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情》青凩

4、尽情

　　三天后，东部拼死抢回一分。

　　导员办公室内，趁着比赛刚刚结束的余热，沈杄又开始和许峙周旋。

　　奈何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运之神都忍不住加了码改变了胜负天平的倾向，唯独头脑清脑的人不愿甘心入局。

　　沈杄重新燃起了跟香烟，借机遮盖住嗓音中的烦闷，“我都把亲侄女来进来当赌注了，再怎么说输赢你都不吃亏，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怕你输啊。”许峙随意地拍打掉身上细小的尘埃，反客为主，“我要是赢了就让你把得到的再退回来，舍得吗？”

　　沈杄闻言面上不恼，嘴巴却忍不住站起来控诉，“跟别人无关，这次咱俩谈的是钟歆。”

　　“她啊。”许峙挑眉耸肩饶有趣味，下一秒又看起来兴致恹恹，“年纪太小，倒是有人现在谈婚论嫁正好。”

　　该说不说在拿捏人这一方面，他掌握得显然要比沈杄更游刃有余。

　　上一次阴差阳错的赌局，沈杄尝到了甜头，不仅没收到惩罚，还因此意外和前任久别重逢。

　　所以他现在一味得想再博一次，并非是在得了便宜卖乖，许峙了然他的礼尚往来。

　　烟草被熏烧的焦糊味逐渐蔓延，许峙下意识地扯动嘴角，他不吸烟，当然无法理解尼古丁为数不多的正向作用是放松神经。

　　起身向后走去，微风让呼吸的空气变得新鲜，他惬意地倚在窗边说道，“少抽点吧，放着自己家不住，为了解瘾，跑到办公室来委屈自己，你也真是没谁了。”

　　许峙说这话并非无根据，纪钟歆闻不惯烟味，上场比赛结束，沈杄和他一起到了学校后基本上没回过公寓。

　　冰箱里的食物充足，倒也不用操心，但一个小姑娘独居属实存在危险。

　　沈杄有烟瘾不假，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能不知道如何在纪钟歆前忍耐。

　　不用直观，他的后脑勺足以临摹出许峙面露的嗤之以鼻和好似猜测他阴暗心理的得意。

　　许峙勾唇合目享受着日光的沐浴，对于沈杄说的话，他是半点也听不进去。

　　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沈杄忍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熄灭了烟蒂，他转过椅子语重心长的解释道，“她不是小女孩了，我们俩虽说是亲叔侄，毕竟年龄在这摆着呢，一男一女同进同出同吃住，不知情的人难免会误会，总不能我们俩都挂个亲属牌来自证清白。”

　　如此简单的人情世故，他不信许峙不懂，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是为了换个话题，沈杄偏偏揪住他不放。

　　“我看你的症状和心儿没差哪去，给你个机会和异性接得把握住，否则你钢铁直男的属性早晚伤了那么多追捧你的女生们”

　　许峙闻言睁开眼语气懒散，“再好不过，也求之不得。沈老师也知道我对所谓的伴侣关系没兴趣。”

　　话说出的瞬间，如同一盆凉水猛然的浇到沈杄的头顶。

　　看来不管他打着什么旗号，藏着什么心思果然在许峙眼里都会暴露的无处遁形。

　　哪怕他只是个比自己侄女大了三岁的男生，二十多年承受的变故和无形的折磨是他变得软硬不吃。

　　沈杄回想起两人相识时，许峙也不过十七岁。

　　自以为是冬天的暖，夏日的凉，是曲顺于外界影响和需求才存在的必要存在。

　　可事实上，许峙是寒川上的火光，荒漠里的沁爽。

　　独步当时，归何所用，任其主宰。

　　然而相扶相克才是世间万物源生的根本，如同四季含风，也唯有风不受自然独*裁。

　　沈杄恰似一缕专爱迎难而上的风，许峙既然要竖道南墙阻挡，他非要撞一撞。

　　他们一坐一立，无声的僵持，良久后双双瞥过头。

　　沈杄手机上监控的提示音响起，许峙乘机打算开溜。

　　“干吗去？再待会儿。”沈杄沉声问道。

　　许峙背过身摆摆手，“皓子他们找我打球，沈老师回见。”

　　沈杄盯着那扇快速开合的门莞尔一笑。

　　某人发泄情绪的方式倒是健康，只不过难为他那群还没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室友了，滴水未进却要陪他浑汗如雨。

　　弄走了许峙，沈杄再看监控画面里，纪钟歆在镜头前晃来晃去，生怕打扰他，又生怕他发现不了她。

　　“小青蛙苏醒了？”

　　沈杄留意到她换上的深绿色碎花裙特意打趣道。

　　纪钟歆不受听地嘟嘟嘴，开口满是委屈，“小叔，我饿了。”

　　她也是刚从床上起来不久，收拾一番后更觉饥肠辘辘。

　　沈杄瞅了一眼时间临近中午了，是该吃饭了。

　　他约纪钟歆到学校集合，自己则抓紧时间处理下手头耽搁了一上午的工作。

　　谁知那小姑娘二话不说，拔腿就跑，精力果然充沛。

　　篮球场边，许峙正坐在长椅上打游戏，变向过人，球与地面发出清脆碰撞的声音，突破上篮后，远处传来和手机界面同样欢呼雀跃的声音，他却无法感同身受。

　　不靠谱的兄弟半天都没来一个，许峙只能一把接一把地靠虚拟体现热身等待。

　　将近十分钟后，张皓和翟羽才睡眼惺忪地走来，晌午太阳开始发狠，光芒刺眼，热量逼人。

　　张皓：“峙子，你没事吧，这个点要打球，怎么对篮球的新鲜感过了一年只增不减，还说东部赢了，你又燃起希望了？”

