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笥往事》顺乘一舟

15、僵尸潮寻源

　　半夜，雨雪霏霏。
　　木俨有抱东西睡觉的习惯，睡得迷迷糊糊间，手就不自觉地攀上了秦用的腰。
　　秦用被突如其来的冰触感激醒。
　　他轻轻将木俨的手拿下。
　　木俨又将手搭在秦用身上。
　　秦用：“……”
　　话说，木俨是冰做的吗？被窝里那么暖和，他的手却怎么那么冰啊。
　　无奈之下，秦用使了升热术，用手搦住木俨的双手，心里默念三遍：
　　“升温，内化，转热。”
　　待木俨的手变得像秦用一样暖和，秦用才将他的手慢慢放下。
　　秦用终于闭上了眼。没过一会儿，木俨不安分的手又搭在了秦用身上。
　　秦用也懒得再拿下了。
　　突然，阴暗处一团鬼火冒了出来。
　　火焰照亮了那人的脸。
　　正是邱渡！
　　准确来讲，这不是人，是鬼。
　　邱渡这东西怎么阴魂不散啊？！
　　“没想到吧？是我啊，我的老朋友！”邱渡面目狰狞地疯笑。
　　秦用反问：“你怎么还没死？”
　　邱渡把秦用的疑问当耳旁风似地，自顾自道：“怕吓着你，就先升火了。黑不溜秋的，冷不丁地说句话指不定要吓死某些人呢。”
　　“哦，谢谢你的好意嗷。”秦用拱手致谢。
　　接着，秦用补充问：“你原皮呢？”
　　邱渡私闯民宅这行为就很无礼，连说话都贱兮兮的。
　　“不方便就没想着用呗！”
　　邱渡见秦用身边还有一个人，睡得很隐蔽。他飘至木俨身旁，凑近，定睛一看：这不是白天灌自己极品辣椒水的那小子嘛？！
　　一想到这，邱渡就气笑了。
　　“哟，这是谁啊？哟，这是你爱徒啊！我一猜就是。你爱徒怎么自己不睡自己屋啊？你不会把……”
　　秦用额间青筋早已爆起。
　　“闭嘴！”秦用低声吼道。
　　“怎么，做见不得人的事还不允许我拆穿？”
　　秦用暗骂一句：“真贱啊。”
　　“你空口无凭，真是下流！”秦用怒了。
　　“呵呵。”邱渡耸了耸肩。
　　下一秒，邱渡的手直抵向木俨喉咙。
　　秦用眼疾手快，使出千年老符将邱渡定住。
　　“诶呀？诶呦？！我怎么动不了了秦用？放了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警告你，别动他。要你魂飞魄散！”
　　说罢，秦用就要使千灵灭魂大法。
　　邱渡疯了似地乱叫一气：“别别别动手！我错了！咱退一步海阔天空，好好聊天不伤和气……”
　　“你再吧吧一句把你嘴也封上！”
　　邱渡闻言突然安静了。
　　秦用还是将他禁了言。
　　邱渡甚至连眼都不能眨。
　　秦用叫醒了木俨。但事先捂住了木俨的眼睛，带木俨到屋子门口才放手。
　　秦用沉声道：“木俨，你穿上我的大袍去雪地里找找有没有邱渡的躯体。有则除之。”
　　秦用对邱渡的做事风格心知肚明。邱渡向来都是将躯体埋藏在雪地里的。
　　木俨虽然只穿了一件中衣，却丝毫都没感觉到冷。张口想问为什么。
　　秦用会读心似地道：“我给你施了法，当然不会感觉冷。
　　“快点找吧，咱们分头找。邱渡还被我定在屋里呢，只要离了他本来的身体，法力就会大减。”
　　木俨一听邱渡还在屋里，吓得汗毛倒竖。
　　“师尊，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虽是关了起来，可是他的魂跑出来了。如果不是灵魂出窍，那另一种他能做得出来的可能就是他自杀了。”
　　“啊？！这么狠？”
　　两人边说边找。
　　大雪足有一丈半厚。木俨正走着，感觉所踩之处十分柔软，顿时觉得不对劲，他好像也料到了什么，壮着胆用靴子拉在雪地里划拉几下。
　　不出所料，正是邱渡的驱体。
　　木俨下意识地去喊秦用，秦用已经站在他身边。
　　“不害怕了这次？”
　　“不……怎么怕了。”木俨攥着拳头低声道。
　　秦用挑眉道：“不错。”
　　“那这具躯体是烧了还是埋了？”
　　秦用道：“收了。”
　　觉得这答案令自己不满意，又故意道：“他身材这么好，或者我用了这张皮囊也不……”
　　木俨捂住秦用的嘴，瞪着大眼一字一句道：“绝对不行。你要是敢换，我就和你断了师徒关系。”
　　秦用将木俨的手拿开，笑道：
　　“放心，师尊永远是你的师尊，连躯体也是。为师怎么会做这种事。”
　　木俨才放下悬着的心。
