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真相大白 ...
-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那些所谓的朝生暮死，也不过是春宵苦短歌一曲。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血染的江山如画，都不敌眉间的一点朱砂。
所谓至死方休的故事，总在姗姗来迟的时候，让我们泪如雨下。
那一刻我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呼吸声一次比一次弱，胸膛闷到透不过气，疼痛到手脚发麻，直到瘫软在地。
江宸宇将我打横抱起，身边早已有千人万人重重包围保护，呵，凶手……凶手便是插翅也难飞。好在，李良旭等人总算被一网打尽。
一直想过我会怎么样死去，是在盗墓时墓穴坍圮窒息而死；是在贩卖文物时被人识破枪毙而死；也有可能漂洋过海时流落而死，而现在却可以在不经意间为了某一个接触不深的人挡子弹，这样算不算是死得其所，功德圆满。
可是……可是……故事的结局，伟大的“贞节烈女”却没有香消玉殒。
睁开眼睛的时候，米色的布帘来投进一束金灿灿的太阳光，明晃晃地微微有些刺痛。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布衫……鼻息间充斥着消毒药水的味道。我知道这里是西洋医院，小时候发高烧，父亲请了郎中，喝了几帖中药都无济于事，便将我带到当地最大的医院，打针吃药，才一瓶点滴的功夫，我便退了烧。
从此以后，我就不喜欢喝药，选择了长痛不如短痛。
父亲却总是笑：“傻丫头，打针多疼啊。我们喝中药。”
“我不怕疼！”我摇摇头，咬咬牙，坚毅地说道。
这种感觉是熟悉的，得知自己被救活之后，我百感交集，只是不知从何想起，如何面对。
腹部还在隐隐作痛，我环顾了四周，病房很宽敞，虽然是白色为主，但极尽奢华贵气，白色木漆拷金边的床头柜上还摆放着一瓶娇艳欲滴的百合花，素雅的花瓣和这个背景显得极搭，头顶上悬挂着一盏低垂而下的水晶吊灯，反射出缕缕眼光的棱角，视线的另一边是沙发，茶几，上面还有电话机，报纸和几本散乱的书籍。对面还有一个隔间，应该是客人的休息室，我看不太真切。
这装潢摆设，无疑是最豪华的特级病房，没有身份地位，金钱权势的人休想染指。
我想下床走动，却发现吃力到无法动弹。想移动手指，却看见右手的静脉上插着细细的银色针头，顺势往上，那药液正延着透明的管子一滴滴注入我的身体，仿佛美人垂泪，点点滴滴，独自怎捱到天涯？
这……有谁可以告诉我其中的曲折原委？
正想着，门开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推门而入，轻手轻脚地朝我走过来。
“呀，四太太，你醒了！”她有点欣喜地喊道。
“嗯。”我微微点头，发现没多少力气说话。“这是哪里？”
“阮平医院，北地最大最好的医院了。”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四太太，你可算是醒过来了，你知道么，你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其实也不算漫长，我按了按沉如千斤的脑袋，我还以为昏迷了十年八载呢。
“我……我……”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了，珍珠呢？”方才想起这个丫头我没有见过啊。
她担心地对我说：“四太太大病初愈肯定不会知道，珍珠这妮子暗中勾结乱党李良旭，通风报信，害死了大帅，害您身受重伤，三少爷早就将她处死了。”
是的，她不说我还真有点记忆模糊了，如果不是珍珠，我还不知道这个惊人的密谋，可惜了她小小年纪，心术不正，遇人不淑，最后竟做了李贼的陪葬品。
见我神情恍惚，这姑娘继续讲道：“我叫小蕊，过去一直伺候三少爷的饮食起居，听闻四太太身边有了内奸以后，三少爷不放心，就把我调给四太太了。以后啊，您的生活就交给我来照料了。”
江宸宇倒是细致入微，还忍痛割爱，把自己的得力丫鬟让给我。看小蕊四平八稳，彬彬有礼的样子，我就知道她的能力绝非珍珠之流可相提并论的。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倒是有劳三少爷费心了。小蕊是么？”
“嗯。”小蕊麻利地替我掖了掖被子，继续说道，“三少爷这几天一直忙着铲除李良旭的党羽，部署开会，编排新军……可是他一有空就过来看看四太太，您这些天来是昏睡不醒，照我看，三少爷也没有好好休息……唉……”说完，她崇敬地感叹道。
“三少爷真是有情有义，少年英才。”我顺着他的话赞叹道，“我区区一个姨娘，何德何能！”
“呵呵，四太太您想多了。那天您舍身相救，三少爷才能化险为夷，反客为主。你是江府上下的救命恩人啊。还有，您刚刚醒来，还是需要多多休息，有什么事唤我一声就可，我这就去叫医生和护士，让他们来看看。”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嘱咐完毕之后，小蕊就轻盈地跑了出去。
躺在床上，我平静如水。其实，内心却千头万绪，我果然没有看错江宸宇，当初他们说他弱不禁风，不堪一击，还推测他玩物丧志，不学无术。我就知道他并非简单的池中之物。江重山叱咤风云多年，也不过略输文采，只识弯弓射大雕，而估计连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比他还当仁不让，才刚上任，就不由分说，铲除树大招风的异己，给其他军将一个不折不扣的下马威。想着想着，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举手投足，他那些举足轻重的话，在我心头萦绕开来，这时候我才知道，从我第一次看见他以来，这个少年军阀都在处处彰显着他的无形的霸气气场。
