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玉》白露栖木

8、第八章

　　水榭里，国公夫人慕容氏正跟武安侯夫人聊天，就见钱嬷嬷神色严肃地走到她的身边。

　　“怎么了。”慕容氏偏头小声问她。

　　“夫人，有丫鬟来报，发现小花园假山那边有人在行龌龊之事……”

　　钱嬷嬷压低声音，今日夫人在国公府设宴，府上人大多都在芙蓉榭这边，难免会有疏漏和夫人顾及不到的地方。

　　只是那俩人也太过大胆，青天白日就在那隐蔽的地方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来。

　　“放肆！”慕容氏听完拍了一下旁边桌子。

　　坐在一边的武安侯夫人周氏忙问她：“怎么了？”

　　“府上出了点事。”家丑不可外扬，慕容氏并不想声张，只好唤了一个侍女上前：“那边的绿菊是我们老爷专程让人培育出来的，实在稀罕，你带武安侯夫人去观赏。”

　　既然是别人府上的事，周氏知她要急着去处理，笑道：“府上的事要紧，你先去吧。”

　　慕容氏闻言立即带着钱嬷嬷往那边走去，半道上还让钱嬷嬷喊了两个粗使丫鬟一起。

　　燕绥料到慕容氏会将这种事藏着，早已让人引着众多贵女小姐往小花园这边来。

　　“听说小花园的木芙蓉开得正当好看，我们何不去看看？”

　　慕容氏才离开没多久，正在水榭赏玩菊花的众多贵女中，就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许是在水榭呆久了，其他人也觉得无聊，便问那个提议的小姐：“当下的时节竟还有芙蓉花吗？”

　　“听说楚国公一向喜欢侍弄花草，想来国公府的木芙蓉还在开着，也不甚奇怪。”

　　“木芙蓉一天之中会变换成三种颜色，我以前只在皇宫里的御花园见过，国公府既然也种了这花，我们何不去瞧一瞧？”

　　“是啊是啊，我们在这水榭里也实在没趣，咱们走吧！”

　　说着众人附和，很快五六个贵女就想约起身往那边走去。

　　沈妧妧自然也在队伍当中，她看了看身边的人，并没有发现沈蕴玉，问身边的紫珠：“姐姐呢？怎么没看见她？”

　　紫珠刚要回答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不久前奴婢看见大小姐跟着江小姐一起离开了水榭，似乎是往小花园那边去了。”

　　沈妧妧也只是随口问问，听到沈蕴玉是跟江沅芷一道离开的，便没了心思，继续跟交好的贵女聊天。

　　这边慕容氏带着人已经踏进了那个小花园，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静悄悄的。

　　慕容氏面色一沉，带着人往那假山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沈蕴玉正纠结要不要去打扰里面俩人的好事，她一个外人，揭穿这种事其实讨不了好。

　　她转头见燕绥，看他像是没有听到里面的声响一般，气定神闲地靠着假山。

　　“要不要阻止他们？”沈蕴玉开口，声音带了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张。

　　燕绥挑了挑眉，小声道：“听说男人正在做那事时，如果被人生生阻止，可能会......”

　　沈蕴玉听得认真，因为不能让假山里面的人发现他们，她为了听清楚燕绥说的话，还特意往燕绥身边靠近了一点，很快那股清冷梅香就把他裹住了，他顿了一下，过了会才接着道：“不举。”

　　沈蕴玉本来还很好奇会如何，直到燕绥吐出那两个字后，她身体僵了一下，面露惊讶，然后又拉开了俩人之间的距离。

　　“国公夫人来了......”燕绥不急不慢地说着，正想说好戏要上演了，可他话还没出口，就被一股气力拉着绕到了另一边，正好避开了慕容氏几个人。

　　他垂下眼帘，看着沈蕴玉莹白如玉的手正拉着他的手臂，他不喜欢别人碰他，适才被沈蕴玉拉了那么一会儿，他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并不反感。

　　思及此，燕绥心里顿时一阵烦躁，索性不再说话。

　　许是下意识不想让国公夫人发现她和燕绥在一起，一听到燕绥说她来了，沈蕴玉就下意识拉着燕绥躲到了一边。

　　“抱歉。”见燕绥沉默着不说话，沈蕴玉立刻松开那只手，立马向他道歉。

　　还未等燕绥说话，沈蕴玉就听见慕容氏厉声道：“谁在里面，给我出来！”

　　洞里面的正在上演活春宫的男女顿时噤了声，慕容氏站在洞口，不想看见那等污了眼睛的画面，只朝钱嬷嬷使了个眼神。

　　钱嬷嬷会意，扳着脸对身边的两个粗使丫鬟说道：“你们俩跟我进去。”

