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开天堂之门(ＭＡＲＳ番外故事）》zita

6、第 6 章

　　这之后的一段日子，还算过得平静。
　　皇上并没有马上去找太皇太后要人，也没有来找过她，大概还没有想到如何“要”的对策。因此，她的每一天，除了到太皇太后的宫殿请安外，就别无他事了。坚野圣呢？每天的例行巡视后，就是跟在她身后，她到哪，他就到哪。无聊时，她会到宫中的书库去，因为，她必须先学会看篆书，所以，她又费了好多的心思去研究，本来，坚野圣只是站守在书库外，她研究了两天后，就把一捆丢给他，说了句“看看吧，你能看懂吗？”，于是，他就加入了她的研究行列。老实说，篆书这玩意不算深奥，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笔画这么多且这么曲折，她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跟父亲学学，想她父亲，可是对书法颇有研究的，在家里的装饰，每个房间都挂有父亲的书法。但是，她一闻到那墨汁的味道，就会觉得窒息。可是，谁想呢？现在她得终日去闻那个味道，好在，总算是日夜薰陶的缘故，她的毛笔字还算是娟秀的。至于坚野圣，他更是头大，据他所说，他出生在日本，父亲是一家企业的总裁，然后到美国生活了八年，高中才再回到中国，想他，在中国生活的时间也不算长，又怎么会了解这些？但是，这小子很好学，也坐得定，每有看不懂的字，就问守在一旁的书官。老书官是名太监，看守书库多年，也识字，有他的帮助，让他们的认知程度提高得相当快，一个月后，已能开始阅读了。这识字后，她才发现，书库中的医书也颇多，但是大部分她以前已看过了，且很多医书的内容都大同小异，当然，这还是汉朝，在这方面的认知还是不够的。但她还是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去看完那些医书，也开始慢慢了解在这个时期医学的程度了，还真是伤脑筋啊，她叹了口气，揉了揉几乎快僵硬的脖子，转过头，才坚野圣这小子自从识字后，就在书库里拿着毛笔不知道在画什么，还废了不少布料。
　　“你在作什么？”她疑惑地看着他，“画国国？还是书法？”
　　“国画！”他说，“我以前学的油画，对国画，几乎是没接触过！”
　　“那你还在鬼画符！”她说，“想画画，你可以去御膳房，要点木炭，将他磨成粉，那就是炭粉了。”
　　“这个你也会，”他说，还在鬼画鬼画，“那你最好想想，发明纸吧！”
　　“我以前读得是医学，不是化工，”她挑了挑眉，“而且，你知道你浪费了多少绢吗？这很名贵的耶！还好刘公公睁只眼闭只眼，要不，你死定了！”
　　“知道了！最后一张！”
　　她笑了，转过头，望向老太监。
　　“刘公公大人，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用的就好！”
　　“回娘娘，是！”
　　“那就多谢刘公公了！”
　　她回头，“张侍卫，你鬼画完了没？要回去了，晚膳时间到了！”
　　坚野圣终于也画完了，放下笔，拿起他画的东西，呈现在她面前，笑嘻嘻地。
　　“看我的画！厉害吧？送你！”
　　厉害？她瞪了瞪眼，他画的是一只猪，“麦兜”里的那只，当然厉害！她故作可爱状地两眼发光地叫道：“哇！好可爱哦！咔哇依的捏！”她觉得自已都快反胃了，立马收住了笑，“这也叫国画？你自个留着吧！”
　　“唉！真是不懂欣赏！”他摇头叹息。
　　“张大人，”一旁的刘公公突然道，笑呵呵的，“那就请张大人将此画送给小的吧！小的觉得，这只猪很可爱啊！”
　　不是吧？这他也要？坚野圣一听，又来劲了，立马把画双手奉上给刘公公。
　　“看吧，这还是有人欣赏的！”
　　她翻了翻白眼，转向刘公公。“那么刘公公，我们就先告辞了！”
　　“恭送皇后娘娘！”
　　走出书库，才发现太阳就要下山了。秋天就要过去了，石径上，是满地的落叶，看来，时间过得很快。才刚回到宫，就看见彩玉急冲冲地跑了进来，满头满脸的汗，眼神中，竟是焦灼。
　　“娘娘！娘娘！不好了！”她大叫着，“太皇太后她……太皇太后娘娘她……”
　　访竹大吃一惊，某种不祥的预感从她心头掠过。
　　“快说，娘娘怎么了？”
　　“太皇太后娘娘她突然晕倒了！”彩玉终于一口气说了出来，“因为皇上他……”
　　没等彩玉说完，她就冲出了门，直奔太后宫。整个太后宫，都乱成一团，当访竹冲进宫时，太皇太后娘娘已被扶上床，床头坐着脸色铁青的皇上，旁边，宫女太监跪成一排，掩面哭泣。访竹冲到太皇太后的床前，看着太皇太后，已晕迷而奄奄一息了，她急忙伸出手，探了探太皇太后的鼻息，还有呼吸，她转过头，看向在一旁跪仆在地且浑身颤抖的御医，她骤地明白了，连御医也无能为力了!她无法再多想了，转过头，一把推开坐在床头的皇上，这使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她顾不了那么多，一把握住太皇太后的手腕脉门，叫道：
　　“张护卫!过来帮忙！”
　　坚野圣也在同时冲了过来，“说吧，我要怎么做？”
　　“急救你应该学过吧？”
　　“当然！”
　　“上床去！把娘娘的外衣及鞋子脱掉，按摩手脚！快！”
　　坚野圣二话不说，跳上床开始动手。访竹集中精神把脉，待他把太后的外衣脱下后，她才放下，跪在床头，左手压上太后的胸口，扬起右手，用力地捶下去。
　　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
　　“皇后，你这是在做什么？”汉哀帝大惊地叫。“快住手！快住手！来人，把皇后拉下去！”
　　“是！”那一排宫女太监冲了过来想捉人。
