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的爱情故事》同其尘

2、诗语父亲出事

　　回到家，诗语母亲让诗语去收拾奶奶的屋子，她自己把屋里院子都打扫了一次。晚上，又做了诗语最爱吃的手擀面，诗语大口地吃着面条说：“要说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饭是什么？那肯定是妈妈做的手擀面了。”
　　诗语母亲终于露出笑容说：“几天没见，嘴变甜了啊。”
　　“妈，你不知道，这些天你们不在，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实，总想着去医院找你们，但是我每次说要去的时候，钟昊妈妈就说我去了给你们添乱，所以也没敢去。”
　　“你不去是对的，去了我们也没时间照顾你，你把家看好就行。”
　　“那当然了，我每天都喂鸡，你们没在这几天鸡还下了好几个蛋呢，我都没吃，等奶奶回来了，给她补补。”
　　翠秀的眼睛突然湿润了，她也大口的吃起了碗里的面条。
　　诗语终于可以守着妈妈睡个安稳觉了。第二天，翠秀很早起来给女儿做了早饭，就进城去了。
　　等诗语起床洗漱好后，看到了妈妈给她留的字条：“饭在锅里，我进城去接奶奶了。”看到锅里热腾腾的粥和蒸鸡蛋，诗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等到中午放学回家的时候，诗语发现大门锁着，就知道妈妈他们还没回来，等到晚饭放学的时候，看到院门半开着，院子里的灯亮着，她知道奶奶回来了，她飞奔进屋，发现村长和好几个村里的人都围着，她挤进人群想看看奶奶，但是眼前躺着的却不是奶奶，是她的爸爸，他脸色惨白地靠着床头坐着，诗语惊愕地看着他喊了一声：“爸！”
　　“你这是咋了？”
　　王长富看到女儿，依然满脸笑容地说：“哦，闺女放学啦。快叫人啊，这是村长。”
　　村长对王长富说：“长富啊，赔偿的事儿，不着急，你先把病养好了，我们先走了。”说完，村里的人都走了，只剩下诗语和父亲。
　　诗语又问了一次：“爸，你怎么了？”
　　“爸爸开车的时候出了车祸，这双腿没了。”
　　不满12岁的诗语听到这句话后，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她愣在那里，好像刚刚的话从耳边绕了过去，听不清楚。
　　“奶奶呢？她在哪儿呢？”她突然问道。
　　“你奶奶在自己屋里呢，你去看看吧。”诗语爸爸说。
　　诗语到了奶奶住的西房，妈妈正在给奶奶喂饭，奶奶手在不停的抖动，妈妈看到诗语解释说：“别怕，这是脑溢血后遗症。”
　　诗语慢慢走到奶奶身边，奶奶使劲挤出了笑容，但是那笑容让诗语有点害怕，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眼前的一切让诗语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她没有问父亲怎么出的车祸，只是每天回家给父亲读自己的课本，每一科的课本。她让妈妈卖掉了家里的鸡，家里不仅卖掉了鸡，还卖掉了农用车，家里的地也租给了别人种。诗语变得少言寡语，除了给奶奶喂饭和给爸爸读书，她投入了学习，把每一科都看了又看。翠秀扛起了整个家，每天起早贪黑，同时打三份工，诗语每天中午回来，匆忙做饭，照顾爸爸和奶奶吃饭后又匆匆赶学校上学。
　　这样的日子犹如坐火车进入隧道一般，没有风景，只剩黑暗。
　　诗语中考后的假期，她终于可以不用奔忙，全心照顾奶奶和爸爸。家里只有一个轮椅，诗语每天上午推爸爸晒太阳，下午推奶奶晒太阳。中考分数出来了，她考上了重点高中。晚上妈妈买肉和西瓜，早早下班回来，给诗语做了手擀面，晚饭过后，诗语把奶奶用轮椅推到了爸爸床边，一家人开心地吃着西瓜，诗语一勺一勺地喂奶奶吃着西瓜。
　　爸爸开心地说：“闺女，爸爸看到你考上高中真是满足了，爸小时候没钱上学。你一定要坚持读书，考上大学。”
　　诗语挖了一勺瓜，送到奶奶嘴边说：“我不想上学了。”
　　长富和翠秀都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说：“为什么？”
　　“我想留下来照顾爸和奶奶。要是上高中，就得去城里住校了，到时候谁照顾爸爸和奶奶。”
　　“那不行，你必须去上学。”长富有点生气地说，“我们自己会想办法，你就好好上学就行了。”
　　诗语突然生气地把勺子扔在地上说：“现在家里的情况，我哪有心思上学。而且高中学费也贵了，家里的债还没还清，哪儿有钱！”说完气冲冲的出去了。
　　屋里异常安静，只听到站在院子里的诗语号啕大哭起来。这是家里出事以来，她第一次哭。
　　不一会儿母亲出来，搂着诗语的肩膀说：“花儿呀，别哭了，其实我和你爸早就已经想好了，如果你真考上了城里的高中，我们全家就搬到城里去住。”
　　诗语抹掉眼泪说：“去城里住哪儿啊？”
　　“把家里这个房子卖掉，去城里租房住，正好也能还点债，这样你上学也不愁钱了。你放心学习，妈妈能供养你上大学的。”
