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玉》白露栖木

47、第四十七章

　　这是燕绥第一次喊她的名字，许是听惯了燕绥平日里喊自己沈姑娘，所以在他喊出自己的名字时，沈蕴玉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燕绥握住沈蕴玉的手腕，他看着眼中带着迷茫的沈蕴玉，手上的力度慢慢收紧。

　　“疼......”

　　沈蕴玉被他紧紧握着手腕，也不知怎么的，他的力度还是太大了，沈蕴玉吃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她力气不够大，用尽了全力也抽不回来，只能皱眉看着他。

　　燕绥见她眼中像是有泪花，低沉着声音道：“你知道你刚才的动作有多危险吗？”

　　许是听出了燕绥语气中带着的一丝责备，沈蕴玉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轻声笑问道：“殿下这是在担心我吗？”

　　“怎么。我不能担心你？”燕绥挑眉，反问她。

　　“就是有些奇怪，我与殿下好像交情还没那么深。”沈蕴玉下意识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燕绥听了她这一番心里话，唇边漾出一个极淡的笑：“沈姑娘是不是忘了前几天我同你说的事了。”

　　什么事？

　　醉酒的沈蕴玉早就不记得他们之前约定好假意赐婚的事，她歪头盯着燕绥，像是在认真想什么一般。

　　燕绥见她这幅样子，嗤笑了一声，松了握住她手腕的手。如他所料，沈蕴玉手腕那已经红了一圈，他心里某个地方突然感到满足。

　　“你这样醉着，恐怕连自己家在哪都忘了。”

　　“殿下是在取笑我？”沈蕴玉想往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被燕绥圈在了怀中，她伸手推了推燕绥，“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燕绥听了她这毫不讲理的话，不禁好笑道：“方才你碰我脸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男女授受不亲？”

　　“我......”沈蕴玉我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借口，她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被男色所迷惑，才会没忍住做出那等登徒子的行为来。

　　燕绥看见沈蕴玉涨红了一张脸，心中觉得有趣，平时见惯了她清冷的模样，醉酒后的沈蕴玉倒像是变了一个人，端着的架子早就被她不知道抛到了哪去。

　　他生出了逗弄她的心思，故意冷着一张脸道：“沈姑娘这样随意调戏本王，可知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调，调戏？沈蕴玉瞪大眼睛看向燕绥，她不过是碰了他一下，怎么就变成调戏他了？她看着燕绥神色冷淡，以为真的要罚自己。

　　她想了想小时候每每父亲要罚沈妧妧时，只要沈妧妧一哭，父亲就心软了，然后就不会罚她了。

　　沈蕴玉学着沈妧妧的样子，在眼中蓄起了眼泪，然后含着泪水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燕绥道：“殿下，臣女无心之失，还望殿下饶恕。”

　　她不知道，她这将哭未哭的样子落在旁人眼中有多撩人，燕绥一双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一只手下意识将她的眼睛遮住，然后哑着声音道：“以后不许在其他男人面前露出这副模样。”

　　“为什么？”

　　沈蕴玉双眼突然被燕绥的手遮住，她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心中甚至对这种温热的触感生出一丝贪念。

　　燕绥掌心传来被她睫毛扫过的感觉，那睫毛就像是一把刷子，轻轻地扫在他的心上，痒痒的。

　　看着沈蕴玉如花瓣一般半开的淡粉色嘴唇，燕绥眸色幽暗，想到他们现在身处的是宫中的亭子，他马上克制住想要采撷的冲动。

　　良久，沈蕴玉都快要睡着的时候，燕绥才将他的手拿开。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沈蕴玉，才淡淡道：“后日太后便会给我们赐婚，届时你就是未来的祁王妃，自然不能随便撩拨别的男人。”

　　“赐婚？”沈蕴玉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才想起之前燕绥跟她说好的事情，“是了，我与殿下说好的。”

　　燕绥此时松开了她，沈蕴玉便往后摇摇晃晃地退了一步，她没想到那酒的后劲这么大，抬手扶住身后的栏杆，只觉得眼前的燕绥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她有气无力地对燕绥道：“殿下，我好像醉了。”

　　燕绥扬了扬眉头：“合着你方才没觉得自己醉了？”

　　“不是，”沈蕴玉抚了抚额头，半阖着眼睛道：“我好想要醉倒了......”

