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皇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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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中。
尉迟芫下了朝便头也不回的往将军府去。昨半夜才从边疆赶回，连家都未归便直奔皇宫，让祖母在家候了一晚，尉迟芫心觉惭愧，以极快的速度第马奔驰。
他骑着马落在将军府前，看着这大门想了很久。
都不一样了啊!正当他感慨的千时，大门打开，林嫂见是他瞬间惊呼，喜乐之情溢于言表:“是安雰，安雰回来了!主母!安雰公子回来了!”
尉迟芫立刻从马上跳下来，大步朝着里面走去。桉逍被下人牵走。屋内出现一位老人，头发灰白，拉着拐杖快步往门外走着，后面跟着一群丫鬟搀扶着。祖母一把甩开她们的手:我不要你们扶，我身子可还硬朗着呢!”
尉迟芫见状急忙上到前去，主母将手轻轻一下下的打在尉迟芫搀扶的手上。
主母老了，也看不太清了，像是无意识般对着尉迟芫流下泪来:“安雰啊!”
“祖母。”
“你个小没良心的东西，可算是记得回来了!”
还是春日，一阵阵吹起衣袖:“祖母，起风了。我们进去说吧。”主母抬头看了看门旁的那棵山茶花树，点了点头。随着尉迟芫回到了屋中。
屋里比外头要暖上许多，老人拉着尉迟芫的手缓缓坐下，眼中闪着泪光。
尉迟芫松开扶着主母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扑终一声跪下。
主母哎呦一声急忙站起去扶:“好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呢?”“祖母，安雰不孝，一去便是七余年，害祖母在家苦等。请祖母责罚。”
对皇上都未曾弯过的脊梁，弯在了祖母面前。
拉了好几下都丝毫不动，老人家的泪再也留不住，顺着脸落了下来。
“祖母……”尉迟芫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心中有千百种情绪，他想起了儿时与隔壁家的小少爷偷枣逮鸟，想起了少年时飞奔进爹娘怀中，想起了他生日时将头埋在祖母的胸口默默流泪——他不愿再想下去，千思万语最终融在了一句“祖母”之中。
祖母蹲下来，抱着他流泪，如同多年前尉迟小公子抱着她一般。半响，老人家哭够了，去拉着小将军起身。
晚间，二人同在桌上用膳。尉迟芫在污秽中翻腾多年，回来却还是一身清白。如同孩童时候，手中的筷从来停过，时不时还送几筷去祖母碗中。祖母只坐在那看着，心里泛起无限思愁。
“祖母？祖母！”尉迟芫凑到面前“祖母吃啊！怎么不动呢？”
老人家笑了笑，哦了一声:“你吃就好，祖母不饿。”
“不饿也要吃啊，多少吃点嘛。”尉迟芫面上带着笑劝道。
祖母的眼落到尉迟芫的腰间，瞬间变了脸。
皇宫，内殿。
林清运坐在主位上，看着在一旁站着面无表情，无所畏惧的苏屿鸷。
“为什么不能留在渝京里呢?”林清运手扶着额说。
“还是原来的理由。”苏屿鸷没了平日里开玩笑的心情，此时的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尘川，朕对你难道不好吗?那么一小块地就这么值得你留恋?你若是想要，朕这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林清运侧着头看他，眼中充满不解。
“皇上。”苏屿鸷没有接着皇上的话，而是看向一旁的山茶，自顾自的说:“您看，山茶花又开了啊，不过不如去年开的那般好看了。”
林清运眼神粗略一扫:“有么?没觉得，不都是一样的吗??
苏屿鸷轻轻的摇了摇头;”不一样的，去年放着的，不是山茶花——是栀子。”
“瞧不出来。”
“栀子的花没这么大的，栀子可要比它香得多。“苏屿鸷看着那花顶端的蕊，半响才开口道。
“嗯?是吗，——福满，林清运抬起手招了招。
身旁的大监立刻满脸笑容的凑上去:“在呢皇上。”
林清运指着那盆花:“这栀子花怎么变成山茶了?”
福满瞟了一眼花，心中一动，领悟了苏屿鸷的意思:“回皇上，该是那原先的栀子谢了，宫中才换的山茶罢。”上下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
“所以说啊!皇上，栀子谢了自有相似的山茶来代替——人也是。”苏屿鸷依旧不看皇上，随着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
“尘川，你什么意思!”林清运拍案而起“你难道就不能留在朕身边吗?”