　　可怜的邱渡不知道此刻他的躯体被秦用广袖一挥，收了起来。
　　邱渡不管借用谁的身子都没自己的身子得心应手，他的身子被他自己注入了好多“天精地华”。
　　秦用想不通邱渡为何要把大部分精力花在自己的身子上。
　　进了屋子，秦用就念咒解开邱渡。
　　邱渡开口就来：“念得什么啊，难听死了。是不是都不打算过来帮我解开了？你师徒俩各个都没安好心，到处针对我，我真的会谢……”
　　说罢就消失不见。
　　很快，屋外传来一阵鬼哭狼嚎：“我身子呢啊啊啊？！他奶奶的我身子呢！！
　　“真卑鄙啊秦惟阵，恶人！恶人！肯定是你！还有你那徒弟，心狠手辣！不是好种！”
　　秦用和木俨反而相视而笑。
　　半年的舒适生活很快过去。
　　有一天，胡天城内传来噩耗——僵尸潮大片传播。一传十，十传百……许多老百姓被咬后变异成僵尸，到处疯跑。
　　可这感染上僵尸潮的僵尸们十天半月才能恢复原样。若被僵尸咬到了后脖颈，则小命不久矣。
　　大街上，除了僵尸和动物之外，其他人足不出户。
　　大家都被突如其来的僵尸潮搞得不知所措。大街小巷经常闹得鸡飞狗跳，到处不得安宁。
　　城主每天都在问何芷婵等御医有什么治疗方子。何芷婵夜以继日地与众医研制发明解药。
　　有一天，城主问何芷婵：“你们为何不在街道上喷洒药物对感染者进行治疗呢？”
　　“药喷洒在大街小巷也不起效果，说明这并不是有效的治疗方法。”何芷婵解释。
　　“那奇药不是可以通过闻味来治疗吗？”城主又问。
　　何芷婵：“城主考虑的我们都试过了，用奇药也不行。说明这种药不是治疗僵尸潮的。
　　“这次的僵尸潮并不简单。这次僵尸潮的性质就是被人用极强的法力制造成的，并不是普通的流感。”
　　眼下僵尸越来越多，城主派秦用等五人上街与街道司们一起管理整治社会秩序，摆平混乱，并且嘱咐他们做好防护。
　　秦用随身带了本《论行集》。众人在树下停了脚步，秦用掏出书册快速查阅。
　　木俨见秦用微微皱眉，便好奇地凑过脑袋。
　　书页“哗啦啦”地翻，又倒翻几页，停了下来。
　　秦用的眉间舒展开来。
　　“找到了。”
　　木俨问：“该不会是什么制服僵尸的法术吧？”
　　秦用点头：“不错，正是。这里面东西太多了，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该怎么对付这僵尸潮，还好找到了，书里记有。”
　　夜吟寒问：“既然可以用法力来解决，为何城主他们就没有想出来呢？”
　　木俨：“未必。他们肯定想过，可用他们的方法治理可能行不通，或者是他们压根就没有这种治理方法。所以，他们现在只能先靠药物来治疗。”
　　“可若是那些患僵尸潮的人不听使唤，不服药怎么办？”夜吟寒又问。
　　“很简单，在大街上到处喷洒药水让他们闻。一般情况下，治理这些僵尸传染疾病的药品喷洒出来的效果也是不错的。”秦用解释。
　　木俨仔细闻了闻，道：“但满大街上并没有药的味道啊。”
　　秦用：“也是。”
　　木俨觉得这书眼熟，低头去看书皮。
　　“师尊，您有两本《论行集》吗？”
　　“嗯。这本是我抄送你那本的。”
　　木俨接过书往后翻。
　　“后面竟什么东西都记载有！师尊您简直了！太厉害了！写了这么厚一本！”
　　“当然记载有。你还没看完吗？”
　　“太厚了，还没呢。
　　“师尊，我可是细磨研读的！”木俨又解释。
　　夜吟寒惊到下巴几乎要着到地。
　　“秦用，这书……你写的？！！”
　　秦用点头。
　　可想而知，他开始创作作品的时候年龄有多小了。
　　“您！您！神哉！奇哉！”夜吟寒瞪着眼不断拍手。
　　秦用摇头。
　　“但别称赞得太早，此书最后面是我跟据经验与其它长老的传言说讲记录的一些东西。我写的内容文笔不知是否能够配得上你的感叹。”
　　木俨抢道：“看了一部分，秦用称得上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才思敏捷，无与伦比……文笔可谓行云流水，层次清晰，文从字顺，辞藻华丽，字字珠玑，一语点醒梦中人……”
　　秦用摆手：“停停停，谢谢了。
　　“木俨，我教你个法术。”
　　木俨：“嘿嘿。”
　　常言妙问秦用：“哥，能教教我们吗？”
　　秦用一想：现在也是迫不得已了，人命关天之事……还是教教他们吧！
　　“当然可以了。”
