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戌时 ...

  •   戌时

      子凝等了一日,左雁年一直没有来武道大会会场。她查过,左雁年竟然连报名也没有。事情变得有些古怪。左雁年不是会随便放人鸽子那种人,至少对她绝对不会。

      是路上发生什么事吗?

      且她一直期待见到的荀青亦也没来,反倒是闻香小姑娘来找过她两次,两次都带着一堆华服首饰什么的,还硬拉着白君喻一起,像深怕被子凝阻挡在外不见面似的。

      “子凝姐姐、子凝姐姐!”

      听闻香这样天真烂漫的叫,子凝总是苦笑,实在不懂为何这小姑娘会对她”一见钟情”,她也从刚开始的恐慌排斥到习以为常,最后变成有一点开心。

      子凝要上场比赛这天,空气湿黏,光线阴暗。暗沉颜色的云快速的在空中移动着,远山呈现一种接近黑色的墨绿。子凝发丝衣襬狂舞,面具掩去了她眉间的忧愁与焦躁的神色。

      好像又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在鸣响,从抵达这地方后一直都这样,今天甚至更加严重。低头一看,刚好对上台下墨华阁阁主眉头深锁的目光,那目光十分复杂,带着责备、恼怒和一些难以形容的情绪。

      晏江旋,墨华阁阁主,江湖上知名的嫡仙美男子之一,手腕利落确实不留情面。师兄姐都对子凝说晏江旋难缠,子凝是杀他弟子的嫌疑犯,千万要小心。

      耳边的欢呼吶喊听起来都无限遥远。在凌乱的风中,子凝瞇眼看着擂台另一边的对手,有一种自己正在狂乱海浪中被拍打的错觉。

      裁判一声令下,两人开打。

      子凝时退时攻,积年累月的战斗本能支持着她,明明对手也不弱,她却处处占上风。体内有些什么在燃烧,耳边盈绕着梦中那棵大树枝叶摩擦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此时不再让子凝觉得安心,而是刺激着她的感官,撩拨着她的脾气,让她易怒非常。

      “顾子凝!不行就快点结束他,赶快下场!”子凝听见孙紫静师父在场边对她喊着,“不然就别打了!”

      观众又是一波吼声,显然不能理解为什么子凝看起来明明就要赢了,为什么孙紫静还要叫她下场。

      子凝此时有快窒息的感觉,她不得已,将一直掩盖面目的兔脸面具移到侧脸,深呼吸着新鲜空气,凝神几个闪躲,退到离对手稍远的地方。

      自己的状况太不稳定了,下一次攻击一定就要击败对手。这样想着,子凝下一即消失在原处,以让人几乎看不清的速度朝对手攻过去。

      “噗哧!”

      钝器穿过□□的声音在安静的会场显得异常刺耳。

      子凝愣愣的看着对手的胸口被自己的道旗贯穿,鲜血汩汩的、有些黏稠的不断涌出伤口,顺着旗子沾满她双手。对手正睁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紧紧握着插入他胸口的那旗剧烈抽蓄着。

      怎么会?武道大会规定所有武器前端都要装上木制圆形木球,以避免这样贯穿敌人的剧烈伤害,子凝的道旗当然也没有例外的装上木球!她本来只想抵住对手胸口好赢得这场比赛,怎么就穿过去了呢!

      将一把前端装着硬圆木球的旗子贯穿人体,需要多少力气?她怎么可能没拿捏好?子凝的手也开始剧烈的颤抖,她不敢看围观群众。

      刚开始是微弱的,接着愤怒的、震惊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大,夹杂着风雨欲来的雷声,像海浪,一波一波的蔓延过来。怒吼、叫嚣、尖叫,好多人在吶喊她的名字。

      她的对手渐渐的站不住,跪到了地上。子凝的手像是黏在旗子上一样放不开,她跟着那垂死的人跌坐在地上,看那人嘴角一口一口的涌出鲜血。

      子凝杀了那么多妖异,这却是她第一次杀人。之前连最凶狠的刺杀者她也没杀,今日她竟杀了一个无辜的、对未来充满愿景的人。

      她想说对不起、想问那一个人的名字、想要解释,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看大量的鲜血染开地面,只能听着耳边的群众怒吼震耳欲聋。物品和食物什么的,开始像刚刚坠下的雨点一般朝她飞来。

