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似骄阳》叶安宝

16、第016章

　　高中学业忙碌，尤其是在一中这样的学校，汇集全省很多优秀的学生，他们刻苦认真。

　　一班到四班是整个年级最好的班级，每个班级42个人，向小圆的位置空了出来，所以其他班主任总是找姜小梅，都想塞一个人来二班，再加上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按照成绩一切最公平。

　　因此，在晚自习时，新的同学到来，是个男生，他坐在姜甜甜身边。

　　班上的座位是按照高矮选择的，有一个人坐，有男生和男生坐，有女生和女生坐，自然也有男生女生当同桌，只是数目不多，毕竟是自由选择，男女生当同桌，他们会害怕被同学调侃。

　　好在，第二次选择座位到来了。

　　依旧是男女生按照高矮顺序在走廊上站成两排，乔筝站在女生最后一个位置，她的前面是班上两个身高168的女生，她们前面就是166和165的女生，再前面是几个身高163的女生，姜甜甜就站在那里。

　　前面的女生回头和乔筝说话：“班长，你坐哪里啊？”

　　乔筝盯着姜甜甜的后脑勺：“还不知道。”

　　虽然今早来学校的路上，她和姜甜甜提了一次，姜甜甜答应了，可姜甜甜并不懂得拒绝，她们之间隔着七个女生，万一她们有个坐在姜甜甜身边，姜甜甜会拒绝吗？

　　乔筝发现，自己对姜甜甜一点信心都没。

　　女生说：“班长，咱们当同桌好不好？”

　　乔筝看着女生的眼睛，她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女生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她扯了扯嘴角，把脑袋转回去了。

　　同学一个一个进去，轮到姜甜甜时，她选了一个还没人坐的位置，她坐下，然后朝外面看，乔筝朝她挥了挥手，姜甜甜抿着唇笑。

　　乔筝前面的女生越来越少，终于，轮到那个身高165的女生时，她坐在姜甜甜身边。

　　姜甜甜呆呆地看着旁边的女生，她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女生朝她友善地笑了笑。

　　姜甜甜垂下头去，她发现自己不敢去看乔筝了，乔筝一定对她很失望，可她真的不敢说，人家都坐下了，让别人离开，其他同学会怎么想她和乔筝？

　　乔筝在心里叹口气，她垂眸，右手抚摸着自己今早戴在左手手腕上的红绳子手链，有秋季校服的遮挡，没人知道她戴了手链，姜甜甜也不知道。

　　她发现自己不是非要和姜甜甜当同桌，只要两人在一个班级，就算不是一个班级，也是可以每天上学放学，每天去食堂吃饭，每天一起上厕所，下课后也可以去对方的座位，她们依旧和以前一样，改变不了什么。

　　乔筝在心里问自己，她和姜甜甜真的合适吗？

　　轮到她时，乔筝在之前的位置坐下。

　　刚换了位置，同学们都在熟悉身边的同学，教室里有点吵闹。

　　乔筝端端正正地坐着，两只手搭在大腿上，她把手腕上戴着的红绳子取了下来，扔进书包里。

　　后面的同学戳了戳乔筝的肩膀，乔筝转过脑袋看她，女生笑：“班长，不会的题我可以问你吗？”

　　乔筝点了一下头。

　　女生又说：“还好你没同桌。”

　　乔筝也笑：“嗯。”

　　女生欢欢喜喜把课外辅导书打开，往前面推了推，说自己有几道题不会做，翻了答案还没看懂，乔筝给她讲解起来。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似乎没人放在心上。

　　下课后，姜甜甜过来找乔筝，乔筝和她说没事，以后就这样，她喜欢现在的位置，坐腻了，她就去第一组坐着。

　　但只有乔筝清楚，她已是决定好放弃姜甜甜，就像刚开学那个决定一样。

　　那时候，姜甜甜道歉，她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现在也一样，姜甜甜不需要道歉，她自己也哄好了自己。

　　自习课上，乔筝一直在看着数学试卷发呆，她想了很多事情，十五岁的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去思考自己以后的人生。

