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玉》白露栖木

50、第五十章

　　外头传来丫鬟的求饶声，渐渐地转变成了凄厉的叫喊声，顾南星听着外面丫鬟的惨叫声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珠。

　　他知道沈蕴玉和祁王关系不一般，今天听到她让他配合演一场戏，他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一想到沈蕴玉是未来的祁王妃，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楚老夫人坐在一旁问了几句顾南星关于沈蕴玉身体的情况，顾南星添油加醋地将她中毒的情况说重了一些，沈蕴玉闻言咳了一声，示意他别说得太过分。

　　“祖母，我没事的，没有顾大夫说得这样可怕。”

　　沈蕴玉听着外头丫鬟渐渐弱下去的哭喊声，她刚喝过药，拿着杏儿递上前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轻声安慰楚老夫人。

　　以她现在中毒的程度，也就上午在茶楼晕倒那样，顾南星在楚老夫人来之前也说了中毒不深，喝几副药就会好全了。

　　“你放心，谁敢害你，祖母一定不会轻饶她！”

　　楚老夫人见沈蕴玉脸色苍白，又想起她七岁那年突然晕倒的事情，那时候她就吓得不轻，沈蕴玉是谢筠唯一留在世间的孩子，谢筠福薄走得早，所以她的央央绝对不能出任何事。

　　丫鬟的哭喊声停了下来，素秋很快就进来回话，她在楚老夫人身边站定，弯下腰靠近她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后楚老夫人怒而拍桌。

　　沈蕴玉像是被她的举动吓到了，她忙道：“祖母这是怎么了，何故动这样大的气？”

　　楚老夫人厉声道：“去告诉林氏，让她在前厅等着！”

　　“是。”素秋领了吩咐很快就出去了。

　　顾南星这边已经将药方写好，他将药方给了杏儿，又吩咐了她几句煎药时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对楚老夫人和沈蕴玉道：“药方已经开好，大小姐喝几天这药毒自然就解了，只是大小姐身体弱，恐怕这几天会遭些罪。”

　　沈蕴玉知道自己身上原本就有林氏十年前给自己下的毒，现在又加上这半个月中的毒，估计解毒的时候会有些煎熬。

　　她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柔着声音对楚老夫人道：“祖母放心，这点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楚老夫人也知道沈蕴玉在道观生活了这些年，除了身子弱之外性子早就不似小时候在府中那般娇贵了，她心中叹了口气，让身边的一个丫鬟送顾南星出去。

　　这一间隙叶容鸢神色匆忙地进来，她低着头给楚老夫人行了礼，然后走到床边靠近沈蕴玉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沈姐姐，谢公子今日已经抵达上京，他将那俩人交给了我，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

　　“我知道了，”沈蕴玉垂下眼眸，顿了一下她看向叶容鸢，“一会儿林氏来了，你看着时机将他们带去前厅。”

　　“好。”

　　叶容鸢点头退出房间，她心里知道今天镇北侯府的林氏要完了，她早就从杏儿口中知道了林氏不是沈蕴玉的生母，且这林氏母女三番两次要害沈姐姐，她心里自然也跟着对林氏母女没有任何好感。

　　楚老夫人上前拍了拍沈蕴玉冰凉的手，用充满慈爱地语气对她说道：“央央，你先休息，我还有事先离开。”

　　沈蕴玉拽住楚老夫人的衣袖，她眼中带了一丝迷惘，轻轻道：“祖母，是不是母亲她......”

　　楚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对她道：“这事你不用管，祖母会替你讨公道的。”

　　“祖母，我也去。”

　　沈蕴玉坚定地看着楚老夫人，这样的场合她要一同去，只有她才能给林氏致命的一刀，这一次一定要让父亲休掉林氏，顺便揭开当年的真相，这样沈妧妧和太子倒下的时候，父亲才不会念及亲情替他们求情。

　　“央央......”

　　楚老夫人知道沈蕴玉的脾气，她没法，只好带着沈蕴玉一起去了前厅。

　　二人到前厅的时候，正巧看见林氏忐忑不安的样子。她让袭香下毒的事情被沈蕴玉发现，现在袭香已经被素秋带走了，袭香一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她的手中，她心里暂时不担心袭香会将她供出来。

　　林氏起身笑意盈盈地问道：“母亲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看见沈蕴玉后她语气上又露出关怀之意：“央央，听说你突然晕倒了，我原本正要去看你，见你现在无事为娘便放心了。”

　　期间楚老夫人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她坐定后才冷冷对林氏道：“跪下！”

　　“母亲，儿媳不懂犯了什么错惹您不高兴了。”虽是这样说，林氏还是听话地跪下了。

　　沈蕴玉在楚老夫人身边站定，她对着林氏淡淡一笑：“母亲，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清楚。”

　　林氏惯会装模作样，她面露惶恐：“儿媳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请母亲明示！”

　　楚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让素秋将袭香带了上来：“你命你的贴身丫鬟给央央下毒，还想狡辩！”

