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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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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范七见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立马确信他就是那个梁有今,他记忆里和魔鬼一样的梁有今。
“你,你……”小时候的记忆先是让殷范七先一步不自觉地慌了一下,但立马意识到他现在比梁有今足足高了一个头,还比他壮了不少,于是立马恢复了底气,挺了挺胸膛:“怎么,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打得过我不成?”
梁有今哼笑了一声,“怎么还是这副白痴模样,一点儿没变。”
殷范七是皇宫里排行第五的皇子,儿时胖墩墩的时候还被梁有今当马骑过,因为即便被欺负了向皇帝告发,皇帝也丝毫不会理会,童年时期受到了梁有今的摧残,桩桩件件都还记在心上。
“你才是白痴!”殷范七一看到梁有今那张洋洋自得的脸就来气,似乎无论身高体型上怎么压他一头,到头来还是在气场上像被俯视着一样,令殷范七心里又恼又不爽快。
“方才那边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躲着?”梁有今问道。
殷范七哈了一声,揉了揉后脑,“我怎么知道他们在暗地里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有我那名了不得的皇兄,这几日也不见他来过鹊月桥了,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梁有今回忆起上次来皇宫时看到的殷翟明和李诩的女儿,他们二人那会儿正站在桥上,“你皇兄之前时常都去那座桥么?”
“不是时常,是几乎日日都去。”殷范七强调,“他与李家小女之间都已是一段皇宫的佳话了,只可惜在李诩突然带了一名私生子回钱庄的时候,这鹊月桥就再也不见了二人的身影,啧啧啧,什么佳话啊,爱情果然是最浅薄不堪一击的。”
梁有今:“李家还有私生子?”
“前几日李诩亲口对外宣布的,虽然是私生子,不到弱冠的年纪具备了一身经商的才能,头脑极其聪慧,此子前途无量,你觉得对于一个掌管着有御用钱库之名的钱庄来说,脑子蠢笨的女儿与有经商之才的儿子,钱庄的继承权落到谁手中更好?这下可好,二皇子苦心经营的努力一瞬间化为乌有,竹篮打水一场空,哈哈,我都替他心疼。”
“不过有可能我皇兄只是单纯地喜欢李以南这个人,即便是见她不再是钱庄唯一的大小姐,也觉得丝毫不在意,二人私底下仍然无比亲密,”殷范七说到这里,见梁有今目光转向自己,又耸了耸肩道:“当然,那只是话本里写的。”
梁有今直起身拍了拍衣边的灰尘,“我走了,下次有机会,请你来梁府做客。”
殷范七目送着他离开,唉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不是皇室中人多好,这皇宫,可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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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有今回到梁府的时候,梁成勋已经在府内等着他了,招了招手等梁有今走近时,将手里的一个锦囊递给他,“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自从知道他补过头出了鼻血后,府里就不再炖鸡汤了。梁有今翻过锦囊北面,那里绣着着仲乐二字,“姨娘给我求的?”
梁成勋:“你姨娘过几日才会回来,收好了,莫要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梁有今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他从小到大不知收了多少只包着平安符的锦囊,但他不可能每只都挂在身上,所以大都最后都不知被扔在哪个角落里,不见了踪影。
梁有今将锦囊放进胸口的衣襟里,“您好像好有别的事要和我讲?”
梁成勋握拳咳了一声,“我只是想说,若是姜四公子参加武举入了殿前司,我梁家后继无人倒是不要紧,只是殿前司是闻名的没有半点儿人情,我是不愿你去的。”
闻言,梁有今挑眉,“我何时说过我要去殿前司了?”
梁成勋一愣,“你不去?当真?”