　　与此同时，坚野圣已拔剑直挺挺地拦在面前。
　　汉哀帝又是大吃一惊。“你这是作什么？想造反吗？”
　　“御医！”访竹喊着：“给我针筒与艾炙！快！”
　　御医这才颤抖地连滚带爬地滚了过来，从怀中颤颤地拿出针筒，放在床边说：“小的这就去准备艾炙！”就又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访竹一把拿过针筒，摊开，从里面拿出针。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起教授的话：“施针时，要集中精神，把所有的心力集中于手指找穴位。”是的，集中精神！她屏住呼吸，回过身，找到各个穴位，很快地把针扎了下去。扎针，收针之际，娘娘的呼吸已渐渐地地缓了回来了，御医很快地拿来了艾炙，待艾炙后，娘娘终于缓缓地清醒了。这一清醒，让访竹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替太皇太后盖上被子，她转过头，看着已惊呆了的御医，吩咐道：
　　“御医，你可以去准备汤药了！”
　　“是！”御医这才回过神来，颤抖着要退下了。
　　“等下，”访竹想了想，“请问御医，刚刚为何不实施急救呢？”
　　御医一听，“扑通”一声就直挺挺地跪下，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请恕小的愚昧，小的医术浅薄，只是已去准备汤药了！”
　　“准备汤药？”访竹一怔，“难道你不知道，真心痛一发作，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毕命，准备汤药是来不及的！”她抬起头，望着御医，“记住，太皇太后娘娘的真心痛症属寒凝心脉之痛，危急之时，可在心腧、厥阴腧、内关、通里、气海、关元穴施针，恶寒者，加灸肺腧、风门即可九死一生，换回性命！”
　　“是！多谢娘娘赐教！”御医一听，深深地磕下头去。
　　“好了，你可以去准备汤药了！以当归四逆汤为处方吧！”
　　“是！多谢娘娘赐教！小的，这就去准备汤药！小的告退！”
　　御医连磕好几个头，才颤惊惊地退了下去。看着御医退下，她才收回目光，这才发现，整个屋子的人都呆住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只有坚野圣，那对乌黑的大眼睛闪着一种幽柔的光芒，唇边，泛着一个浅浅的理解的笑。她亦淡淡地回以一笑，回转过身，看见太皇太后已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是，依然气若游丝。
　　“娘娘！”她下了床，跪于床前，“请太皇太后娘娘恕罪！未经娘娘允许就在娘娘身上施针，请娘娘责罚！”
　　“皇后何罪之有？”太皇太后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显得疲备而乏力，“是皇后救了哀家，不是吗？救了哀家，就是哀家的救命恩人！哀家又怎会责罚皇后呢？皇后快快请起吧！”
　　“谢娘娘！”
　　汉哀帝走到床边，带着一丝丝的懊悔，“请愿谅孙儿，不知祖母病重。”
　　太皇太后并未答话，亦未看皇上一眼，把身子转过另一边，才吩咐道：
　　“所有的人都退下吧，留皇后在此就够了！”
　　看来，摆明了不愿看见皇上。汉哀帝只有在床边深深一跪。
　　“那么，请祖母好生休息，孙儿先告退了！”
　　床上的人并没有任何反应，汉哀帝只有起身，才和所有的人一起退下了。一会，整个太后宫就剩下她一个人。知道所有的人都走了，太皇太后才缓缓地回转过身来，望着她，眼中，竟溢满了泪水，声音是沙哑而晦涩的。
　　“皇后您费心了！”
　　“娘娘您说的是哪的话啊。”访竹的眼眶也不禁湿润了，“请娘娘不要再劳心伤神了！娘娘的病，是无法根治的，如果娘娘不放宽心，娘娘的病，就会无法好起来啊！”
　　“连皇后都说无法根治，看来，哀家也命不久矣了！”
　　“娘娘请不要这么说啊！娘娘会活下去，会长命百岁的！”
　　“唉！皇后啊！”声音更是哽咽，“请原谅哀家当年的自作主张吧！我这孙儿，其实秉性原本不坏，也曾是饱读诗书之士，只是当上皇上，又无法掌握大权，因此郁郁不得志才会如此，请皇后就原谅皇上吧！皇后，”太皇太后握住了她的手，眼中充满了焦虑、不安和渴求，“请皇后答应哀家一个请求！”
　　“娘娘？”访竹望着她，“请娘娘说吧，臣妾一定全力以付！”
　　“有你这句‘全力以付’，即使哀家到九泉之下，也能安心，”太皇太后说，“请皇后一定要答应哀家，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定要护皇上周全！”
　　护皇上周全？太皇太后的话，使她整个人全身一震，似乎开始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了。不！不！这不可能！难道要她改变历史？不！不！这怎么可能？
　　“娘娘，臣妾只是一弱质女子，臣妾根本无法……”
　　“皇后，”太皇太后的手握得更紧了，哀愁和痛楚仍然在她眉梢眼底，带着巨大的震撼的力量，撼动着她，“我知道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请皇后答应，这是哀家最后一个请求了！哀家从不求人！” 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柔和而酸楚，“皇后，我求你！”
　　访竹震动地抬起头瞪视着她，那闪烁着泪光的眼神中，那酸楚而渴求的语气里，整个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