　　诗语搂着妈妈说：“妈，你放心，我在学校也找个勤工俭学的岗位。等上大学了，我努力拿奖学金。”
　　“嗯，妈相信你一定能考上。回屋睡觉吧。”说完俩人进屋了。
　　看着父亲，诗语抿嘴笑了笑。长富看着女儿笑着说：“不哭了，赶快洗洗睡吧。明天开始还得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呢。”
　　坐在轮椅上的奶奶也歪着嘴笑了。
　　第二天早晨，诗语边洗漱，边哼起了歌，在屋里躺着的王长富，听到女儿的歌声，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欢快地打包着家里的东西，还时不时给背一背自己学过的诗给爸爸听。没过几天，翠秀就带人来看房子了，看着来看房的人穿着打扮是城里人。
　　他说着标准的普通话：“我们买这个房子，就是想着之后养老，可以有个院子种菜，不过价格我只能给3万。”
　　“这个钱太少了，您再加点吧。”翠秀说。
　　“这已经不少了，再加也没钱加了。”买房人说。
　　“好好，就这个价。”翠秀慌忙同意了。
　　翠秀看到女儿正忙着洗衣服，就悄悄和买房人说：“如果我女儿，”她指了指诗语，“问起来，房子买了多少钱，您就说是5万块，行吗？”
　　买房人打量了一下翠秀，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在诗语开学前，一家人搬到了，城里的一处出租屋里，虽然屋子很小，墙皮掉落，墙面到处坑坑洼洼，木制的窗户有的都关不严。虽然房子很破旧，但却是诗语平生头一回住楼房，她很是新鲜，进屋东看看，西瞧瞧。还和爸爸说：“爸，您和妈住这间，阳光能好点。”
　　“那还是让你和你奶奶住这间吧，人老了得多晒太阳的。”
　　诗语总算开始了高中生活，她和学校申请了勤工俭学，学校给她安排了中午在食堂打扫卫生的工作，每月给她30元并免除了她的餐费。
　　诗语没有住校，每天早晨翠秀会给女儿准备早饭，还要连中午长富和婆婆吃的也准备好。诗语晚上回家住，这样还省了住宿费。和奶奶睡在一个屋里，让她睡不安稳，因为奶奶有时候会要喝水，有时候会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她就要起来替奶奶翻身。
　　白天上课时，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被班主任老师批评了几次，老师实在没办法，只好请诗语妈妈去学校。
　　“诗语妈妈，王诗语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认为自己进入重点高中就可以高枕无忧，不好好学了，天天在课上睡觉。你们家长得管管，高中阶段可不能放松。”班主任说。
　　“对不起老师，都怪我工作忙，没时间照顾诗语，我回去一定好好问问她。您别生气。”翠秀说。
　　“我不是生气，您家里的情况我也是知道的，正是因为这样，更要让王诗语好好学习。”班主任扶了扶眼镜，小声说，“还有给王诗语买双新鞋，班里人都说她脚臭，我看她的鞋都露脚趾头了。”
　　翠秀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她有点生气说：“我家诗语，很爱干净的。”说完就走了。
　　她去商店里问售货员，现在高中生都穿什么鞋，售货员指了指说：“这种，不过这个有点贵啊。”
　　翠秀斩钉截铁地说：“就要这个了。”
　　晚饭后，翠秀拿出新鞋给女儿，诗语看到新鞋疑惑地问道：“妈，为什么给我买鞋啊，我的鞋还能穿。”
　　“没啥，妈最近找了个新活儿，挣得比之前多点，所以给你买双新鞋。”
　　“不过还是退了吧，我有鞋，留着给爸和奶奶买药吧。”诗语说。
　　“花，妈想和你说，你看妈挣得也多了点，你要不然住校去吧，去学校住宿，学习方便点。”
　　“没关系的，住宿费也不便宜，而且我在家也能帮你照顾一下奶奶。”诗语看着妈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妈，你怎么了？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吗？”
　　“没事儿，就是觉得我闺女真是长大了。懂得心疼父母了。”翠秀说。
　　“瞧您这话说的，我是您闺女，当然得心疼您了。”
　　“不过诗语，妈今天去学校了，班主任说你不去住校，学校管理不方便，希望都能住校。他们会减免住宿费的。”翠秀揉了揉鼻子说。
　　“啊？真的可以减免住宿费？”诗语眼睛露出亮光。
　　“嗯，而且其实平时白天你不在，也都是你爸爸坐轮椅，照顾你奶奶，他俩可以的。晚上我回来，你爸爸也会帮忙的，所以你就放心去学校吧。”
　　诗语开心地说：“那我周五一放学就赶回家。”
　　翠秀看着女儿一脸高兴的样子，微笑着说：“快洗漱，睡觉吧，新鞋明天就穿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