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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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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胖走到我身边,“这位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回答?回答什么?
“怎么?不做声?我刚才看你和你旁边的同学不是正热切的讨论么?还以为你胸有成竹了呢。”
我偏过头瞪周雷,他光是歪嘴笑。
“坐下坐下,以后上课要认真点,”王胖提高嗓门,“哪位同学来回答一下?”
我坐下,知道周雷还在望着我笑,无奈,唯有耸肩。
不知道他是否太清闲,自己的课不上,非要跑来蹭我们系的课。王胖对他的身份表示怀疑,他还恬不知耻的装嫩,死活号称自己就是我们班的,咄,一个大三的老男人扮新生。这还算了,他上课极不安分。最初老是找我说话;为我不耻则开始自言自语,评论王胖的抑扬顿挫的方言,质疑天花板和课桌椅的颜色;自言自语消耗口水,他便抢过我的课本,开始装模作样的研究;光研究也挺无聊的,抓过我的笔,他开始看一会儿批阅几句:“嗯,顶第二段第三句,杨麓不准我在书上乱画,不管他”“外面太阳好大,杨麓的钢笔不好写,前两页已经翻阅完毕”“哈哈,杨麓被他们胖老师骂了,此时我正看到第四页第一段,刚才他又白了我一眼”“杨麓班上女生真多,我刚才看她们去了,所以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我还停留在第四页第一段,杨麓要抢书,我现在右手抓住他试图作案的手,字是用左手写的,所以有点丑”“刚才杨麓收到了一张纸条,被我抢来看,上书:‘杨麓你要专心听讲啊’,署名‘赵小静’,这是谁?我让杨麓指给我看,他不肯”“杨麓手机响了,他忘了调到静音,这个傻家伙,哈哈全班朝他看,哈哈他对我怒目而视,是我给他打的电话”“终于下课了,杨麓钢笔也没水了,哦,这是第五页第三段,下次接着看,杨麓看到我写的话,说‘没有下次’,不理他,我午饭要吃8两饭”。
天空蓝蓝的朝远方排开,冬天的阳光温暖松软。室外的空气亮闪闪的,好像用新买的鞋油刷过。中午十二点,路上全是背着、挎着、提着包的学生,讨论题目、老师、美女、帅哥、美国总统和其它一切可以讨论的话题。几个身穿深蓝工作服的中年妇女推着垃圾车,另外几个中年男子则将一桶桶的石灰刷上路旁梧桐的树干,梧桐成了一支支分叉的香烟。女生踩地上堆积的梧桐树叶,她们的男友在后面宠溺的观看,树叶破碎是火车驰过的喀嗒声。有人跟着耳机里的音乐,发出咿咿呀呀的哼唱,既不像张学友的歌,也不像刘德华的,完完全全的跑调。
我在人流中走,周雷在我身边。
“你笑什么?”我奇怪的扭头。
“我突然想到,我居然会和你小子手拉手走在一起,去吃午饭……”
“手拉手?”我的手分明好整以暇插在裤袋里。
“……那还不拿过来?”他钉着我的手,“咯,现在不是?”
周围的人好像很多,得得,管那么多呢。
班上搞团组织生活,玩游戏。每个人发一张纸条,在纸正面写几句描写自己的话,背面写自己名字,交上去,由主持人一张张念出来,让大家猜是谁写的。
“爱生活,”主持人单娟娟笑着念,“大家猜这是谁?”
“艾拉芳!”
“对了,下一张:我是本班最胖的人……”
“张余风!”
“下一张:我在运动会上获得男子三千米长跑的倒数第三名……这一位是谁?是谁?看来大家都不太清楚哦,我们来抢答……好,涂文钦举手了,你猜猜看。”
“是刘浩!”
“正确!奖给涂文钦一个机会:你可以随便挑选一个人,让他表演一个节目。”
“可以挑选两个人吗?”
“好吧。”
“我挑选单娟娟同学和我合唱一首《东方之珠》,请大家鼓掌!”
台下一片掌声,数男生豪笑不已,女生则又是幸灾乐祸又是心有不甘的望着单娟娟,后者红着脸,终于还是在起哄中和涂文钦站在一起,“小河湾湾……”
“下一张:我是……”单娟娟突然变了脸色,迟迟不读出声,大家以为她还在为刚才唱歌时走调而害羞,便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予以鼓励,“我们还是换一张吧,”单娟娟慌乱的放下手中纸条,在讲台上重新抽出了一张,“下一张:……”
“念刚才那张!”台下开始不满,“念刚才那张!”
单娟娟只好咬着嘴唇,念了出来:“……我是同性恋。”
教室里瞬间变得无比安静,似乎前一秒钟一阵飓风把所有人和喧嚣都刮走了。
可是这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议论,“谁啊?”“同性恋?”“不会是顾华吧?”“顾华哪儿在啊?公安局呆着呢。”
“同学们……我们念下一张吧,”单娟娟焦急的站在上面,她是一个美女,美女焦急起来惹人怜惜,男生们很听话的住了嘴,女生们虽然还意尤未尽,声音也底下去了,“这一张只写一个字:男,”单娟娟笑了,下面也笑了,“这个同学真是言简意赅啊,大家猜猜看,是谁?干脆我们也来抢答吧……好,刘叶华,你猜。”
“涂文钦。”刘叶华红着脸,她好像很喜欢涂文钦,总帮他做作业。
“不对,还有谁要猜……张笑峰,你来。”
“赵国栋吧。”
“也不对……好,我们的班长大人赵小静举手了,我们让她来猜好不好?”
“是不是杨麓?”班长站起来,一手将额前的头发拢到耳后,这一刻无数人心中闪过四个字:窈窕淑女;她笑了笑,这半带局促半带羞涩的笑容又勾起了四个字:君子好逑。
“还是班长厉害啊,答对啦,班长要请谁表演节目呢?”
以涂文钦、刘浩为首的男生开始大叫我的名字。
“好吧,既然群众一致要求杨麓上场,杨麓你就上吧。”
我从座位上跳出来,穿过嘈杂的人声,绕到讲台前,“唱歌?不行,涂文钦,你不要盲目煽动,”左手暗中伸上讲台,“我用口哨吹一首歌吧,”在纸堆里寻找,“郑钧的《流星》,”摸到了,攥在手心。
团组织活动结束后,我打开那张纸条,正面:我是同性恋;背面:……
我倒吸一口凉气。
赫然两个大字:杨麓。
不是我的字迹。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