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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贺听澜手指一动点了通过,正犹豫着是否应该先跟他打招呼,对方已经先发来了一句——“贺听澜,好久不见。”
      他们当年并非和平分手,贺听澜并不介意他这么连名带姓的叫,只是,这句好久不见……
      在微信上发消息,应该也不算见面吧?
      “你打算见面?”贺听澜打完这一行字之后停顿了两秒才点了发送,那边回地倒是迅速:“也可以,只是我现在对北江不熟,地方你定吧。晚上八点以后我都有空。”
      “那九点,兰亭。”
      “兰亭”是苏子意学校对面的一家静吧,九点是苏子意下晚课的时间,从前贺听澜总在这里等他。如果第二天还有早课,那就是等他闲话小酌,如果没有,那就是来选两份早餐带走,然后带到酒店去。
      贺听澜等了好久的“对方正在输入”,才收到一个短短的问句——
      “在酒吧谈案子?”
      哈,谈案子?
      贺听澜忍不住冷笑出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苏子意的天真还是在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苏子意居然认为他们两个凑在一起真能心无旁骛地谈案子,而自己居然觉得经历过从前的恩怨之后,对方还能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追忆一下前尘过往……
      这两种,好像都挺可笑的。
      苏子意很快又发来一句:“算了,酒吧就酒吧,到时候见吧。”
      职业年限较短的律师通常显得急切,只是贺听澜并没把他当一个普通的代理人,所以才觉得别扭。
      这些年,他幻想过他们之间种种再度建立联系的可能。同学或者老师的牵线也好,因缘际会的巧合也罢,好像每一种都会是自己更积极地哄着他说些什么。
      他发过一个“好”,苏子意没有再回。贺听澜扣下手机拢了下因为喷了啫喱水而略硬的碎发,才呼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再度捡起手机去翻苏子意的朋友圈。看到一行灰色的“朋友设置了三天可见”的提示之后,只觉得五脏六腑没一处舒服。
      贺听澜手里的工作没有一项是能耽误的,时间管理和一心多用对他而言是比熟记法律条文更重要的基本功,于是他一边审需要在中午之前发给客户的法律意见,一边接了所里另外一位合伙人的两通电话,终于也还是心有余力地回溯了一遍他跟苏子意的那三年过去。

      到底还是算得上是一段有始有终的故事,浪漫开局,惨淡收场。
      初见是在大一下学期参加的一次北江市五所知名法学高校联合举办的模拟法庭上,讨论的案件市一起很典型性骚扰——
      被告alpha在原告omega明确拒绝过求爱之后,仍然不断的通过社交软件对原告用露骨的言语进行挑逗,并且发送不雅图片对其进行恶意挑逗,omega不堪其扰之下,以聊天记录为证据,将骚扰他的alpha诉至法庭。

      依照法律规定,三人合议庭必须由一名alpha、一名beta和一名omega组成,贺听澜充当其中之一,苏子意则是原告律师。
      问题的争点在于,在社交平台上发起的性骚扰,是否可以被视为实在的侵权?
      由于当时的法律还没有明文把“性骚扰”载入民法,苏子意是引用了侵权责任法中的侵犯隐私权作为法律依据进行论证。
      出于对自己所在群体权益的保护,那名omega法官毫无疑问是支持苏子意的,beta法官依法需要最后提出意见,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身为alpha的贺听澜身上。

      他并没有alpha的高傲,但为了完成实践任务,他需要扮演一位激进的保守派法官,所以必须要给面前的律师一点挑战。于是他看着苏子意说:“如果是面对面的性骚扰,我想答案无可厚非。但是,原告律师,请您代您的当事人向法庭作出解释,您的当事人为何不通过屏蔽、拉黑、删除的手段隔绝骚扰,而选择把自己置于险境呢?”

      那时的苏子意穿着一身黑色律师长袍,隔着证人席直视贺听澜,眼神干净而坚定:“尊敬的法官,我想,您颠倒了本案中双方的义务。隐私作为我当事人的一项绝对权利,任何人都负有不侵扰的义务,法庭应当保护我当事人这一绝对权利,而不是强加给我当事人把头埋进沙子里的负担。
      而我善良的当事人为了减轻法庭的查明成本,在侵权发生后没有删除或者拉黑,而是选择了留证,主动承受起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义务。”

      这是极其未雨绸缪的答法,因为依照一般保守alpha的思路,下一步要追问的就是——原告截取聊天记录的行为是否昭示其一早就有起诉被告的念头?
      这种设问,会让陪审团产生对原告的怀疑,比如其是否对被告实施过刻意的引诱?

