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君三恨》祜禄寻

2、成长中的少年

　　这几日来，孟茨都不叫温钥去见他，温钥更是害怕了。
　　八少爷不会要杀了他吧？
　　只听说，孟茨练字背诗更是频繁了，就是不叫陪读去陪着。
　　这日温钥正在扫着大院，一下人走了来，那下人说：“你是八少爷的陪读，叫温钥是吧？”
　　“是。”
　　“八少爷不用你了，你去庖屋打杂吧。”
　　温钥惊了，看了看那屋子。
　　“快走吧。”那下人赶着他。
　　温钥点点头，放下这扫把，就往院外走。
　　那里屋的声响有些大，温钥已走，那声响又没了。
　　“八少爷，您还要陪读吗？”那下人问着那里屋。
　　“不用了。”孟茨喊着。
　　“是。”

　　温钥已确认，孟茨的确是生了气了，不过没有要他命为好。
　　到了庖屋，这都是些老妈妈在做着饭菜，见了这小子温钥进来。
　　其中一个本是在切着菜，擦了擦手，问：“你是八少爷叫过来的那个？是吗？”
　　“是。”
　　“以后你就去给少爷小姐们送饭吧。”
　　“这么小，端的动吗？”另一个送着盘子的道。
　　“端不动摔了就打一顿呗。”另一个炒菜的笑着说。
　　温钥有些害怕。
　　“她逗你玩的。”那切菜的放下菜刀，过来拉了他，把他拉到一个桌子前，说：“以后你就给四小姐送饭。”
　　“怎么给小姐送饭？”
　　“八少爷规定的。”那切菜的无奈的说。
　　孟府共有八个子嗣，其中有五位小姐，三位少爷。分别是：大小姐孟瞳、二小姐孟黛、三少爷孟羽、四小姐孟瑰、五少爷孟衾、六小姐孟善、七小姐孟婉和八少爷孟茨。
　　“那就送几日吧，八少爷这么做，大夫人定会生气的。”
　　“生不生气，也不管你我的事，打好杂就是了。”
　　“也是。”

　　到了正午，有个妇人带着他认路。
　　四小姐的饭食很少，就他一个人端着，却是有些重。
　　“四小姐常病殃殃，吃得少，你也不能晚送，也不能偷懒，知道了吗？”
　　温钥点头。
　　到了一个院口，那外面的下人叫温钥进去吧。
　　那院子内很冷清，一点生机也没有，内里的下人也都是苦着脸一般，和孟茨住的地方，有太大的区别了。
　　“四小姐，膳房送饭来了。”她的女仆在屋外道。
　　“拿进来吧。”
　　“是。”
　　那女仆接过，叫温钥快走。
　　那屋内，女仆把饭菜摆好，开始抱怨：“怎么膳房叫了个小子来送饭？太不像话了，四小姐，我们禀告老爷吧。”
　　“哎。”孟瑰弱弱地摆摆手，说：“罢了，我都是要死之人了，他们哪里还对我有好了。”
　　“小姐又说这种话，小姐过几月就好了。只是为小姐打抱不平。”
　　“我知道，你是好的，我又不用争抢什么，只是送个饭，他定是没有差事做了，何必为难他没活路，就叫他送吧。”
　　“小姐善良。”

