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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跟踪监视 ...

  •   元夕入冷宫第三个月--
      边境再次传来急报,北蛮一月之间连续攻破大梁五座城池,陈安老将军遭遇军情泄露落入敌人圈套,被困怀城五日后,奋力抗敌却于今早感染怀城疫病逝世。
      一时间大梁人心浮动,前有战乱后有疫病,死伤不知其数,百姓苦不堪言。
      在得知最近的急报信息后,元夕惊疑不定,她望着面前的腐朽枝干以及触目可及的一大片皑皑白雪,神情似有悲悯、似有惋惜。
      良久的静谧后,元夕右侧传来宣佳的叹息声:“自您入住冷宫起,皇帝已有三月未上朝了。”
      朝中事务堆积如山,北边战乱疾病不休,皇帝沉迷玩乐不理朝政,这可苦了丞相日日操劳。
      月初宣佳悄悄离开京城办事,月末再回来时路过丞相府,眼见父亲白发越来越多,宣佳心中很不是滋味。
      本想和人一起聊聊天,也好消解下这个月来积压的烦闷,许久未得到身边人的反应,宣佳将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忽觉对方周围似乎拢了一层阴影。
      才回皇宫就来看望元夕的宣佳,此时正陪人一起坐在院落里的石凳上,大朵大朵的雪花落在二人身上,就连睫毛上也挂了不少雪花。
      天气并不好,若不是元夕穿的厚实,这样低的气温下,宣佳是绝对要怪罪那个派到元夕身边照顾的侍女的。
      “以前冷宫日日有哀声,可我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倒是安静的很称我心意,德妃,让你费心了。”元夕冷不丁开了口,语气却是如此疏离客气。
      一个时辰前,她看到了来自边境的急报,随急报一起递到她手上的还有一封绝密信函。
      信上写了偷走军情并将其泄露给敌营的人,也写了疫病源头来自一种毒药,更写了害死陈安的人和泄露军情的人,以及给怀城下毒的人是一起行动的两个人。
      元夕将信函从头看到尾,唯独自动忽略了那两个名字,在看完他们所做的事后,她又不敢相信的盯着那两个名字许久。
      元宁和宣佳。
      元宁会做这些事其实想来也并不多意外,毕竟一月前他承诺自己的就只是会让陈安离开京城而已,他做到了给她的承诺,只是又在怀城毫不手软的动了手。
      可是,宣佳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才刚来冷宫的时候,这里的废妃们成日的哭,不时还要嚎那么两嗓子,元夕并未管,全当乐子听着了。
      可这样的日子没过两天,元夕在某个清晨醒来后就再也没听到过冷宫有其他声音。
      如此不同寻常的一天叫元夕多了份谨慎,派自己的暗卫去查才知道,原来那些人都被宣佳带走了,不是带走杀掉,而是帮她们改头换面去过普通百姓的日子了。
      这样好的宣佳简直可以称得上真正的神祗下凡,这样善良的宣佳又怎么可能是信函上所写的人。
      可这些事元宁参与了。
      既然他参与了,一般是绝不会败露行迹的,更遑论如此详细的作案过程,详细到就像这封密函是他亲手所写,又故意传回京城送到她手上。
      元宁此人在外人面前套了一层又一层伪装,唯独在她面前故意露出原本面目,任元夕如何追查,真相不会与他给的有半分出入。
      他就是要她手握自己全部的罪孽,却无法阻止,更无力回天,要不怎么说,这世上没有人比元宁更会捅她心窝子。
      元夕对宣佳的情感并不只是后宫姐妹友情,她自觉爱意被她藏起收好,无人知晓。
      可现在看来,这件事到底是叫元宁察觉到了,所以他才会利用宣佳在她心口扎下深深地一刀。
      正看着元夕快要出神的人,一时之间像是没察觉出来不对劲,只觉对方心情低落,便有意迎合:“姐姐称心就好,姐姐开心我就开心。”
      又是许久静谧,细微的踏雪声逐渐靠近她们,阴影投射下来,头顶也不再有飘雪降落。
      侍女紫芙从屋内出来,带着温好的酒,顶着宣佳疑惑的眼神将酒递给了元夕。
      一壶酒并未配备酒杯,元夕接了酒将其缓缓倒在地上,雪地瞬时便被烫开一道细长的口子。也算祭奠了此次北伐战争中死去的人们,她只愿上天能庇佑他们,来世得以生于和平年代。
      脑海里的理智压的元夕头痛欲裂,她到底是扯不出半分笑来,也不愿叫自己被情绪牵扯:“边境百姓正在受苦,我如何开心的起来?”