      一双男人的手,拉开了她紧握玄旗的手,拉着手肘让她站起身来。

      如果是子遥,他接下来会紧紧拥住她,然后用眼神告诉所有人,想动她必须先过他菊天人这关;如果是荀青亦,他会紧紧握着她颤抖的双手,为她开口向其他人说话。

      如果是左雁年,如果他愿意站到她这边的话,他大概会温声安抚她,轻拥她,告诉她没事了,一切有他。

      但眼前扶她站起的不是管子遥、不是荀青亦也不是她现在的恋人左雁年,不是她这生中最亲近的人、甚至也不是白羽观同袍,而是子凝小时玩在一起不过数月的玩伴白君喻。

      那个有点蠢却心很好,正直而人人喜欢的白君喻。

      此时对子凝而言再清楚不过了,提醒她美梦早就结束了。

      青梅竹马、密不可分的搭档,那些绝对的羁绊都过去了。而她的新恋人现在不知道在哪,明明与她约好在这个擂台相见,现在却放她一人在此惶恐。

      白君喻将子凝扶起后就没再碰触她,他与她并肩,像之前那些日子一样,大声的替她说话。

      “大家先冷静!冷静!”他以内力吼着。

      观众和各门派看他站出来替子凝说话,纷纷叫喊起他的名字。

      “君喻!你在干什么?”

      “替玄族的人说话做什么?君喻公子!”

      “白君喻!我看错你了!”

      “大家先不要乱丢东西!不要这样对一个女孩子!”白君喻抽出腰间配剑,利落的替她击开飞来的物品,“请各派掌门上前来讨论和控制场面好吗?”

      子凝看着白君喻手中那柄剑,他们白家引以为傲、他小时一直拿来向她炫耀的白清剑,现在竟为了她拿来砍垃圾,不禁鼻酸。

      “她才不是女孩子!她是怪物!”

      “玄族的遗孽!”不少人继续吼着。

      “闭嘴!不要再骂她了!”

      一个带着哭音尖锐的女声响起,众人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闻香,那个几乎人人认得的豪爽女孩,耳门家庄的交际花千金。

      她不像白君喻有武功,可以轻易的飞到有点高度的擂台上,此时正吃力的爬上擂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叫:“不要再骂顾子凝了!”

      “闻香……”

      白君喻看的不忍,足尖一点飞了过去,一把将她抱起飞回子凝身边。闻香哭的双眼布满血丝、满脸泪水,很是可怖,她却完全不在乎般继续对众人大喊:

      “我闻香这条命就是玄子凝救的!她体内流着玄族的血又怎样!她冒死杀掉多少妖异你们知道吗?她直接或间接救了多少人你们知道吗!”闻香越骂越生气,豪门千金的形象已不复见,反倒像是泼妇骂街。

      “你们这些人呢?整天只知道切磋武艺,有人敢日日进入深山除灭妖异吗?她一天救的人都比你们多!”

      “那她的族人杀掉的人呢?你这个小姑娘想的也太少了吧?”没等闻香说完,一个老者就愤怒的打断她,“快滚!没妳的事!”

      叫骂仍然持续,没有因为闻香一番感人的现身说法就奇迹似的扭转全局。

      雨有越来越大的迹象,各派掌门在一边低声讨论著该如何处理这状况,其中墨华阁阁主更三五不时用一种不善的眼神盯着子凝瞧。

      场面一片混乱,子凝站在场中间,深知白羽观不会出手救她。她众目睽睽下杀了人,代表草氏古族的白羽观说什么都不能帮她。自己大概就只能这样低垂着头,以带罪之人身份站在原地等候判决下来。

      一声刺耳而凄厉的鸟叫划破子凝上方的天空,她茫然不知发生什么事的抬头向上看。

      子凝看见了深灰色的天空和不停掉落的雨点,还有掠过她头顶的红色大鹦鹉,是千琴师姐,她扔了一枝花下来。

      一切彷佛慢动作,其他人也许一时之间在坠落时还无法辨认那枝粉色的花是什么,子凝却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树枝的桃花,在空中掉落时花瓣慢慢的碎了开来,在风中四散。

      桃花,逃。

      子凝睁大眼,在理智有反应前身体就先有了动作。她瞬间化为一只黑兔窜向观众席,在怒吼中左闪右闪消失在会场。

      “快抓住她!杀人凶手!”

      “在那里!快!”

      顾子凝将那些抛诸脑后,撒开四只兔腿全速往山的方向奔去。

      哪,子遥、青亦。

      在我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在哪呢?

      *****

      大厅中,仅坐着一头巨大的白色山猪。白羽真人习依一个人,没点灯,半趴卧在那似乎在等谁,闪电有一下没一下的划亮阴暗的天空与室内。

      一头巨大的羊叼着红灯笼从幽冥之门中出现,雨水湿透了羊毛,正滴滴答答的落到地板上。两个属猴的白羽观道士,管凌安和管南彦从巨羊背上跳下,也全身湿透。

      凌安怀中抱了一个用布匹包裹的东西,她战战兢兢的对习依一鞠躬。凌安身旁的管南彦则微微一点头,就扶着凌安的肩带她离开大厅,留下习依和巨羊。

      巨羊变回人形,顾元宥一头白色卷发此时正没有精神的塌着,也在滴着水,地面很快聚成了一滩小水洼。他灰黑色的眼眸中有着一些隐晦的情绪,难以言喻。

      “终于发生了吗?”他轻轻的问,语气几乎是肯定。

      “是的。”习依低声说道。

      “我们真是无能,哼?”顾元宥自嘲的说,“这样不如改走邪派呢,至少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我有想过,但草氏不许。”习依静静的答道,“他们不许守护者牺牲,承担堕为妖异的风险。”