“我什么意思，皇上您，不是最清楚吗?”苏屿鸷依旧不慌不忙。
“不见得，朕这些日子想了许多，其实朕并不了解你。”林清运扶着桌子坐下。
“其实臣也不是很了解您。”苏屿鸷抬头看他“尘川，朕说了，你我之间不称君臣!”皇上猛的坐直。
苏屿鸷又低下眼去:“皇上，臣不敢。”
“有何不敢?尘川！朕对你的心意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林清运随手抄起腕边的一本奏折扔了出去，从花盆旁擦过，撞掉了那朵开的最盛的山茶。
众下人见皇上动了怒，跪倒了一片，在下面喊着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殿中只有两人还立着没动。福满侧眼打量着皇上的心情，苏屿鸷却一直低着头，仿佛这一切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半晌，福满装做颤颤巍巍地开口：“皇……皇上……”
“闭嘴！这还没有你说话的地!”林清运吼道。
一句话将福满到嘴边的话给逼了回去，又默默地退到了旁边。
苏屿鸷见皇上是真的动了怒，才缓缓开口:“皇上，自从您成为天子那天，我们就不再是之前的玩伴了，您为君，我为臣，君臣有别，胆敢逾越？”
苏屿鸷每说一句，皇上的眉头便再紧一分。
他始终是不抬头，不看那上头的人眼中不清不明的感情，依旧慢慢道来：“就像这地上的花，去年还是含香的栀子，今年就变为无味的山茶花了。花会随着季节而变化，人会随着时间而变迁。”言罢便一掀袍子跪了下去。
福满在林清运身边低眉顺眼，见苏屿鸷跪下，也连忙跟着叩在地上。
林清运气极反笑，不尴不尬的拍了三声掌：“好一个君臣有别，好一个胆敢逾越，好一个随着时间变迁。苏屿鸷，你出息了啊！啊？”
苏屿鸷双膝挨地，嘴上笑着，眼底却泛起一层冷涔涔的雾：“皇上，算臣求您了，放过臣吧。”
林清运眯了眯眼，并未开口说话。许久，才像叹了口气似的，挥挥手让他走了：
“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苏屿鸷出了皇宫后，牵着蚲爻，慢慢悠悠在大街上走。游荡到苏府门口，刚从马房转身回来就听见对面的将军府一片闹声。
将军府中，尉迟芫又跪在地上，头低着听面前的祖母又骂又哭，老人家坐在凳上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头上的白丝随着身体的上下而显现出来:“安雰啊!你说说你!我放你出去，你倒是护好自己啊!这玉佩可是你的命根子啊，怎么说丢就丢啊!”
“祖母，安雰知错，请祖母责罚。”尉迟芫温顺的点着头，手中捧看一根尉迟永常用的荆棘。这鞭子一直陪着尉迟芫的少年时期——直至尉迟永埋骨于战场，连一丝残衣都未曾找着后才被搁置。
祖母见着这鞭，心中的怒火瞬间减了一半，方才止住地眼泪又落了出来：“罚什么呀?这鞭子下去还不得见了血啊，你就是纯粹气我啊!——咳咳咳！”老人家哭着咳了起来。
尉迟芫赶紧放下手中的鞭子，跪着向祖母跟前去：“祖母？祖母！祖母别气!祖母别气。”
祖母再不开口说话，只不停揩眼泪，手抖着指向门口让所有人都出去，只有身旁的翠丹留着。待尉迟芫一步一步走出去，关上了门，老人家再也撑不住了，一张口，将嘴中含着的血吐在手中的帕里。雪白的手帕上散着一滩乌红。看的人心一惊。一旁的翠丹吓坏了，说话都带上了些哭呛：“主……主母，您……您……”翠丹抬手擦了下泪，显然是被吓到了。
“翠儿，去，把帕子洗了。“主母的胸口起伏“对了，别告诉安雰，省得让他担心。”
天边一丝银光滑过，院中的栀子依旧开的火热
一袭白衣自墙头落在主母屋前的院中。
熟悉的敲门声从门外响起，主母柱着棍子一瘸一拐的去开门。
苏屿鸷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里面：“主母！今这院中怎么这般热闹啊!”嘴上一边说着话，手上一边动着，白的没有血色的手塔在主母腕上。
主母笑了笑，轻声地开口:“我的小将年回来啦！他变高好多，变壮了好多。”
苏屿鸷也弯了弯眼睛：“今日上朝看见他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直肠子。”
老人家叹了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是吗？我觉得他性格变了好多啊，终究还是不一样了。他不是单属于我一个人的小将军了。”
“那主母您伤心吗？”苏屿鸷看着她，与她对视。
“我啊，我有什么好伤心的呢。花到了季节还会谢呢，雏鹰要飞翔，我拴不住他。我又有什么本事能让他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呢？”老人家像是老了许多，脸上是一片蜡黄，几滴浑浊粘在了脸上。
苏屿鸷抬手为老人家去脸中的泪，不再说话，只在一旁无声的陪着她。良久，才开口:“主母啊!要保重身子，您还要等着看到尘川带心上人来见您呢!可不能失约啊！”声音很小，如蚊虫在耳边嗡叫般。苏屿鸷知道老人家耳朵不好，却也没说太大声，这话不像是说给对面的人听的，更像是讲给他自己听的。
主母看着尘川的嘴在动，像是在说些什么，可她听的朦朦胧胧。她知道自己的情况，身子是越来越差了，她想了很久：“尘川啊”“哎！”苏屿鸷迅速将耳朵递到老人家面前。
“尘川，我……还能有几年时光啊!”
“主母，只要您多加注意，也还能有个四五年。"
“那，那要是不注意呢?”主母小心翼翼地问。
“那也会有个一年半载的——多则两年，少则……一个春天。”苏屿鸷惯是不会骗人，特别是对待老人。
尉迟芫立在主母门外，听了个清清楚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皇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