　　“夫人，夫人救我！”挨了板子的袭香被两个小厮拖了进来，她下半身已经动弹不了，只能有气无力地向林氏求救。

　　林氏怒气冲冲地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敢做出毒害主子的事情！”

　　素秋拿着在袭香房间里搜到的毒药送到楚老夫人跟前：“老夫人，这药就是每日洒在桃花花瓣上的毒药，这是奴婢在袭香的衣柜里发现的。”

　　楚老夫人面色严肃地看着林氏：“林氏，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母亲，真不是我指使的，您也知道我疼爱央央都来不及，怎么会害她。”

　　林氏依旧不承认，她见楚老夫人不为所动，转而看向沈蕴玉：“央央，你替母亲解释解释啊，母亲为什么要害你，你可是母亲一手养大的。”

　　沈蕴玉淡淡看了她一眼，才道：“母亲，你还是不要狡辩了，袭香都承认是你指使她给我下毒的。”

　　“什么？”

　　沈蕴玉不去管她震惊的眼神，她猜到了林氏要将袭香的家人当做把柄，为的就是下毒的事被她发现后用来威胁袭香，所以前几天她就让杏儿秘密将袭香的家人都接走了。

　　“夫人，”袭香爬到林氏身边，有气无力道：“奴婢早就劝过你，二小姐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你为什么还要害大小姐？”

　　林氏可以拿袭香的家人来威胁她，那么沈蕴玉就也可以，所以她让杏儿在袭香挨板子的时候，稍微透露了一下她的家人现在在她的手上，还让杏儿给袭香看了她家人的信物，袭香这才反水了。

　　林氏脸上装作不可置信的模样，她颤抖着手指着袭香：“你胡说什么，我一直视央央为己出，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说着她眼中盈满了泪水看向沈蕴玉：“央央，母亲真的没有害你，都是这贱婢在陷害母亲！”

　　沈蕴玉心中冷笑，林氏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她语气冷了下去：“母亲，照你这样说，为何一个丫鬟要无缘无故的害我？且是你的贴身丫鬟。”

　　林氏咬了咬牙，她还想再说什么，被沈蕴玉制止了。

　　“还有件事我也想知道，我娘当年的死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林氏闻言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当年的事情她做得那么隐蔽，而且唯一知情的人已经被她灭了口，沈蕴玉不可能发现的！

　　她缩了缩身子，不敢看沈蕴玉的眼睛：“你在说什么，你娘不是病死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蕴玉冷笑一声，朝外面道：“把人带上来。”

　　说着叶容鸢就带进来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那妇人一副村妇打扮，见到林氏的时候一下就扑了上去想要打她。

　　林氏看着面前这张带着点熟悉的脸庞大惊失色道：“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沈蕴玉向叶容鸢跟杏儿递了个眼色，叶容鸢便和杏儿一起合力将正在与林氏撕扯在一起的村妇强行拉开。

　　林氏身上的衣服被这个人扯得有些凌乱，就连发髻也松松垮垮地垂在一边，头上珠钗已经掉了一半，她对着被杏儿和叶容鸢按住的村妇破口大骂，这副模样俨然已经没有了昔日主母的风采。

　　冷静下来的村妇冲着林氏吐了口唾沫：“你这毒妇，当初是你让我给夫人和小姐下毒的，没想到最后却想杀人灭口，要不是我命大，恐怕早就死在你手中了！”

　　林氏终于想起这个人就是以前伺候过她的丫鬟，她跪着走到楚老夫人的跟前，拉着她的裙边道：“母亲，我不知道这个疯子在说什么！”

　　沈蕴玉垂眼看了一眼更像疯子的林氏，她将之前谢衍查到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楚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她一脚将林氏踹开。

　　许是楚老夫人本就是习武之人，这一脚又用尽了全力，林氏被她踹出去一丈远。

　　“林氏，枉费我侯府这些年对你这般，你真是好手段！”

　　林氏忍住身上的疼痛，她想到还在宫里的沈妧妧，道：“母亲，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妧妧，你不看在我伺候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你也要顾一下妧妧的面子！”

　　沈蕴玉冷笑道：“所以为了一个沈妧妧，你便要杀了我和娘亲吗？”

　　她一步一步走进林氏，面上的笑已经收了起来。

　　林氏看着她的模样，突然想起了那个跟她有着七八分相像的女子，她往后挪了挪，颤抖着声音说道：“你别过来！”

　　沈蕴玉走到她的跟前弯腰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处，她靠得极近：“母亲，你在怕什么，是怕我还是我娘亲？”

　　她本就冰凉的手透过林氏单薄的衣服传到她的身上，就连她吐出的气息都是冷冰冰的，林氏打了个冷颤，她一脸惊慌摇着头道：“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只是想要妧妧能够过得好一点！”

　　“呵，”看着林氏透过她像是在看另一个人，沈蕴玉笑了一声，“母亲，当年你被山匪绑架的时候，为了自保答应跟山匪头子成亲的事情还记得吗？”

　　“央央，你说什么？”

　　得知前厅现在发生的事刚一脚踏进来的沈怀，恰巧听到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