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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叁 ...

  •   泊行是第一仙门老祖散不知的首席弟子,刚出生睁开眼就是,一直到现在还是。
      两千年前,无情道剑修散不知突破大乘境界,开宗立派创立第一仙门。
      作为散不知在境界大成之前收养的灵兽白虎,泊行便被他戏谑称为“首席大弟子”。
      后来散不知真正开宗立派,这个戏谑便被顺理成章地定了下来。
      不过再怎么说,泊行也是灵兽化形,算不得正统意义上的修仙者,被仙门宗师收为徒便已经是破格,自然也没理由再多求别的什么。
      再后来散不知正式收了由人界正统的修仙世家拜入门下的人族子弟为徒,泊行多了好些师弟,宗门也渐渐壮大,并在散不知的带领下成为真正的第一仙门。
      至于先前原有的四大老牌仙门,也不得不随散不知的排序,一一按顺序改成第几第几仙门。
      大约是在泊行三百岁那年,散不知逐步把掌教的责任下放给他,他便也渐渐担负起教导师弟处理宗门事务的职责。
      三百四十九岁那年,泊行照例组织仙考,亲自在山门迎接虔诚拜入宗门的凡间子弟,在山门关闭之际,被一只黑色的毛球拽住了衣摆。
      那是一只开了灵智的焱狼。
      泊行弯腰,将这气息奄奄的狼崽子抱入怀中,带回了宗门。
      从此,他也便有了自己最为疼爱的小师弟炀尘。
      一晃到了如今,拽他衣角的毛球变成了身形修长挺拔的魔尊,只不过不能像往常一样,围在他身边。
      泊行依旧是散不知的首席大弟子,管的事情也一如既往,还是教导弟子处理宗门事务,必要的时候,率领仙门对外应战。
      依旧是掌教该履行的职责,虽说他从来都不是掌教。
      当然修炼的事情也不能耽误,不然没有能力更好地保护苍生。
      不然就会如一千五百年前那样,眼睁睁地看着……
      泊行不愿再想。
      但是眼下,他的难关在于——
      “师兄,你这一次,会抓住我么?”
      心魔幻象依旧是少年的身影,泊行紧扣住“他”的手,反反复复告诉“他”,告诉自己:
      “会的,我会的,阿炀。”
      心魔勾了勾嘴角,面容由稚嫩的少年变为如今桀骜的魔尊模样。
      “可是师兄,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手指再一次一点点抽离,泊行不管不顾地上前将“他”拥住。
      “不,阿炀,你一定……一定还需要我。”
      泊行近乎哀求。
      魔尊的声音燎在他耳边:“师兄,那你给我生个小虎崽子吧。”
      泊行心神一颤,魔尊骨节分明的手撩起他的耳后的发丝:“我就知道,师兄肯定很喜欢我。”
      洛泽剑出,劈碎了日月镜。
      泊行只觉头疼欲裂,清醒过来时才发觉自己跪坐在一地碎掉的光片里。
      嘶,又得自己慢慢把日月镜给拼好了。
      他缓缓起身,默念剑诀将洛泽收回剑鞘,还没来得及将日月镜的碎片处理,洞门却在此时轰隆打开。
      泊行反手将洛泽剑劈过去,“嗖”地一声过去后,传来一阵哀哀地狼嚎:
      “嗷呜,师兄,是我!”
      空手接着白刃的炀尘满脸委屈地踱步进来,高马尾白猎装,若不是脸部线条锋利如刀,全然不似少年的柔软青涩,泊行都要恍惚自己是否又见到了曾经尚在仙门时期的炀尘。
      心魔……又新变幻出了别的形态?
      泊行不敢大意,忙催动剑诀,寒光一闪,洛泽剑回到他手上。
      与此同时,炀尘方才握剑身的右手掌渗出血丝。
      幻象还能流血?
      泊行不敢大意,怎料他还处在防备姿态,炀尘就毫无防备地大咧咧走过来:“师兄,你脸色好差,这是怎么了?”
      满脸的担心。
      眼神不会骗人,这是他货真价实的小师弟。
      泊行收起剑,忍住叹息:“过来,我给你包扎。”

      师兄穿得好单薄,炀尘下意识咽咽唾沫,目光不知道往哪里放。
      为什么师兄胸口的痕迹还没有消?果然是他下嘴没个轻重?
      这么一想,炀尘愈发哆哆嗦嗦,也就师兄温柔,只往他脖子轻轻地印了几个戳,这会儿都消失干净得仿佛没存在过。
      以及——
      “师兄,你不用给我包扎,伤口都愈合了。”
      炀尘不太好意思地告诉师兄,但又着实不想把手从师兄怀里抽出来。
      好在泊行也没有撒开他,正怀抱着他的爪子不晓得在想什么。
      “师兄?”炀尘小心翼翼地又加重音唤了一声。
      泊行方才如梦初醒地抬了眼:“你怎么会来我这里?”