　　说罢，秦用将二指并拢，隔空在黄符上画咒。边画边念：
　　“乾坤借法，天地无极，三魂居左，七魄居右，急急如律令！”
　　朱红印迹在黄符上灼灼发亮。
　　见一个僵尸正疯狂地跳动时，秦用迅速将符控制飞向僵尸，定到僵尸背正后方，僵尸瞬间一动不动，变回人样，神志逐渐清醒。
　　是位少侠。可刚恢复人样的少侠脸色并不太好，散乱的头发将美貌糊得密不可透。
　　“啊……”少侠撩开散发，迷茫地向四处张望。
　　木俨看着少侠：“啊？”
　　秦用不紧不慢地对少侠解释道：
　　“你中了僵尸潮，到处疯跑，很危险。我给你治好了，现在你要小心，不要到处乱窜了，知道吗？”
　　那人莫名惊诧地望着秦用，知情后几乎要给秦用跪下然后磕三个响头。
　　“啊……谢……多谢多谢！多谢大师，大神，大仙……救命恩人，您好人必定有好报！祝您功德无量，法力无边！”
　　“少侠不必行此大礼。”秦用将其抉起。
　　少侠凑过去小声地提醒秦用：“那个，大师，你们也要小心啊，这大街小巷可乱着呢！”
　　秦用：“好，会小心的。”
　　少侠将几人围在一起，席地而坐。
　　少侠开始讲：“还有更劲爆的小道传言！听说周家周掌柜的年轻儿子的儿子的小妾的表姐的姑妈的丈夫就是这僵尸潮的来源者。”
　　夜鸣风正掰着指头算周家的人物关系。
　　秦用：“……”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周家周掌柜的大儿子的儿子的漂亮小妾的表姐的姑妈的丈夫就是周掌柜的堂兄弟的二儿子，叫周有用。
　　“说来也奇，这周掌柜和周有用关系甚好，天天混在一起。”
　　众人：“啊？”
　　木俨心道：这世界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秦用停了几秒，点头道：“哦，嗯。然后呢？”
　　“别看这周有用成天游手好闲的，他可是个间谍！卖国贼！
　　“自己国家不帮，倒成天和其它国的人混在一起，搞些邪魔歪道。”
　　木俨听到这，问道：“其它国的人？他们是怎么进城的？是通过商队吗？”
　　少侠打了个响指。
　　“正是。
　　“不仅如此，还有的就是殿里的，有官位的。”
　　几人一听，都很惊讶。
　　木俨继续问：“那……殿里的人平常是不能随意进出的，他们是怎么聚到一起的啊？”
　　“很简单。只要买通看门侍卫。”
　　几人齐叹：“啊？！”
　　“而且这种团伙貌似还不是一队，更多的不在话下，其实谁也不清楚，也不敢多问。毕竟，走漏了风声才可能被更多人所知，慢慢地……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们始终相信谣言止于智者。可这么多年来这所谓的谣言一直未消失，反倒越传越广，这可就不一定是谣言了，可能是事实。但事实也许并没有这么狗血……也说不定呢。”
　　几人更吃惊：“啊？！！”
　　大家都没料到，胡天城实际上这么乱。
　　“这次的僵尸潮就可能就是他们弄出来的。
　　“若是解药这个东西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嘛。他们就算为了自己的小命，肯定有解药的。”
　　木俨又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传染病其实早就有了？就是存在过或者是一直潜伏着。”
　　常言妙拍腿赞同：“有道理诶！真有这种可能。”
　　秦用微微点头。
　　可毕竟这传言就是传言，耳听为虚，是真是假也很难判断。可经少侠这么一说道，可信度似乎还挺高的。
　　几个人决定再打听打听。
　　正当几个人要拍拍身子起来时，两个僵尸正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几人。
　　“我觉得他们只是感染上了僵尸潮，并非真正的僵尸。因为他们……”
　　木俨正说着，僵尸猛地将木俨头发一拉。
　　夜鸣风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冒出来了这两个玩意儿？！”
　　秦用一挥袖，两僵尸被甩得八丈远。
　　秦用又一施法，两僵尸变回了人样。