      “那只兔崽子一定在哭,“顾元宥喃喃的说,眼中有痛的神色,“哭的可凶了。”

      “我去接她,至少把她接到幽冥世界的某个城市去,别让她四处流浪。”

      “不用,“习依打断他,“时候也该到了。”

      “是吗……”顾元宥勾起一抹带着痛的笑,“神最好让那只兔子有个好结局,不然我一辈子不信神了。”

      两人一阵沉默,递给对方几卷卷轴,就地看了起来。窗外雷声不断,大雨不歇,狂烈的风不停的将窗外的雨卷入,两人却丝毫没有要去关窗的意思。

      “菊天人现在人呢?”习依这样问道,一双眸子在黑暗中异常凌厉。

      *****

      子遥所在的菊岛会是怎么样的一片风景?

      子遥不是没邀请过她,但子凝拒绝了,再那样牵牵绊绊下去两人是无法在各自前进的。但对于那凡人难以抵达的仙岛,子凝不是没想象过,但都不真切,毕竟都是从古书和说书人口中听来的。

      据说天人菊岛万里无云长年天晴,有着巨大而互相盘绕的榕树林,而草原上到处都是无数盛开的绚烂天人菊,还有波光粼粼的海……是一个美的不似在人间的南方仙岛。

      荀青亦曾笑说子凝不去也好,毕竟兔子无法排汗极怕热,长年化魔兔子的人身也会受其影响,真能到菊岛去话说不定会有热死的危险。

      可是子凝现在却觉得,就算是死,她也想去见自己昔日恋人一面、去见过往的美好一面,就算只剩下美好的残象也没关系。

      子凝甩开了追兵,此时的她维持着兔子的模样,全身湿透,弓着背躲在荆棘树丛中盯着地面。水珠一滴滴自她黑色的兔毛上滴下,滴到泥土地上。大雨的声音像是一个大罩子,将子凝与外界隔绝。

      世界是大雨般的灰色,夹杂着震耳欲聋的雷声。

      “兔子会哭吗?”

      记得左雁年曾经这样问她。可是兔子大概是会哭的吧,不然现在自己眼角大滴涌出的温热液体又是什么呢?

      如果真的是兔子就好了,现在就不会心痛的几乎死去。

      还记得好久好久的以前,她和子遥说好要用兔子和老虎的模样来下棋,谁挪动棋子时把棋子弄倒谁就输了。那时的自己还沾沾自喜兔掌体积小比较好操控,赢定了,却没料到子遥竟用虎尾来移动棋子,气的她直跳脚,最后输了那场赌注。

      兔子和老虎的棋局,真的是好可爱,也好让人眷恋不前。

      子遥,我真恨不得能将你的明天没收,让你永远不会变动,专注的爱着我。

      菊天人,你把管子遥还我好不好?

      子遥离开白羽观前往菊岛那一夜,她伏在习依的膝上哭泣,哭湿习依整片衣衫。习依柔软白皙的手轻拍子凝的背,安慰着、安抚着,就像自己亲生的母亲。

      那时子凝就觉得自己的心彷佛死去了一大块,而遇见左雁年后,那一块彷佛又像苏醒的花朵,层层舒展繁复的柔软花瓣,现在却还是毁坏了。

      那些强烈的信任与爱一点一点的衰弱下去,子凝几乎无法阻止自己不去责怪左雁年,责怪他怂恿自己来武道大会,责怪他承诺自己一切都会没事,责怪他在自己最需要他时人不知跑到哪里去。

      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左雁年?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你早该听到消息赶过来找我了吧?为什么还放我一人在此地狼狈的淋雨?

      左雁年眼中那特有的温柔,此时对子凝而言,就像是一根梗在心中的刺,那样火辣辣的痛着。

      她往后必须离开白羽观,远远离开所有熟悉的、依恋的事物,她到底还能去哪?