　　刚上大学时，许峙是难得不打篮球的男生，比起在烈日下散发雄性荷尔蒙，他宁愿在游泳馆泡一整天。

　　一切的改变好似始于那场阴差阳错赢了沈杄的赌局。

　　翟羽：“你不会真和杄总打赌了吧？”

　　凭着沈杄副业的身份，学生们总喜欢换个称呼调侃他。

　　许峙闷头，赶紧结束掉这局比赛，不忘闲聊，“你觉得我有胜算？”

　　张皓凑近，勾住他的肩，略带兴奋，“输了也值啊，峙子，那可是杄总的小侄女，是他朋友圈发过的那个大美女吧，你信不信，这活你不接，准有人抢着接。”

　　“譬如子益。”翟羽边运球边搭话。

　　许峙的寝室包括去取快递没来的肖子益，四个人都是有话直说的北方人。

　　想到曾经沈杄用一张纪钟歆的照片引起的轰动，许峙莫名的烦躁，退出游戏，抢过球，幽森森地说道，“可惜他没有被沈老师选中的本事。”

　　张皓和翟羽对视一笑，许峙表现出的洒脱稍显刻意。

　　说着话，肖子益抱着全寝室的大包小裹走来，他不灵通球类运动，多数都是给其他人做做后勤工作。

　　军事化管理的学校，最注重的是规律二字。

　　为了避免麻烦，许峙他们寝室很多事情都是按照固定的顺序排班，譬如打扫卫生，跑腿买饭等。

　　今天轮到肖子益取快递，难得这其中有许峙的一件。

　　“你买东西了？”肖子益问他。

　　许峙没有网购的习惯，也不记得有谁通知过他收件，另外两人倒也不急着检查包裹，专心看着他慢悠悠地拆快递。

　　眼尖的张皓先一步，来不及让当事人反应便脱口而出，“不是吧许峙，你咋买了顶绿帽子。”

　　准确地说是些许发灰的深黛色，许峙无语，再看到夹带的留言条没有署名，他用脚趾头都知道是谁，心中控制不住的暗骂。

　　【和阿姨逛街时看到的，总觉得很符合你的气质，特意送你，不用客气。】

　　听说今夏炎热，有顶帽子虽说遮阳，但眼下这个颜色很慢叫人不嫌弃。

　　肖子益不觉事大，多嘴补充一句，“你别说确实和你很搭。”

　　“你喜欢？”许峙凛厉的眼神让人害怕，他抬手将帽子扣在对方的头上，“送你了，没准还能帮你招招挑花。”

　　肖子益从大一开始天天盼着有朝一日能展示出他积攒已久的男友力。

　　无奈海事学院男多女少，更有许峙这样的优质股，他美好的愿景实在难以实现。

　　“真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不能白要，多钱？我给你。”

　　肖子益说着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但想到许峙那殷实的家底，毫无底气地反问道，“半价行不？”

　　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这个年纪的男生，没有谁真的具备施舍他人的资本，友谊坚固的前提是照顾好那作祟的自尊心。

　　许峙随之一笑，“看着给吧。”

　　肖子益嘿嘿傻笑，一旁看热闹的张皓和翟羽开玩笑似的吐槽他难得阔绰一次，却不忘发挥砍价的本事。

　　许峙准备确认收款时，收到了沈杄发来的微信：【午饭一起。】

　　他低头打了“OK”，顺便告诉众人有人请客的好消息，然而其余三人的注意力已被不远处的哄笑声吸引去。

　　临近散场的游戏往往会掀动小高潮，许峙不以为意，张皓才想起来提醒他，“峙子看美女。”

　　“你这么说，他能感兴趣？”翟羽目不转睛地点明无关痛痒的事实，比不上肖子益能切入重点，“什么美女，是小侄女！”

　　许峙猛然抬头，无人察觉到他紧缩的瞳孔和堪比烈日的灼热视线。

　　纪钟歆面颊绯红地站在两块场地中间，着急出门的她忘记做好防晒，一路疾走，赶到海院。

　　本就对路线不熟悉，还打算超条近道，询问沈杄却又被支到了雄性荷尔蒙最高的篮球场。

　　健硕的男孩，发梢微湿，汗水蒸腾散发着暖意，“同学你好，方便加个微信，认识一下吗？”

　　如此情景对于纪钟歆来说并不陌生，按她一贯视而不见的处理方式，次次碰壁，无动于衷引发没有必要的肢体接触。

　　焦躁感油然而生，她费力挣脱，挪动双脚退后，不料下一步脊背撞进了温热胸膛。

　　周身扩张的毛细孔，随着头顶一沉，刹时得到了庇护。

　　许峙压低了遮挡她视线的帽檐，和她调换位置后，轻笑道，“想认识她的人很多，麻烦排队。”

　　如果纪钟歆善于和异性周旋，他会克制住自己，不该如此迅速地上前。

　　张皓、翟羽拉着肖子益同时惊掉下巴，不同于二人看到许峙替纪钟歆解围的讶异，肖子益才意识到，“他这是把帽子送小侄女不准备卖给我了？那我的桃花怎么办？”

　　张皓嘴损的安慰他，“等着吧，早晚会来的，不信你看，铁树都要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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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封面是一个小妹妹做的，改了好久，特别感谢她，所以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