      那封信来的目的她很清楚,她已然派暗卫去查了,也在这冷风寒雪里冷静过了头脑,无论元宁要利用宣佳做多少事,她得先知道宣佳所做是为何因。
      心里同样压了太多事的宣佳自己的烦忧都没有去除,还是开口安慰了面前人一句话:“姐姐,边境会没事的。”
      可这句话就像是个导火索一般,引燃了元夕心中潜藏的不忿。
      “你……”元夕顿了一下,想到什么后,再开口时,目光深沉的望向了宣佳的琥珀双眸。
      那双她曾见过星光的美丽瞳眸还是那么无辜又温柔,真就像只兔子一样惹人怜爱,可是,就算是豺狼也想看看柔弱兔子隐藏着的内心:“你是什么时候跟元宁达成合作的?”
      肉眼可见对方的瞳孔放大,宣佳慌乱移开后又不可思议的瞪视了回来:“你派人跟踪我?”
      “就许你派人监视我,不许我派人跟踪你吗?”元夕瞟了一眼身后执着伞的侍女,蓦地就觉得委屈起来。
      宣佳软了态度,好言好语的开启并不熟练的哄人之路:“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想要监视你,我只是想确保你平安。”
      “平安?”元夕苦笑了一下,她接过侍女紫芙的伞,一手撑伞,一手扼住对面人的肩膀,心中悲痛转化做眼中红色:“你窃取北伐军情给北蛮是为了让我平安?你下毒散播疫病也是为了让我平安?无数百姓死亡,可以让我平安吗?”
      听着对面人的声声斥责,宣佳顾不得失落,她抬手抓在元夕的手腕处:“我做这些事有别的原因,姐姐你别混为一谈。”
      宣佳默认了那些事,倒叫元夕看起来更加生气。
      “那我问你,你跟元宁合作,有想过我会不开心吗?”元夕压着情绪,扼住对方肩膀的手捏了一下。
      “我跟元宁合作,是因为……”解释的声音戛然而止,宣佳哽咽着将话吞了回去,她觉得肩膀被捏的有些重了。
      没等来对方解释的元夕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宣佳的眼神很是受伤:“你连原因都不愿意告诉我?”
      “姐姐,我保证我没做伤害你的事,我也永远不会伤害你。”宣佳安抚性的拍了拍元夕的手臂。
      抓着人的肩膀松开,元夕将左手的伞朝旁边用力甩了过去,积压已久的愤懑终于宣泄出来:“那有什么事是你宁愿跟元宁合作,都不愿意跟我合作的呢?你明知元宁为人还去找他,你觉得我还比不上元宁?还是在你心里,我根本不值得你信任?”
      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滴落在雪地里消失不见,鼻尖泛着红,不知是冷的还是因为心里痛的,元夕的身子开始轻微的颤抖。
      眼眶通红的人倔强的对上那让她落下泪来的罪魁祸首:“这么久以来,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啊?”