      贺听澜当然对此不齿,于是没有再追问,只看着苏子意点了点头。那之后,他翻开了刚才抽签的组别,仔细记下了那个名字,也记下了那张脸和那双灿若桃花却沉着平静的眼睛。
      或许是出自于beta身上平和的本性,抑或是因为家境优越优越,苏子意站在原告席上的时候自带一派清冷气质,一举一动,每个眼神的变化,每个字眼的停顿,都显得非常中立客观且绝对无从收买。
      他仅是站在那里就能无形无言得传递一种信息——虽然我是我当事人的代理人,但在我身后的力量绝不是代理费,而是公平正义。
      贺听澜不得不承认,他被苏子意迷住了,尽管在此前,即便父亲的屡屡说教,他也一直认为自己会选择一名omega。

      那天活动结束,他走下合议庭去跟苏子意握了手,然后极绅士地和他隔开一段安全距离做了极官方的自我介绍:“江大民商,贺听澜。”
      他指尖并在一起,仍在留恋苏子意手上的淡淡体温。
      “我叫苏子意,来自清大,我知道你。”
      这句话让贺听澜着实惊喜。他们都读着这样一门需要对表达有高度敏感的学科,自然明白“我知道你”和“我听过你的名字”类似的表达有怎样的区别。
      那时的苏子意看着他惊讶的眼神笑了,补充说:“江大民商院的期刊和公众号上,你发过很多文章。”
      贺听澜略带惭愧地笑笑。
      一来,虽然那些文章经过反复的琢磨和修改是值得推敲的,但面对同样优秀的苏子意,他仍然觉得不够好。二来,他已经想不起来,从前是否也在某本期刊或者哪个公号上见过苏子意这三个字。

      倒不是他傲慢,而是他对人名实在不甚敏感,如果没有见过人,单纯的两个或三个字,很难留在他的印象里。
      那时他以为苏子意是另一种类型,直到他们一起出了大楼下了石阶,苏子意突然对他说:“刚才没说完,其实高三那年,我参加过江大的提前录取面试,所以……”
      苏子意停下来,侧过身来看着贺听澜笑开:“所以,我见过你。”
      他眼若桃花,里面漾着晶亮水光,微风拂过,银杏叶在他身后摇动着,贺听澜心头又软又烫。

      他压着心跳邀约:“最近新上的电影听说还不错,出门右拐两公里就有影院,你……”
      苏子意答应得很快:“好啊!”

      其实贺听澜对影讯一概不知,但仿佛一切自有天意。那天片子讲述了两个alpha相爱的故事,快结尾的时候,有一句台词说:“一个人感到兴奋,可以是看见一片东青叶,一颗苹果树,或者春天早上的一只北美红雀。我想过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想过是问你喜不喜欢alpha,可现在我决定问你:你喜不喜欢我?”

      电影散场之前三分钟,贺听澜鼓起勇气拉着苏子意跑出放映厅,然后用一边长臂把他困在门口无人的角落里,微微气喘地问:“那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那是少年人的一片赤诚心肠,给出过一次就再也没有了。贺听澜自认冷静自持,可那时候在他的一臂之内脸上带着浅浅红晕的苏子意,还是让他一个控制不住就漏出一片浓郁的朗姆酒味……

      “喜欢。”
      那声线与跟他辩驳时的一般无二,却透着满满的喜悦。

      那之后,江大校园的石子路上多了一个苏子意,清大的图书馆里多出一个贺听澜,他们在学校的树林里拥抱,也趁对方寝室里没人的时候纠缠过几个湿吻。终于,在相恋后的两个月,贺听澜生日的当晚,苏子意把自己当成礼物,任贺听澜把他压在酒店的大床上一遍遍地掠夺。

      即便知道苏子意是beta,alpha的天性还是让贺听澜在身下人的后颈处下意识的啃咬,恨不得把对他的所有权昭告天下。
      于是苏子意从来干干净净的声线里终于浸满情热,轻轻咬着贺听澜的耳垂又哼又喘,然后小声提醒着:“听澜,你不要咬了,我是不能被标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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