      “听说你闭关了,我就过来看看。”炀尘特意往师兄那边蹭蹭。
      “但我之前闭关那么多次,都没见你来过。”泊行冷哼着撒开他的手。
      炀尘立马整头狼扑师兄怀里,无辜地眨巴眼道:“我之前来过几次,可你都不在方寸居。再加上我那边也有事情,就没有常来。”
      “师兄,你要乐意我来的话,我天天都来。”
      “你也有你的事情。”泊行不着痕迹地推开他,“我刚刚……有些失态了,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师兄又这样,擅长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见他又要有扑过来的动作,泊行轻轻点一点他额头,浅金如琥珀的眸子微微闪烁:“坐好,我换个衣服。”
      “那我保证不看。”炀尘欲盖弥彰地去捂眼睛。
      泊行勾勾嘴角,面颊泛红:“不妨事,反正该看的,也都看过了。”
      “哦哦。”炀尘又开始嘿嘿傻笑,但还是背过身去,乖巧坐好。
      “师兄,你身体无碍吧?”
      “无碍。”泊行答。
      好可疑的停顿。
      炀尘听着窸窸窣窣的换衣声响结束,才转过脸去,眼巴巴地望着泊行。
      “又怎么了?”泊行用青色的发带束了个低低的马尾,白发如雪瀑布披散在他身后。
      “别骗我哦,师兄。”炀尘说。
      “骗你做什么。”泊行笑笑,坐到他身边,“是不是以为我短期闭关是为了养伤?”
      炀尘忙不迭点头。
      “我是基本上不能够长时间闭关,宗门事务太多,根本离不得我。”泊行叹了口气,“我只能够闭一段时间,又出去一段时间,才能保证宗门的运转不受影响。”
      “这估计也是你前几次来找不到我的原因。”
      “可你又不是掌教,为何什么事情都要你来操心!”炀尘越听越炸毛,“你也有自己的大道要修,凭什么要被那群蠢货裹挟?”
      “走,师兄,随我到魔界去!在我那边,你想闭关多久就闭关多久!”
      “阿炀,冷静些。”泊行克制地摸摸他的发顶作为安抚,“别说什么小孩子的气话。”
      炀尘喉头一酸:“我就见不得你不好。”
      而泊行只道:“职责而已,谈不上好与不好。”
      炀尘提了口气,把师兄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在我面前,便暂且放下职责,只做我的泊行,好不好?”
      他没说师兄,因为师兄也是一种责任。
      “我着实没想通,阿炀,你怎么会倾心于我?”泊行下意识地推了推炀尘胸膛。
      炀尘反手把怀中人搂紧,一本正经不厌其烦地再次重复:“因为我心悦于师兄啊,而且师兄也心悦于我。”
      泊行分明的动容和躲闪他都看在眼里,心里面挥之不去的疙瘩便也因此结得更深。
      但他又有那个信心,坚信自己没有做错。
      更何况做错了,师兄也会原谅他。
      没办法,他就是那么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崽子。
      把话说得绝对,师兄果然也没有挣扎,到底是由着他胡作非为地亲上额头眼角。
      “师兄,你给我留个印儿吧,这样不管你在哪儿,你叫我我总是能随时赶到。”
      炀尘稍稍松开泊行一会儿,学着当年泊行的做法,朝泊行摊开右手掌心。
      “可你当年坠入魔域,我没能赶到。”泊行黯然道。
      “那是因为我没喊你啊,傻师兄。”炀尘亲昵地蹭蹭泊行的额头。
      当时情况未卜,魔界环境又是一等一的凶险,炀尘怎么可能那么莽的让泊行前来涉险?
      “不止你担心我,我也有在担心你。”
      泊行脸色略略松动,炀尘趁机把手再递上前去,一脸期待,就差没把尾巴摇起来。
      泊行也如他所愿,于虚空画下结契符咒,落于炀尘掌心,便是一朵金色的五瓣花,闪烁了一下,便没入肌肤纹理,消失不见。
      但炀尘知道,如果泊行呼唤,这朵金盏花便又会出现,提醒他是时候前去见他的师兄。
      呜呜,终于“骗”到了师兄的契约印!
      “嗯,终于亮了啊。”泊行呆愣地摊开自己的手掌,一株冰蓝色的风铃草悠悠浮现。
      “那是因为我刚刚在想你。”炀尘嘿嘿傻乐。
      泊行忽然找来洛泽剑,将其转变为戒尺。
      “跪下。”泊行身形未动,语意先冷了几分。
      炀尘条件反射地扑通一声,跪倒在石床边。
      “师兄,我知错了。”先低头卖个乖。
      “错哪儿了?”但戒尺依旧停在他额前咫尺的位置。
      炀尘只能愈发老实:“错在一千五百年来没有好好想过师兄,让师兄这些年为我担惊受怕。”
      戒尺被收了起来,到底没落在他手心。
      他赶紧抬头,没有错过泊行舒展的眉头,以及无可奈何的叹息:“你啊。”
      炀尘起身,又一次搂过泊行:“我啊,就知道师兄最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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