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高岭之花》飞飛

13、第 13 章

　　这到底是哪？

　　李别芝背着书包，面无表情望向四周，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第二次了，她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了。之前那次也是这样，她站在十字路口，一睁眼，莫名其妙就出现在这里。

　　那之后，记忆出现断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她有意识时，人已经再一次站在了宫殿之中。

　　整蛊恶作剧？还是她遇到超现实事件？李别芝拧眉思索，冷不防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让李别芝浑身一颤。

　　什么东西在那里？老鼠？

　　李别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种东西，于是紧张的握住书包带子，慢吞吞的挪步过去。

　　巨大的厅堂之间搁着一架华丽的山水屏风，声音便是从屏风那头传过来的。

　　李别芝悄悄地伸出手，扒住屏风，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瞪大眼睛直往里看。

　　然而让李别芝吃惊的是，那哪里是什么老鼠，分明是个人。还是个正准备脱衣服睡觉的人。

　　李别芝只瞧见那人白皙细腻的脊背，还没确定对方是男是女，便骤然见眼前白光一闪，有什么东西朝她迅速飞来，刹那间，身前屏风轰然倒塌。

　　望着倒塌的屏风架，李别芝目瞪口呆。刚才幸好她动作够快，不然现在岂不是被压在屏风架下？

　　然而比起生气质问，她第一反应却是赶紧逃命找个掩体躲起来。

　　莫名其妙来了这个地方，遇见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家伙，更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李别芝自觉小命脆弱，实在没命和对方硬碰硬。当下想也不想，扒住一个镂空的雕花门便缩了进去，透过孔洞，小心翼翼观察外面的动静。

　　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是一抹纤细高挑的身影。

　　那人长身玉立，白衣如雪，黑发如墨，眉心一点朱砂痣，漂亮的令人炫目。

　　她似乎刚刚换好衣服，衣襟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雪白脖颈上，被纤细莹白的指尖不紧不慢地撩拨出去。

　　“出来，别让我重复第二遍。”女人嗓音冷淡，眉目疏冷，气质清冷而矜贵。

　　李别芝定了定神，没有理会女人的话，视线勉强从那张神颜上挪开，注意到对方非同一般的穿着打扮上。

　　穿着古装，应该是个古代人。可她分辨不出是什么朝代，所以她应该是穿到架空世界了？

　　李别芝冥思苦想时，女人已经越走越近，再没有让她逃跑的可能。李别芝眼见避不开，只好主动伸出脑袋，低声求和。

　　“那个……有话好好说。你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好人……”

　　李别芝暗自啧了一声，连忙纠正，“我是说，我就好人！会出现在你房间里完全是一个意外！我知道这很令人难以置信，但我真的没有恶意！”

　　李别芝用的是她原本的身体，但那张脸毫无伪装，分明是拂灵少女时候的模样。

　　秋明澶没有动，怔怔盯着她，仿佛在出神。

　　“你别害怕，也不要叫。我对你没有恶意，咱们要不要心平气和坐下来说话？”

　　李别芝绞尽脑汁想对策，想着一个古代闺阁女子，遇到这种事情没有第一时间大吼大叫，胆子应该挺大，有商量的余地。

　　秋明澶回神，目光落在李别芝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见她模样年幼，小脸未施粉黛，穿着打扮随意，难掩一身青涩的鲜活气，仿佛枝头刚刚摘下的青果，汁水饱满，惹人采撷。

　　这少女，会是拂灵吗？

　　秋明澶目光闪烁，抬手抚平衣襟的褶皱，主动邀请李别芝去正厅坐下喝茶说话。

　　李别芝愣了愣，将信将疑地瞅着对方，虽然觉得这女人态度过分平静，但事已至此，也不知道还能如何，只能跟着女人的步伐走到正厅，坐在圈椅上。

　　秋明澶撩起袖摆，给李别芝斟茶，长长的黑发从瘦削肩头滑落，在氤氲雾气中，淡化了精致的眉眼，无端有种有种仙气缥缈之感。

　　李别芝愣愣瞧着，在心中感叹对方的好相貌，一边紧张的摩挲自己的小拇指。想着待会儿到底该如何解释，才能将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对方闺房之中的行为合理化。

　　“你很紧张？”秋明澶单手搁在扶手椅上，好整以暇望着她

　　对方的视线并没有压迫感，但黑眸直勾勾的，让李别芝的社交恐惧症立刻就犯了。

　　“也……也不是。”

　　李别芝咳嗽一声，斟酌片刻，也不知道该跟这女人说什么，只好先自我介绍，“我……我叫李别芝，你叫什么？”