　　待木俨反应过来后，他继续将后面的话说完：“因为他们好像只是有了这些疯跑又咬人的行为举止，并非是真正的僵尸。若是真僵尸，念这咒语并不会变成什么东西，只会定住一动不动。”
　　木俨心里暗喜：（原著里的话我是记得一清二楚，这样抢着秦用的台词说话真爽）。
　　秦用发现木俨有些异常聪明，以为他开窍了。
　　“正是。”秦用赞同。
　　事毕，几人与少侠道别。
　　经几人仔细打听，确乎有这么一个事实：僵尸潮就是周有用引起的。周有用究竟是个什么人？如果说他是故意的，那为何他要下此毒手？
　　为了避免麻烦再次袭身，几人跳到房顶上飞檐走壁，继续前行。
　　路上，木俨俯视过路的僵尸群，想起少侠说的话：
　　“‘解铃还须系铃人＇嘛。他们就算为了自己的小命，肯定是有解药的。”
　　原著里的那解药叫什么来着？木俨突然记不起来了，只记得那东西抹到伤口处就可以立马恢复人形。
　　具体的嘛，就不剧透了。
　　路边的狗等其它动物并没有感染上僵尸潮的特征。因此，秦用推断：动物是不会得僵尸潮的。
　　而且人是肯定不会放口去咬一个牲畜的。
　　大街上僵尸不胜其数。为了打听消息，秦用随机挑了名幸运僵尸，将他带到房顶上，为其施法治疗。
　　那僵尸恢复人样后，是个貌美的女子。秦用不管女子的恐惧，开口就要问：“姑娘，你知道……”
　　那姑娘猛地抱起头。
　　“你们是谁？……我怎么在房顶上啊啊啊！救命啊啊！！”
　　其他僵尸闻声抬头，更兴奋了，向房子高处跃跃欲试地蹦哒。
　　秦用定住了女子，解释道：“你中了僵尸潮，但现在我给你治好了，现在你要小心，底下很危险。”
　　“啊……那实在是多谢大仙了！”
　　秦用问：“姑娘，你可曾晓得周家周掌柜的大儿子的儿子？”
　　“我肯定晓得啊，那不是我丈夫嘛！”
　　“啊？！”
　　木俨心中想着：周家周掌柜的年轻儿子的儿子的漂亮小妾……是这位吗？等等，小妾？
　　“唉。她前一段时间娶了个小妾，家境不太好，但她可漂亮了。
　　“我们俩关系亲如姊妹，经常一起逛集市，喝小酒。”
　　木俨心道：这女的说话不隐蔽，倒是讲得详细。
　　秦用又问：“你的那位姊妹是不是有个表姐？”
　　女子：“你怎么知道啊？”
　　秦用摆手道：“我猜的。”
　　秦用接着问：“你认识周掌柜的堂兄弟的二儿子周有用吗？”
　　“哎？我说这位大仙，你怎么什么都问啊？”那女子皱眉问。
　　秦用清了清嗓：“姑娘，实不相瞒……我们是来救人的。所以我们必须将事情问得特别清楚。”
　　女子冷笑道：“我们家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不，准确地来说，是个成天游手好闲的废物一个！真是不知道他天天在外面做什么，大宅子里能养着他真是不错了！
　　“他很聪明，但是就没把聪明的优势利用好！”
　　秦用肯定，他们整个大家族并没分居，而是住在一起的。
　　正说着，那女子朝房底一瞟，猛地瞪大了眼——她看到了漂亮小妾正不顾安危，十分焦急地寻找自己！
　　漂亮小妾身后还紧跟着几个僵尸！
　　女子直接汗毛倒竖，在房顶上大声呼唤漂亮小妾。漂亮小妾扭头望见女子，激动得抽泣起来。
　　女子紧紧抓着秦用的手腕，含泪央求：“大仙，我妹妹她在底下……求您把她也带上来吧……救救她吧！”
　　木俨瞪大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子紧抓不放的手。
　　“那你能带我们去见周有用吗？”秦用问。
　　女子不带犹豫地答应了。
　　秦用手腕被女子抓得麻疼。他皱起眉，躲开手腕。
　　木俨看着秦用手腕上被抓的发红的指印，撇了撇嘴，有些无语。
　　漂亮小妾被带上来后，女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听得小妾目瞪口呆。
　　漂亮小妾突然跪在秦用身前，秦用赶紧将其扶起。
　　紧接着，漂亮小妾又抽泣起来：“小女多谢大仙出手相助，这才救了我姐姐！”
　　秦用没再纠结女子和漂亮小妾对自己的称呼，淡淡地说：“姑娘下次不必再行此大礼，人没事就行。”
　　木俨道：“姑娘，劳烦你们带下路。”
　　一路上，夜家二兄弟拎着两个弱女子的后衣领飞在前面，秦用等人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