　　她要学什么专业，要不要读研读博，要不要出国留学？

　　她要不要结婚？她不会结婚的，多年前，乔筝就想好了她不结婚，她没喜欢的男生，她喜欢姜甜甜，只想和姜甜甜在一起。

　　她们真能在一起吗？两个女生在一起有多难，乔筝还无法理解，她对女生和女生谈恋爱的认知并不深刻。

　　学校里好像没有女生和女生谈恋爱，或者是班上同学都努力勤奋，只在乎读书刷题，没人去关注这些，自是没人提起，乔筝发现自己身边还没同性恋，或者也是有的，只是她发现不了，她不清楚。

　　她在M国见过一对女同性恋，两个高中生，比她大两岁，其中有个女孩子的父母是她姨的同事，所以她和那个女孩子见过几次。

　　听她说起自己的恋爱，说起女朋友，乔筝只觉得幼稚，那个女生天天都想着分手，真要分了，又会哭着去挽留，她和女朋友会因为在乔筝看来根本不是事情的小事情上吵架。

　　可自己呢？乔筝想，现在的她是不是和那个女生一样？

　　在别人觉得根本不是事情的事情上生闷气，一个座位而已，她难过了第一次，请了好几天假，她竟然还没调节好，竟然还会难过第二次，为什么她会变得这么小心眼？

　　可她真的很在意，很难过。

　　尤其是现在，教室里静悄悄的，她再想起，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乔筝想，如果她以后和姜甜甜在一起，她们能够在一起多久？

　　一个月，半年，一年，或者三五年呢？

　　她们会经常吵架吧，她会觉得姜甜甜不在乎她，她会因为很多小事情和姜甜甜吵架，姜甜甜也无法做到和她一样坚定。

　　她是奔着和姜甜甜一辈子去的，但姜甜甜会和她一样吗？乔筝对自己有信心，她对姜甜甜没有信心。

　　既然结局是吵架分手，说不定还会变成陌生人，那她宁愿从来没有拥有过。别人的想法是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可乔筝一直是既然不能一辈子，她宁愿不要！

　　乔筝翻开数学笔记本，她打开崭新的一页，在上面写下：2010年10月10日晚上9点27分，我决定放弃你。

　　乔筝摸出手机，她对着自己写的这句话拍了一张照片。

　　礼拜五放学后，乔筝和姜甜甜在学校外面的奶茶店买了奶茶，两人边喝奶茶边走路回家，到凤凰小区外面，乔筝和姜甜甜说了几句话，看着姜甜甜离开，她给钟意打电话。

　　钟意没接，乔筝想着，他这个时候应该在打篮球，她没进小区，去了钟意经常去的那家篮球馆找钟意。

　　到了后，乔筝找了个地方坐下，她把书包放在一边，继续喝剩下的奶茶。

　　在一堆穿着球服的年轻男孩子里，乔筝看到了钟意，他穿着红色球衣，白色球鞋，额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正低头和旁边的女生说着话，女生穿着锦大附中的校服，背着书包，她递给钟意一瓶水，钟意接过，拧开瓶盖喝了几口。

　　不知道女生说了什么，钟意笑着用力点头，然后，女生走了，走了几步朝钟意挥手。

　　等看不到这个女生，乔筝提着书包慢悠悠走过去，她叫钟意：“刚才那个女孩子是谁啊？附中的吗？”

　　锦大附中和锦城一中一样，也是省内最好的几所高中之一，在全国也有一定的名气。

　　钟意挠挠头，他眼睛明亮，盯着乔筝说：“我女朋友，你别和别人说，也别和甜甜说，我怕她说漏嘴。”

　　乔筝震惊，钟意指了下旁边的椅子，他走到那里坐下，乔筝坐在他旁边。

　　乔筝好奇地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钟意吁出一口气，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看前面在打篮球的男孩子。

　　“有次上网她加我Q，我们就聊了起来，发现很有话题，就继续聊天，然后问了年级，在哪里读书，她比我大一岁，今年读高二，学的文科，成绩很好。”

　　说到那个女生，钟意明显话多了：“我们约好一起考B大，要是有一个人没考进去，那就分手。”

　　乔筝控诉道：“你以前说和我一起读A大，你个叛徒。”