　　秋明澶黑眸打量她，始终没有接话，李别芝默默地怂了一下，小声道：“有什么问题吗？”

　　秋明澶思量片刻，摇摇头。她也搞不清眼前这人是怎么回事，沉吟良久，还是柔声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面前这人，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瞳仁却圆鼓鼓的，如两颗黑葡萄。

　　此刻，这黑葡萄中盛满了惊慌失措，小脸却硬生生要摆出镇定自若的模样，实在惹人生怜。

　　“我叫秋明澶。”

　　秋明澶说着，将茶杯往李别芝跟前一推，李别芝呐呐哦了一声，伸手便要接过，可是手指却蓦然穿了过去，让李别芝愣在当场。

　　她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她正在过马路，一辆疾驰的汽车斜刺里穿出来，将她整个人都撞飞了。

　　她不是身穿，明明是死了！

　　李别芝瞬间脸色惨白，心神巨震，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在秋明澶惊诧的视线中，默默捂住脑袋蹲在了地上。

　　“所以我现在是变成鬼了吗？可是就算变成鬼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我考试怎么办？奖学金怎么办？”

　　李别芝默默捂住脑袋碎碎念，都没空注意旁边的活人。

　　良久，她感到自己脑袋上一阵轻柔的触感，仿佛是有谁在轻抚她的脑袋，令她不由地抬起头来。

　　秋明澶蹲在她的身边，雪白衣摆跟着落在地上，却不沾染一点尘埃。她抬手抚摸着李别芝的脑袋，试探性的揉了揉：“姑娘，你还好吗？”

　　李别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将自己脑袋上的手揪下来，紧紧抓在手中，急促道：“你能碰到我？”

　　秋明澶手指一颤，下意识想要缩回去，但见少女小脸惨白，眼眶也红红的，好不可怜，便耐着性子，任她抓着手，柔声安抚：“我能碰到你，你……别担心，先起来吧。”

　　李别芝十分庆幸自己遇到一个好人，不介意她贸然出现在她的房间，更不介意她是鬼。

　　对于这种温柔的姐姐，她恨不得抓着人家的手就不撒开，但是到底脸皮薄，只能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我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起。”李别芝一会儿揪揪自己的书包带子，一会儿摩挲着自己的小拇指，眉间蹙起，一脸忧愁。

　　“不要急，慢慢说。”秋明澶端详李别芝的神情，柔声细语道。

　　李别芝得了鼓励，勉强镇定情绪，将自己的经历事无巨细，娓娓道来。

　　李别芝情绪放松，不知不觉便唠叨了许多，秋明澶却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始终温柔和蔼地倾听李别芝说话。

　　李别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无话。

　　秋明澶奇怪，开口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顾虑？”

　　李别芝摇摇头，垂眸望着茶几上搁着的白瓷杯，抿唇道：“……秋明澶，你是第一个愿意听我唠叨而不觉得我烦的人。”

　　秋明澶心中一动，盯着李别芝圆润的侧脸，缓缓笑了：“我并不觉得你烦人。反而……”

　　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纤细指尖点了点红木扶手。心中想着，面前这少女，的确是个多话的，但听她叽叽喳喳，她不觉得烦躁，只觉得有趣。

　　这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事，这少女出现在这里，必定有其缘由。可她和拂灵之间的关系，她还得再探一探。

　　秋明澶嘴角轻扯一下，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我说了这么多，都还不知道你是谁呢？”李别芝好奇望着她，不安地摩挲着自己的小拇指，“你能跟我说说这儿的情况吗？”

　　这少女的所思所想，几乎都能从那圆润的黑眸中透出来，实在好猜的很。她还是很不安，并且无所适从。

　　秋明澶望着她，斟酌着捡了话告诉她，三言两语地说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李别芝越听，双眸便瞪得越大，最后下巴落地，差点收不回来。她竟然穿越到了一个修仙世界！难怪这姐姐遇见鬼都如此淡定。

　　“那这里是什么门派？秋明澶，你是这门派的弟子吗？”

　　秋明澶听到李别芝如此道，眸光微微一闪。她垂下眼睫，掩住黑眸，轻扯嘴角道：“此处是魔域，拂灵宫。至于我……”

　　“我是九嶷山玄天剑宗的弟子。”

　　李别芝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道：“那咱们和魔域的关系……”

　　该不会是什么正邪不两立，不死不休的关系吧？那秋明澶眼下呆在魔域，明显是阶下囚，也没比她的情况好上多少。

　　秋明澶没有回答，失落的表情已经表明一切。

　　美人忧愁惹人无限怜惜，李别芝望着，一时情绪上头，瞬间抓住秋明澶的手，郑重道：“你别伤心，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