正想着，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带着高跟鞋踢踢踏踏地间碎声，敲击在蹭亮的地板上，显得特别犀利。
“宸宇，这才从军部回来，连午饭都顾不上用，就风风火火地跑到医院来，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这一个女人的声音，疼惜中尽显长者风范。可是这声音又不像是二太太和二小姐江幼如的。
“大姐，四姨娘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我放心不下。”这是江宸宇的声音没错，大姐！那么另外一个就是大小姐，孔家少奶奶江静如咯。
只听江静如又说道：“话虽如此，但是你毕竟是新大帅，这才刚刚上任，军心不稳，这些女眷小事就交给我们罢。”
他冷不丁把声音提高了八度道：“这是小事么！那天你也看见了，若不是四姨娘及时出现，那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我啊。”停顿间，我静静地听着，“好吧……这还是最乐观的结果。如果说当时没有她分散刺客的注意，那么凭那男子的枪法，我必定是一命呜呼。我爹……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么！而且，如果不是四姨娘临时改戏，唱了出《二进宫》给我警示，我怎么可能提早防备呢！”
“这么说，你是早就知道了李良旭的狼子野心？”江静如恍然大悟。
“先前有所察觉，但不知道他胆大包天，竟敢在那样的场合造次！好在我部署周密，才不会让他奸计得逞。昨天，我已经密电大总统，一举收回李良旭的兵权，他意图谋反，公然行刺，就地正法算是便宜了他！”江宸宇狠狠地说道，提起李良旭，他便咬牙切齿。
我还是暗自欣慰，到底他还是看懂了我临时改戏的良苦用心。
“三弟，军队上的事大姐不好插嘴。不过，你话虽这么说，四姨娘毕竟是姨太太，你……”江静如又将话题转移到了我的声音。
并没有听见江宸宇有什么回应。忽然间，虚掩的房门就被推开，听脚步声的轻重，他们是走进来了。
“三弟……”还是江静如语重心长的声音。
而另一个稳重的脚步声却一点点逼近我，早在他们踩上木质地板的一刹那，我便阖上眼睛，装作昏迷不醒。
是他。
江宸宇的急促的呼吸扑面而来，还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想来他有什么烦心事，因为平日里也没见他烟不离手。突然间，一只手触碰到我微烫的额头，轻轻地替我拭了拭汗。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手心的温度如此的冰凉，凉到我的太阳穴都有点发麻。
“还好，烧退下去了。”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可是，都三天了，怎么还不见苏醒呢？”这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宸宇，你就放心吧，这里有北地最好的医生和护士，他们会照顾好四姨娘，你就不要担心了。”江静如替弟弟宽心。
“呵，大姐难道忘了过去我在日本留学时，也曾学过医术么，切莫小看了我。”到底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被姐姐轻视，那不服气的劲就冲了上来。
“可不是。只是后来，父亲让你弃医从武，为的就是早点把江家江山交给你。可惜……他看不到了……”说着，江静如有点啜泣起来，“唉……他风光一世，也是糊涂一时，迷上了一个戏子，最后还死的那般不明不白。”
“宸宇，你难道没有听说么，我回家后，丫鬟们都在传言，说父亲的死多多少少与这个新来的四姨娘有些关系，她们说她美的不可方物，这样不吉利。”江静如似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
还没说完，就被江宸宇堵了回去：“大姐，我一直觉得你是识大体的，怎么也和那些无知妇孺一般见识呢！如今，凶手已经查出来了，那么就和四姨娘没有关系了，她为了江家，差点连性命都丢了，难道你们还不能相信她？”
只听江静如狐疑问道：“宸宇，为何你处处都维护这个四姨娘，难道说……？”
然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而躺在床上的我也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我和大小姐一样，都在等待着某一个答案。
“大姐。”他顿了顿，欲言又止，满屋子都是长长的叹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这种感觉莫名其妙，越来越强烈。”
“感觉，什么感觉？莫非……你……”江静如不敢说下去。莫非什么，什么感觉，其实我比江大小姐还要急切。
“我……我……我好像喜欢上了四姨娘……”他终于说出了一个让这房间里另外两个人都目瞪口呆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真相大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