　　说着她直直地朝着面前的空地栽去，幸好燕绥眼疾手快拦腰捞了她一把，这才没有直接倒在地上。

　　燕绥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沈蕴玉，突然有些头疼，他方才明明在附近看见了沈蕴玉经常带在身边的那个侍女，这一眨眼功夫又不见了。

　　幸好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他带着沈蕴玉靠坐在栏杆处，然后不知向哪个方向喊了一声：“凌渊。”

　　很快凌渊就出现在亭子里，他低着头单膝跪下，不敢看倚在燕绥身边的沈蕴玉，“殿下，可是要属下去将杏儿姑娘找来？”

　　燕绥伸手拈起沈蕴玉一缕乌黑的发丝，然后漫不经心道：“不用了，有我在这里，你去将沈二小姐的脉案送给太子，也算是我给太子的新婚贺礼。”

　　“是。”

　　另一边，跟着闹洞房的江沅芷也将之前沈蕴玉交给她的脉案悄悄放进了喜床的被子里，完事后她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看着吴美人和太子之间的眉眼官司，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沈蕴玉醒来，她从床上坐起身，捂着发疼的额头，细细想着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记忆只有最后到了亭子看鲤鱼，后面的就记不太清了。

　　“小姐，你醒了。”

　　杏儿端着醒酒汤走到床前，她道：“昨晚小姐可把奴婢吓到了，奴婢就走开了一会儿小姐就醉倒在了亭子里。”

　　原来是她醉倒了吗？怪不得后面的事一点也想不起来。

　　像是想起了什么，杏儿面上一笑：“要不是祁王殿下刚好路过，见小姐靠着栏杆睡着了好心守着小姐，不然小姐要是让哪个不长眼的冒犯了就不好了。”

　　“祁王殿下？”

　　“对呀，奴婢回去的时候就见祁王殿下站在亭子里，像是在等小姐醒来。”

　　沈蕴玉咳了一声，她好像想起了她醉了之后的事情，但也不确定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做了一个梦，“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传出去对我和殿下的名声都不好。”

　　说起这个，她又想起昨晚燕绥说的明日太后会赐婚，她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心里没来由得有些紧张，也说不上为什么，明明知道这只是二人之间的权宜之计，可是一想到她和燕绥真要定下婚约，她心跳就莫名加快了。

　　“小姐，快把醒酒汤喝了吧。”

　　杏儿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她手中还端着醒酒汤，眼看着再不喝就凉了，于是她忙将碗端到沈蕴玉面前。

　　这汤实在算不上好喝，沈蕴玉皱着眉头将汤喝完了，下床穿好衣服，又见那丫鬟抱着几枝桃花进来。

　　沈蕴玉看着她手脚麻利地将昨天开败了的桃花换成今早刚摘的，她突然想起近日来她身上越来越疲惫，等那丫鬟行礼出去后，她便上前弯腰细细看了那桃花。

　　她靠得极近，然后便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异香。

　　“杏儿，”沈蕴玉拿出帕子掩在鼻子处，“这花有问题。”

　　这话一出杏儿立刻上前道：“小姐是如何得知？”

　　“你闻一下它的味道。”

　　沈蕴玉退开，然后坐在一旁眉头紧锁，像是在想什么。

　　杏儿按照沈蕴玉的话靠近用鼻子认真地闻了闻，道：“这花的香味确实有些不同。”

　　说罢她动手将那几枝桃花从瓷瓶里抽了出来：“奴婢这就将这花扔了。”

　　“不急，”沈蕴玉制止了她，“你摘几朵包好。”

　　杏儿听了她的话摘了七八朵桃花，然后拿出帕子小心包好，沈蕴玉这才让她带着这些桃花前往她之前和燕绥去过的那家医馆，找顾南星瞧一眼，那异香究竟是什么。

　　接着她又将叶容鸢叫了进来，交给她另一件事。

　　不出一个时辰，杏儿就神色凝重地回来了，她见沈蕴玉坐在靠窗的位置小憩，杏儿忙上前将她叫醒：“小姐，快醒醒！”

　　“唔？”沈蕴玉缓缓睁开眼睛，“坐着觉得有些困，便睡着了。”

　　她对上杏儿担忧地眼神，心里大概也猜出了杏儿得到了什么结果，她叹了口气：“顾大夫怎么说的？”

　　杏儿面上露出气愤的神色：“这桃花的花瓣上洒了毒，顾大夫说这毒平日里不易察觉，小姐日日闻着这香味，不出三个月就会渐渐沉睡，最后长眠不起。”

　　沈蕴玉单手撑着腮，袖子顺着手臂往下滑，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她淡淡问道：“你猜这会是谁下的毒？”

　　杏儿咬牙切齿道：“还能是谁，咱们府上现在除了那位，还能有谁要害小姐！”

　　她一直想不明白，小姐七岁之前都是养在林氏的膝下，正常人多少都会生出母女之情，哪知道夫人居然三番两次地要害小姐，二小姐也是，巴不得小姐死。

　　沈蕴玉拿起桌面上残留的一朵，慢慢将它揉碎，她眼神微冷：“既然她不愿放过我，那我也没必要给她多留时日了。”

作者有话说

　　不约而同坑沈妧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