      无力,孤寂,这就是宣佳现在眼里的元夕,她忍不住想要打破这种伤感。
      “姐姐……”
      还没来得及说话,元夕先她一步转过身去,迅速的敛起悲伤,却是为了赶人离去:“既然德妃不愿说,那就请离开吧,或者你想让我走也可以。”
      “我离开,”自知争辩无用,宣佳只好开口,又吩咐她身后的侍女紫芙:“你照顾好皇后娘娘。”
      看着人毫无留恋的离开,元夕卸了气,无助的面向天空,落雪渐渐覆盖了元夕的脸,呼出的气体凝成实体又飘散消失。
      侍女紫芙终于看不下去,低声唤她:“皇后娘娘。”
      元夕面色无神,侧过目来,瞧着蹙眉垂眸的人:“你也觉得我话重了对吗?”
      她自己都觉得方才的她太过情绪,如今受了冷,她才忆起,宣佳没有向她坦言一切的必要,她也只是宣佳口中的姐姐而已,根本就没资格怪罪宣佳对她隐瞒的那些事。
      可是,宣佳选了元宁,选择站在了自己的对面,只要一想到这里,元夕的理智就会崩塌。
      侍女紫芙眼看着她们不欢而散,想到前几个月里她们是那么要好,也忍不住想要劝解:“皇后娘娘,主子她没什么心机的,若是她做了什么惹您不高兴的事,也一定是有她自己的理由,请您别往心里去,更别怪她。”
      “可是在她心里,我始终是无关紧要的吧。”元夕颓然的低下头,起身回了屋里,风雪渐大,吹得树上枯枝狂舞。
      到底是受了寒,元夕的身体很快就不适起来,整日晕晕沉沉,没有一点力气。
      几日后,元夕再次从睡梦里艰难的睁开眼,透过窗子,外头的天气看起来难得的好,都出了太阳。
      正打算叫侍女紫芙去找宣佳来陪自己下棋,看到窗口花瓶里空空如也的那一刹那猛然惊醒回来,她和宣佳正吵着架呢。
      也不知道这样的好天气,她没有自己会做些什么,应该是自己待着吧。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去她的宫里看过,那时的她正拿着一本医术看,一个人窝在躺椅里悠闲却孤单。
      元夕叹了口气,走出屋后迎面撞见侍女紫芙捧着一束花朝自己走来。
      今天她起的较往常早了一些,侍女紫芙见到她后吓了一跳,反应回来后又急忙弯腰行礼。
      元夕朝她伸出手,“讨要”着她手上拿的花,侍女紫芙会心一递,那束花便落入了元夕的怀里。
      那是一束开的极艳的梅花,是宣佳最喜欢的那种红梅,还在宫里种了好些,那些树更是整个后宫里唯一的一片梅树,元夕听宣佳说过,大雪纷飞时观赏它们最触目惊心了。
      自从那日宣佳离开以后,侍女紫芙日日从冷宫外取回一束梅花,像极了那人讨好卖乖的方式。
      元夕将花好好的放进窗口的瓶子里,从桌上随意拿了本书,在窗口旁边的座椅上安安静静的翻阅着。
      清晨的风是有些凉意的,侍女紫芙拿来一个毛毯放置在元夕触手可及的地方。
      见她看书看的认真,紫芙也就安安静静的侍候在一旁。
      半日时光也就这么过去了,元夕没什么怪癖或特殊的兴趣,倒是十分好伺候的。
      午后,元夕小憩片刻,醒来见到紫芙在小巧精致的香炉里添置新的香料。
      年轻女孩儿的模样乖乖巧巧,眼里还有些朝气,是叫人有些羡慕的。
      元夕盯着人将镂空的炉盖盖好,笑容甜蜜的看着走至她身旁的紫芙。
      “你今年多大了?”