      要去菊岛吗?子凝不知道,脑中乱成一团根本不知从何想起。

      她身边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无法来救她的苦衷,但子凝说什么都无法原谅左雁年。

      那个因为好玩硬拉她来武道大会的左雁年,说一切有他、他会保护她的左雁年,微笑着说爱她、带着她游山玩水叫她别想那么多的左雁年。

      那不负责任的左雁年,明明和她约好却一句话也没交代就失踪、在她那样需要他时没出现的左雁年,不理解她身世凶险、让她失望透顶的左雁年。

      有多爱就有多痛,有多信任就有多失望。心就像在胸中一块一块崩解剥离般,缓慢的以致命的痛觉凌迟着她。

      左雁年送她的那个白玉坠子此时还静静躺在她的黑玉坠收藏空间中,成为一个讽刺而强烈的存在。

      左雁年,你说谎。

      *****

      雨越下越大了,子凝睡睡醒醒,终于受不了雨势的摧残挪动了位子,钻进一丛茂密荆棘深处就不再动了。也不再去找山洞什么的,任雨水滴滴答答的掉在她身上。

      越来越冷了,她每一口呼出的气息都凝为白烟,她颤抖着紧闭双眼,眼角哭的发痛,啜泣的几乎无法好好吸气。

      这个时候左雁年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已经赶到大会发现我的处境前来救我了吗?还是还在遥远的地方做着自己的事?

      她受够了这种狼狈。

      “找到妳了。”

      一个男人微凉的嗓音出现在滂沱雨势中,听起来就在荆棘树丛外头。子凝泪眼蒙眬的抬头试着从荆棘的空隙中看出来人是谁,却徒劳无功。

      她也失去了再逃的欲望。

      “我是结。”那人的声音有点闷,是戴着面具才会有的那种声音,但其中来带着不耐烦。

      谁是结?子凝连走近出口看看来人是谁的欲望都没有。

      一条灰绳从天而降,斩断了头顶上所有荆棘,落在子凝兔足前不远处。黑绳被那人一拉,眼前荆棘全数被削除。那人蹲下身来看着子凝,子凝微微仰望那人。

      看到那人的狼脸面具,子凝忍不住睁大兔眼。是多年都未曾见过的那位倪山派后山的神秘少年,今日却再一次的出现在她面前,在她山穷水尽之时。

      她跳近那青年,用兔爪拨开他的面具。青年没有闪躲,任子凝拨去他脸上面具,露出面具下那子凝熟悉的面容,几乎是没有瑕疵的绝美。

      “晏江旋!……”子凝惊讶的无以复加,从前的那一个少年竟是墨华阁阁主?”为什么?”

      晏江旋却一副懒的解释的样子,一把提起她的后颈把她捉入怀中,用自己的衣袍猛擦她的淋湿兔毛,像用布块替狗狗擦干身上的水那样。

      “妳淋了多久的雨?从一开始一直到现在?”

      他皱眉化魔成一匹大灰狼,二话不说衔起子凝的兔颈,向着某个方向奔去。周遭景色快速流动,子凝还深陷在震惊中不可自拔。

      墨华阁阁主晏江旋,是武人的同时竟也是个道士?还会代面化魔?

      子凝永远记得元宵那一战晏江旋眼中明灭的火光,还有那凌厉的神情,这样与她结怨、与她势不两立的人竟是儿时无条件陪伴她的少年?

      为什么?

      *****

      她们来到一座周围满布阵法的大宅子,晏江旋一道一道的破解阵法,一步一步的往宅子前进。奇怪的是他每朝宅子走近一步,子凝的心就跳快一分。

      宅子里有些什么东西,她直觉的感受到。那东□□特到她已经没有心思去多想晏江旋和其中的谜团,而是一心一意想快点见到宅子里的那东西。

      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似曾相识。

      他们进入宅子时,已经有人等在门口了。那人站立的姿态彷佛盘古开天起就等在那了,那样专注而永恒。一身水蓝的袍子和微长黑发、介于少年与青年的体态,还有那张有着细长眉目的蛇脸面具,都是子凝曾经见过的。

      今年清明,在长明城,眼前这人撑着红色油纸伞,那时的她跟着这人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直到他消失。

      那个子凝一直以为是幻象的人,竟真实存在。

      子凝忍不住跳离已经变成人形的晏江旋怀抱,她迟疑惊恐又期待的一步一步跳近那人,仰望着他,端详着他。那人目光低垂,专注的看着她,彷佛天地再也容不下别人。

      子凝化回人形,卸下自己的兔脸面具,巍巍颤颤的伸出双手握住那人面具边缘,缓缓取下。这个动作让子凝想起刚子遥回观那天,她也是这样替他取下面具的。

      蛇脸面具下是一张俊美陌生却又熟悉的脸,黑眼黑眉黑发,那黑是最深的漆黑,一如子凝自己的黑。她愣愣的看着那人,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却激动异常,久久无法言语。

      眼眶像火那般的烧红起来,泪水在发痛的眼角满溢,慢慢顺着脸颊滑下。然后子凝想起来了,她曾经在镜中看过无数次与眼前这张脸相似的脸庞。

      晏江旋微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他说:

      “他是妳在这世上仅存的血亲,玄瑀祺,妳的亲生哥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戌时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