　　钟意嘿嘿一笑。

　　乔筝无语：“班上的同学都说你喜欢我，原来你偷偷的早就找了女朋友。”

　　钟意：“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我喜欢可爱娇小，会撒娇的。”他想了想，补充：“成绩好，你除了成绩好，哪一点符合？”

　　乔筝给了钟意一脚，钟意边躲边笑：“你找我干什么？”

　　“我想去买个单车，你帮我看看。”乔筝咬着吸管说。

　　“你又不会骑单车，买这个干什么？不是一直坐甜甜的单车吗？”钟意摸着下巴问：“吵架了？”

　　“没吵架，我觉得我太重了，她载我吃力。”乔筝笑了笑：“我以前懒，不想骑单车，其实我早就会。”

　　钟意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行，你等我半个小时。”

　　“让我坐在这里看你打球啊？”乔筝不满：“不好看，我不想看。”

　　钟意指着馆内的一堆年轻男孩子：“都是帅哥，挑一个，只要你看上的，你说一声，他肯定巴巴过来追你。”

　　乔筝又想踢他了，她把喝光了的空杯子给钟意：“帮我扔下垃圾。”

　　钟意扔垃圾去了，有和他一起打球的男生拉住他，边和他说话边往乔筝的方向看，还有人起哄，钟意朝球伴们摇摇头，几分钟后，他走向乔筝。

　　“都是问你名字和Q，还有电话号码的。”钟意低声说：“我没告诉他们，知道你看不上他们。”

　　他盯着在扯书包肩带的乔筝：“我都想象不到你会找哪样的男朋友，那个男生得比你高，比你长得好看，也要比你成绩好吧。”

　　毫无疑问，乔筝是好看的。

　　个子高，人又瘦，腿长，气质清清冷冷，却长了一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中和掉那份冷意，有的只是温和，再加上皮肤白，属于人群中一眼让人注视到的存在。

　　乔筝长得像她爸爸多一些，徐道森的为人，认识他的人不耻，但从没人说过他的长相和身材不行。

　　就连那些一直被大部分观众夸赞帅气，身材好的男明星，认识徐道森的人总要说一句，这些男明星不如徐道森。

　　乔筝垂头，把书包背好，没说话。

　　出了篮球馆，乔筝和钟意并排走在一起，乔筝突然开口：“钟意，”她歪头看钟意：“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钟意一愣，他想了想，斟酌好一会儿，才认真回答乔筝的问题：“喜欢她就是想和她永远在一起，想和她一起变成更美好更优秀的人，想起她就会很开心，她在的地方，眼睛总是会往她那里看。”

　　他停顿了下：“挺甜的，比你们女孩子爱喝的奶茶还要甜。”

　　乔筝轻轻嗯了一声。

　　钟意的嘴角一直在上扬：“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觉得乔筝是没有的，他就是问问，因为他发现自己很想和乔筝聊自己的女朋友，说到女朋友，钟意觉得自己有说不完的话，想夸赞女朋友，想和朋友炫耀女朋友，甚至，还想和乔筝分享他的恋情。

　　乔筝想到姜甜甜，她又嗯了一声，她长睫颤动，小声说：“以前有过，现在没有了。”

　　钟意脚步顿住，他不可置信偏头望向乔筝。

　　乔筝无所谓笑了笑：“不可以吗？”

　　“不是，为什么不喜欢他了？他不喜欢你吗？”钟意疑惑：“不应该啊。”

　　乔筝不想多说：“不合适，所以不喜欢了。”

　　“我认识他吗？”钟意把班上的同学过滤一边，他实在想不到乔筝会喜欢谁？

　　又想着外班的男生，或者高二高三的学长，可大家教学楼都不在一栋，乔筝也不像会认识他们的样子，乔筝不加陌生人聊天，也不像会网恋。

　　乔筝没说话，钟意没继续问。

　　买好单车后，乔筝和钟意一起回家。

　　锦城已是很冷了，温度在十五度左右，每晚都会刮很大的风，吹在人脸上有点疼。

　　乔筝洗过澡后，穿着冬季的睡衣，坐在窗前写试卷，写完后，她对了下答案，找出一本崭新的带着锁的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