君心中并无波动。

      知道太子此时不会到来了,明君才感觉到桶中的水已经有了凉意。

      她的内心也随着太子的离去空落了下来,渐渐被劫后余生的庆幸填实。

      “青玉,帮我把衣物取来吧。”

      在青玉的服侍下,她换上衣裙出了浴间。

      有些决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弱化,此刻明君心中的悔意已经压过了自己做出决定时的理智。

      洞房花烛夜,她裹了被子倚靠在床边。

      身边的青玉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这太子殿下实在是太过分了!新婚之夜一个人把小姐晾在这里。”

      “青玉,不要非议殿下。”明君轻责了一声,“其实这样…也好。”

      后半句明君的声音很小,像是说与自己听的。

      他不回来就好了,自己也许还能暂且熬过这个夜晚。

      尚在东宫明君还不知道,她的心上人不仅为她赶回了京城,更是因为心伤而陷入了险境。

      醉仙楼中,念兮身边围了一群家仆模样的人。

      其中有几个已经被打的躺在地上不停呻吟,站在这群人身后的是一个目光荡浪的公子哥,看着神色也是醉的不轻。

      而对面的念兮情况更加不好,她迷迷糊糊间知道自己好像被麻烦缠上了。

      对面有人上来就要动手,自己也凭借着功夫一一打了下去。

      “呵,小娘子还挺烈啊。”荡浪的公子一脸残忍的笑意,身边的人也渐渐往前围上来,“也就是不知道在床上…”

      念兮趴在桌子上,强撑着维持自己已经残存不多的意识,起身拿起酒壶一下子就甩到了正想逼近的那公子哥头上。

      顿时伴着一声惨叫,那人头上鲜血淋漓。

      “来人来人!给我狠狠的打,然后把人给我带回去!”公子赶忙躲到人群后面,一边捂着头一边大喊大叫。

      他原是京中本就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事情都被他的兵部侍郎父亲用着关系摆平。

      今天他又在醉仙楼上喝了不少,下楼时正好看到独自醉酒的念兮。

      色心大起的他意图故技重施,不想眼前的姑娘却是个硬茬子,放倒了他不少家仆。

      念兮凭着本能抵挡着他们的拳脚,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她的状态已经差到了极点。

      一番乱战下来,她原本沾着沙尘的衣服更是混上了不少泥水与血迹。

      终于,那一群人将她围到了窗边。

      若是往常,这个高度以她的轻功自然不在话下,如今却是被逼到了绝境。

      念兮正寻思着搏一把跳楼脱身,就感觉前面的人群乱了起来。

      恶徒家仆们被打倒了一地,念兮迷迷糊糊间看到两个女子走到了她的身前。

      她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下意识的还想跳楼逃生,被人拽住了手臂拉到了怀中,后面一切就模糊了起来。

      看到念兮昏睡了过去,两女子中身着白衣的收了手中的折扇,上前将她抱在了怀中。

      守在一旁的黑裙的女子一直将手按在佩剑剑柄上,随时准备着出手。

      两人均是以白纱蒙住了半面,让人识不得容貌,但白衣女子那眼瞳中的淡漠疏离却仿佛视眼前的众人如草芥。

      “你是何人?”那公子也顾不得念兮了,直勾勾的盯着她。

      “顾九。”女子吐出一个名字,“镇北侯顾家。”

      “顾…顾家!”

      公子听到这两个字身子一震。

      镇北侯顾桉,那是皇帝的心腹爱将,镇守北疆执掌十余万左威卫的大将军。

      “请问在下有什么冒犯姑娘的地方…”他的声音带了些颤抖。

      “冒犯倒谈不上,但你对我们家小姐动手的报应,我们必要讨回的。”

      白衣女子看向他,眸似桃花,神色却如深潭,让他感觉自己不断地陷落。

      荡浪公子心中的恐惧更深了几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在下该死,在下该死!求姑娘恕罪!”

      白衣女子声音清冷,“阁下还是日后亲自去府上赔罪吧。”

      说着她绕过了呆滞的众人,抱着念兮由黑衣女子一路护卫着从醉仙楼中离去。

      走出没多久,黑衣女子就拽了一下她的袖子。

      白衣女子回望一眼,就见一个酒楼的伙计偷偷伸出了脑袋似乎想确定她们离去的方位。

      黑衣女子低声道:“小姐,怎么办?”

      “绕开就好了。”

      在她们离开后不久,三皇子的卫队就赶到了醉仙楼,楼中传出男子杀猪般的惨叫。

      但这都与已经走出很远的三人无关了。

      白衣女子看着怀中的念兮,目光融融。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副德行,要是没了姐姐你今天可怎么办。”她想着有点好玩的捏了下她的脸蛋,“唉,真是长大了,脸都没以前软。”

      这时怀中的女孩揪着她的衣领蹭了蹭,“明君、明君…”

      她感觉怀中有点湿。

      “乖,不哭了。”

      第二天一早,念兮在旅店中醒来。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自己身上洁净的衣服后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急忙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番,发现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这才稍稍安心。

      清醒过来她才开始懊悔,这样饮醉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她起身寻了屋门的方位,想看一看自己究竟在哪里。

      刚走到门口,念兮正好与一个丫鬟遇上,丫鬟为她带来了浴巾、花瓣等物。

      “姑娘你醒了!这里已经烧好温水,姑娘可以自行沐浴。”言毕,丫鬟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念兮认出了这是一家旅店。

      看到丫鬟带来的洗沐用品,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是身上的尘土依旧没有被人清理,看来对方真的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可是到底是谁将自己送来的呢?难道是明君?

      念兮下到一楼,想要向柜台伙计询问一番。

      不过对方也只道带她来此的是两名女子,容貌被面纱掩去无从辨认。

      这倒是和她失去意识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是明君吗?明君不是应该…”

      一想到她,念兮就难掩哀伤。

      她一定要去见明君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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