　　三个人进了里面，因为光线不好，钱嬷嬷也没有认出里面的男人正是国公府的二公子裴明光。

　　此时裴明光已经知道外头的是主母慕容氏，脸上早就没有了方才快活时的表情，此时惨白着一张任由两个丫鬟将他押了出去。

　　“夫，夫人......”裴明光软着膝盖跪在地上，衣衫胡乱系在一起，胸口半开着，上面还有几道红痕。

　　“混账！”

　　慕容氏见出来的是裴明光，气得恨不得立刻家法伺候，只是现在还有许多外人在府里，她只能忍着不发作狠了。

　　裴明光是妾室所生，她的母亲只是伺候楚国公的丫鬟，因着慕容氏那时候还在怀裴明宣，所以趁机爬了楚国公的床，因此才有了裴明光。

　　慕容氏一向不把裴明光母子放在眼里，加之裴明光不争气，不是读书的料，整日就知道玩乐，时日久了她更加不喜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庶子。

　　“这里是国公府，你这畜生竟然敢做出这种事！国公府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慕容氏顾不得什么端庄了，伸出食指指着他的鼻子一顿骂。

　　裴明光低着头不敢说话，他今天也是本来是跟李府的公子约好了去逛花楼，谁知还没出门就有人给他纸条说世子院子里的月影约他在小花园的假山见面。

　　月影是贴身伺候裴明宣的丫鬟，也是慕容氏给裴明宣晓事用的，生得雪肤桃腮，身姿窈窕，今年刚好十六岁，不久前刚开了脸，更是增添了一抹成熟的韵味。

　　裴明光好几次见她都被勾了魂，私底下也起了勾搭的心思，不曾想老天爷给了这个机会，月影竟然愿意跟他好，也没有怀疑就进了假山的山洞。

　　只是他没想到里面的人根本不是月影，而是皇后的侄女赵如莹。

　　钱嬷嬷此时还在里面，昏暗的光线她一时没看清里面人的长相，只见她呆呆地坐在那里，下半身衣不蔽体。

　　“姑娘？”她知道二公子私底下经常跟自己院里的丫鬟混在一起，第一时间觉得这里面的女子伺候裴明光的。

　　赵如莹听见钱嬷嬷的声音，但因为药性还在，仍然处于迷茫的状态，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先把衣服穿好，一会儿随我出去。”钱嬷嬷见她这样的状态，就知道是被人下了药，一时对她生出同情之心。

　　“念在今日有外人在，我不好大动干戈。”慕容氏深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才慢慢吐了出来，“自己去祠堂找管家领三十个板子，再跪五个时辰，没有跪满不准离开！”

　　“夫人！请你饶我这一回吧！”

　　裴明光一听到要挨板子，知道这回慕容氏是真的动怒了，而他从小锦衣玉食，哪里经得住三十个板子，更别说挨完板子还得在阴冷的祠堂跪五个时辰，他连忙求饶。

　　这求饶的声音刚好传到了才走到芙蓉树下的几个贵女那里，只是她们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那边好像有人在说话。”

　　“听着像是裴二公子的声音，听说裴二公子和世子感情很好，说不定世子也在那里。”

　　众人今天无非是为了能够入慕容氏的眼，又因为裴明宣生得俊美，是难得的翩翩佳公子，所以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大家心思各异，都不约而同的往假山那边走去，很快就到了慕容氏的身后。

　　“呀！”不知道是谁眼尖看到了跪在慕容氏面前衣衫不整的裴明光，瞬间惊呼出声。

　　慕容氏一惊，回头对上这些小姐好奇的眼光，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诸位小姐怎么在这，我正在训诫不成器的庶子，让你们见笑了。”

　　“既然夫人正忙，我们便不打扰了。”沈妧妧识趣的说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正打算离开，却听见假山洞里传出模糊的女声，再联想到眼前衣衫不整的裴明光，心里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

　　沈妧妧回想到紫珠说的见沈蕴玉进了这园子，心里算了下时间，觉得里面的女子很有可能是她，便问道：“国公夫人可见到我姐姐了？我听人说不久前见她进了这园子。”

　　这话一出瞬间激起千层浪，周围的小姐开始窃窃私语讨论沈蕴玉。

　　躲在一边的沈蕴玉听了沈妧妧故意说的这番话，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没想到沈妧妧会这样恶毒，想要坏的名声。

　　“可要出去？”燕绥见她面色不好，一双眉头深深皱在一起。

　　沈蕴玉摇摇头：“算了，现在出去反而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