　　温钥刚送了两年，四小姐便逝了。
　　这是不可避免的，倒是都有些伤心。温钥送饭期间，孟瑰常赏他钱来，温钥虽从未见过孟瑰，也知道她是个心善的小姐。
　　温钥便又被叫去给七小姐送饭。
　　为什么孟茨不愿意见他了呢……明明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听说八少爷学业有成，老爷也很看中他呢。”
　　温钥正在帮忙烧着火，听到了两个下人闲聊。
　　“八少爷虽是最小的，可是大夫人唯一的儿子，老爷和大夫人那么好，怎么会不看中八少爷。”
　　“是啊，要是去了八少爷那伺候，可就有得好处了。”
　　温钥低下眸子，差点就没了火。
　　“温钥，想什么呢？”那妇人怒斥。
　　温钥忙塞着木头。
　　孟茨怕是这辈子不愿意他去伺候了。不伺候就不伺候，有什么失望的，温钥倒觉得自己奇怪了。
　　孟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他伺候谁不都能活命吗？像在这膳房，几个妈妈待他很好，就这样活到老，也很好。毕竟，温钥是被卖进来的，想走，也走不掉了。
　　就这样，在膳房忙活了两三年。
　　温钥已长大，有了十三岁，受着膳房妈妈们的照顾，倒没多弱小。
　　八少爷已经十六了，老爷时不时召见他，也带他去见过皇上。很显然，这老爷真的喜欢八少爷。上上下下都在讨好着孟茨。
　　这日，温钥正在端着盘子，一个下人走了进来，左右寻着。
　　“哪个是温钥？”
　　那是个女仆，温钥认得她，就是房汐。
　　温钥回过头，说：“我是。”
　　“八少爷叫你去见他。”房汐上下打量着温钥，又瞪了一眼。
　　温钥愣住了，有些不敢挪动步子。
　　“听到没有，八少爷叫你，还让我们八少爷请你吗？”
　　“是。”温钥才回，跟着房汐离了膳房。
　　那很照顾温钥的掌事妈妈见她们走着，不解：“八少爷叫阿钥做什么？”
　　“肯定不是伺候八少爷就对了，八少爷那可是一个男下人都没有，全被八少爷打发走了。”另一个切菜的道。
　　温钥担心，担心孟茨是要杀了他。他们大门大户人家，要杀了下人不是简简单单吗？况且孟茨在孟府，可是内定的下一任老爷。
　　房汐带他到了那大院。
　　房汐弯下腰礼道：“八少爷，温钥来了。”
　　“进来。”
　　“是。”
　　房汐便领着温钥要进去。
　　“你在门外等着。”
　　房汐停下步子，说：“是。”
　　温钥便推开了门，见孟茨坐在凳子上，正看着一本书。孟茨与小时不同了，他已是潇洒美少年，不如小时那般野蛮劲，更像个读书人，梳起的秀发，像个会武术的书生。
　　“八少爷。”温钥跪下。
　　“把门关上。”孟茨冷冷地说。
　　“……是。”温钥起身关了门，又跪了下来。
　　孟茨才看他，而温钥则不敢抬头。
　　“你后来去哪里做什么？”孟茨问。
　　“回八少爷，在膳房做差事。”温钥颤颤得。
　　孟茨站起了身，朝温钥走来，温钥低着头，连他的鞋都不敢去看。却见孟茨蹲下，温钥才敢去看他。
　　就像他们第一次相见一样，孟茨就是这样蹲着看着害怕到发抖的温钥。
　　他二人的视线相对，孟茨倒是笑了。
　　只见孟茨起身，贴着那门听着，听外面没有人，才说“你不必害怕，我不是要为难你。”话罢，拉他起来。
　　“我当时赶你走，不过是想让你历练历练。”孟茨说着，又走回了那凳子上坐着：“我本以为，我学不成，没什么本事，定会当做废子，怕你也在这受苦，却没想到能那么专心致志。”
　　“八少爷聪明，怎么会学不成。”
　　“所以，我打算接你回来。”
　　“啊？”
　　“怎么？你不愿意吗？”
　　“不是的八少爷，只是在膳房打杂久了，恐怕无能，照顾不好八少爷。”
　　孟茨摆摆手：“我相信你，你说的，我也都做了。”
　　他说的？温钥回想起来那句话，倒觉得孟茨是在笑话他。
　　“请八少爷息怒。”
　　“我哪有怒气，现在好了，你去外面干了五年活，倒是和我生疏了。”孟茨有些许委屈一般。又说：“这院子里除了我和你，没有一个男人，都是貌美的女子，你若是有喜欢的，也可以告知我。”
　　“不，不会。”
　　“你不喜欢女人？”孟茨问他。
　　“哪敢讲这事。”
　　“也是，你如今才一十三。”孟茨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会去通知膳房的，以后你继续做我的陪读，若是有人为难你，就来告知我。”
　　“……是。”
　　膳房自然不缺人手，只是蹊跷。孟茨压根不需要男下人，却继续叫温钥做陪读，不，八少爷都已经这么大了，还要找陪读？
　　房汐倒是最生气的。
　　“八少爷留他做什么？也不干活，整日就是陪着八少爷。”一女下人道：“房汐姐姐，你说是吧。”
　　“怎么不去八少爷跟前说？”房汐瞪了那下人一眼。
　　“房汐姐姐何必生气，我就是觉得可惜。”那下人继续打扫着落叶：“房汐姐姐是大夫人送给八少爷的，以后就是八少爷的人了，这来了个什么温钥做陪读，房汐姐姐都没有机会去找八少爷了。”
　　“小心撕了嘴。”房汐拽了那下人的耳朵，又正了正衣领，说：“不过是个陪读，八少爷博学多才，自然愿意叫个陪读跟着。又不是女人，有什么好说的。”
　　“是啊，二奶奶。”
　　“别瞎说。”房汐却是笑着。

　　一月后。
　　温钥仍是不明白孟茨为何总是叫他跟着孟茨。
　　温钥什么也不做，整天就是陪着孟茨。
　　“我还记得，你在小时说的，吾爱孟夫子。”孟茨道，拿着毛笔写了下来：“我练的，便是《赠孟浩然》。”
　　温钥研磨，只应了声是。
　　“八少爷。”一人闯入，弯腰礼。
　　孟茨看这人，猛的站起身来，笑着问：“袁叔叔，老爷是有什么吩咐吗？”
　　“老爷进宫，要带八少爷一齐去。”
　　孟茨的脸拉了下来，皱着眉：“进宫……”
　　“是，八少爷现在就前去吧。”
　　“我知道了。”孟茨仍是皱着眉。
　　袁某便退下，孟茨叹了气。
　　“怎么了八少爷？”
　　“又是进宫，上回进宫，太子为难我，这次，不知会发生什么。”
　　“八少爷小心为妙。”
　　“嗯。”孟茨点了头，说：“你等我回来，你就住在这屋子里罢，我这次又要去几日，次次归来，这屋子没个生机气。若是有人说什么，你就拿我的话来对。”
　　“……是。”
　　“好，等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