      近日总得到元夕过多关怀的紫芙已经有了些习惯在,简洁从容的回复道:“十八。”
      “那是该寻门好姻缘了,紫芙可有中意的?”元夕笑眯眯的,看着兴致很高。
      紫芙瞧着元夕与那人相似的眉眼,神情略有些神往:“有一位,却是贵不可攀,遥不可及。”
      元夕勾唇笑了,眼里的光越发隐晦幽暗,笑意不达眼底也就是这样了。
      “不试试的话,这辈子多无趣啊,你主子她就是想什么就做什么。想学医就早早离开京城四处游学,义无反顾,从不后悔。”
      “你也跟了她不少年了吧,终归要学到些什么的,你说呢?”
      “他贵不可攀又如何,你拽下来就是了,他遥不可及又怎样,你拉近一些就行了。若是远远及不上他,那就让他成为同自己一般卑微的存在!”
      紫芙一脸不可思议听完了这些话,她万没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也会有这种卑劣的想法,此时她甚至有些兴奋:“皇后娘娘,您竟也会这样想吗?”
      瞧着人要开始认真求学的模样,元夕顿然觉着,紫芙是一点都不像她主子宣佳的。
      宣佳那个人啊,高洁如明月,坚韧若磐石,是绝不会让自己卑微到,将人拉下神坛才能获得爱意的地步。
      “说起婚姻之事,我族中那位堂弟今年刚满十九,也早到了娶妻的年龄,族中已无他人,说起来是该由我这个做堂姐的替他把关的。”元氏一族如今只剩她姐弟二人,朝中人人认为他们是会相互扶持、相依相伴的,就连丞相也是因此对元宁愈加看重,可这些终究只是表面。
      不过即算是表面,她元夕也乐得陪他演,谁让他是她弟弟呢?
      臭弟弟嘛,给个教训就是,再重的也不至于让她劳神费心了。
      “元宁学富五车,有君子之姿,京中不少女子爱慕,以紫芙看,他与你那心上人相比,如何啊?”
      若是对面是熟悉元夕的人,那他此时一定能看到大灰狼正露出尖利的爪牙,静等着捕食猎物。
      可对面是紫芙,一只笨拙的小鹿,只能一步步落入她手下:“元大人是您的弟弟,自然是最好的。”
      “那若将你许给他,你可愿意?”元夕语气颇有些认真,看样子是仔细思考过的。
      刚要表露出喜悦之意,紫芙蓦然意识到什么后又吓得急忙跪地,眼里慌乱无主:“皇后娘娘,元大人同婢子天差地别,婢子之资,亦不敢高攀,元大人应该要配更好的人。”
      “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啊。”地上跪着的人颤抖着身子不敢再去看她,元夕收了笑意,只又吩咐人去做事:“你去把香炉里的香换了吧,这香我闻着不太开心。”
      紫芙微微抬起头来去观察元夕的表情,并未从那面色如常里了解到什么后,她皱起眉头,十分为难,只好实情相告:“主子说这香要点够七日,您的风寒才会大好。”
      元夕恍然大悟,近几日,她总觉得头脑昏沉,原来是因为得了风寒啊。
      不过,这么说起来的话,红梅是她宫里的,侍女是她的,就连香炉里的香也是她制作的,原来元夕的生活里处处都有宣佳的影子。
      “这样啊,既然你对她忠心耿耿,我这里也留不住你的心,你回去复命吧,也别再回来了。”
      从此处看,元夕就有些不太好伺候了,阴晴不定说的就是这种人。
      紫芙伏地叩首,言辞恳切:“皇后娘娘,主子吩咐不敢不听,还请您宽宏大量,允许婢子留下继续侍候。”
      “你主子都不会让我说第二遍赶人的话,怎么?你没听清,要我再说一遍?”元夕笑得十分温柔,可开口的话让紫芙起了一身冷汗。
      等到人离开后,元夕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窝在了早上待着的地方,继续看着那本还未看完的书。
      窗口的红梅被突然而来的一阵风吹得瑟瑟发抖,元夕将瓶子移了个位子,使其不再受到风的任何摧残。
      元夕入冷宫的第三个月末,元夕又回到了独自生活的境况,只是会在做任何事时都下意识看向窗口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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