梁有今:“您放心吧,我早有打算。”
几日后,皇宫的武举如约而至,在将士们高昂的呼声中,姜越明毫无疑问地拔得了头筹,成为列于全榜之上的榜首者,可这件事情还没来得及庆祝,皇宫里就突生了变故。
有人给太后下了毒。
凤呈宫的宫女太监们都尚未察觉之事,太后已经面色青白地倒下,这毒性猛烈,只不过半息太后已处于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
皇帝大怒,勒令一定要找出下毒的人,甚至出动了皇城禁卫军,一时间皇宫内人心恻恻,官员们都闭紧嘴巴不敢多言一句话,只怕惹火烧身。
而太后如今是生是死还没个确切的消息,宫内把控封锁消息,只有御医在后央宫进进出出。
然而几日过后,太后薨了的消息便将这股风雨欲来的催压感直接推向了顶峰。
皇帝悲痛,身穿缟素,面对着太后的遗容行长跽伏孝,着令百日祭丧,举国听哀。
皇宫的正门被重重禁卫军把守着,任何人不得轻易进出。
梁有今在得知消息的时候,人正在钱庄,梁成勋这几日一直在皇宫里陪同皇帝行祭,只能派人委命他将账册亲自送到李诩手中。
梁成勋与李诩相识但交情不深,梁有今到钱庄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李诩的身影,过来接待他的是一名高瘦的男子,他眼下带着点青黑,命下人接过了账册交到总房那边去,然后对梁有今说道:“梁公子,留下喝杯茶吧。”
钱庄的管家并没有这么年轻,那眼前的人便应该是李诩带回来的所谓在外漂泊多年的儿子,名唤李辙。
梁有今在注意到李辙的同时,也发现一个怪异之处,钱庄里似乎格外安静,这种安静,来源于人影稀少,只能看见偶尔有几名侍童经过,而往日里偌大的钱庄都是人来人往的。
李辙不等梁有今询问,便知他心中所想,板着一张脸解释:“太后丧葬,举国同丧,钱庄这几日也暂止了大部分人的进入,梁公子莫要见怪。”
梁有今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你的脸色那么差,也是因为太后的事情?”
“这个……”李辙皱起眉头捏了捏额心,“倒是并非因为如此,而是庄主留给我处理的事情太繁杂,一时间处理不过来,夜间也难以睡下。”
他说完,一名小跑而来的小厮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李辙脸色微微一变,然后朝梁有今点了下头,“梁公子,今日钱庄不便招客了,你也早些回去,李某还有事,恕不奉陪。”
李辙走后,梁有今仍然站在原地,目光一动不动地停在某一处,小厮在一旁唤了他一声,“梁公子,我送你出去吧。”
梁有今将目光收回来,对小厮展颜一笑,“我渴了,能喝杯茶再走吗?”
“……”
慎刑司。铁链划过硬石地面发出了一点刺耳的嘶拉声,有女子被堵住口喉咙中发出呜咽声传来,周遭点起了灯,一众丫鬟和太监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旁的梯道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身着铁甲的士兵一只手上抓着一名女子,将她甩在地上,这才抱拳禀报道:“报告统领,赵主事,后央宫潜逃的宫女太监皆以抓回,无一漏网。”
莫御:“把欲图潜逃之人拖下去,按惯例处置。”
“是。”
跪着的一群人一听到那几人被拖在地上边挣扎的恐惧的声音,一个个皆是冷汗涔涔,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莫御提步走到姜越明旁边,“如何,可看出什么了?”
姜越明眉心微蹙,放下了一封密告信,摇了摇头,“皆是毫无凭证的一口之言,辨不清真伪,还是得等仵作验尸后才能下定论。”
因为副统刘子进前几日不慎腰间被戳伤,到如今仍旧难以下地行走,所以他的任务被全全推在了姜越明头上,太后兹事体重,皇帝那边也下了死令要在一月之内揪出凶手,姜越明这几日在皇宫里外奔波,声音因为疲累而变得有点哑。
跪在地上的一名灰衣男子言辞恳切道:“大人,您要信我!我确确实实看见了,那日进出过太后宫殿的下人,我曾在大兴楼见过,那人的长相毫不起眼,但右侧脸颊颧骨上两寸处有一道疤,我那时便觉得,他的行为极为怪异。”
大兴楼……姜越明思索片刻,随即点头,“既如此,我们会派画师,需要你的配合,将你口中所述之人的相貌细细阐述。”
灰衣男子被带走后,莫御出声问姜越明:“你有头绪了?”
“前几日太子回京时在大兴楼办宴,正有一名刺客出现,只是后来没了踪影,不知那人是否与太后之事有所关联。”姜越明道。
太后既从不插手政务,更谈不上哪一方哪一派之说,她与性格温柔的二皇子殷翟明的关系最好,二人时常能坐在凉亭里喝茶聊天,排除了某些外因,只能从私人恩怨着手。
“这几日,二殿下的脸色也是奇差。”赵主事说道。
恰好这时传来了消息,仵作那边已经有了发现,几人随之往太后的宫殿赶去,紧随而至的是皇帝,皇帝仍旧穿着一身缟素白服,眼下带青,看上去疲惫至极。
“结果如何?”
那仵作见到皇帝满面冰冷的模样被吓了一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回皇上,太后娘娘所食物、所戴配饰皆无问题,只是指甲上所涂蔻丹有药物的成分,御药局的人已经取了去,要待查出那是何种药物。”
闻言,皇帝转身对旁边的总管太监道:“派人去查,那蔻丹是从何而来。”
总管太监喳了一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