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本犬》泠萸

72、第 72 章

　　江蓠跟着前教官实习了半年，两次考核也顺利通过了，随着这期学员受训结束，他也正式入职了。继单身宿舍之后，他又分到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左邻老陈，右邻老张，都从他受训时就对他关照有加，只不过一个体现在加练上，一个体现在加课上，老张小课堂随时随地开讲。
　　江蓠出去上个厕所，遇到老张从外面回来，随口打了声招呼，老张就塞给他一叠招生简章，吧啦吧啦一堆，江蓠憋的膀胱都大了，老张才拍拍他的肩膀，一派老同志口吻的说了句年轻人好好干，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江蓠也是没事儿找事儿，放假回家跟江小年说起老张塞招生简章给他，他是吐槽，自己好不容易熬成他们的同事，没想到还是逃不过来自恩师们的关怀。
　　江小年却上心了，两眼亮汪汪的问他：“你们也能报考成教？”
　　江蓠看他的小眼神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想打个马虎眼搪塞过去。奈何江小年不让他打马虎眼，抓着他问了个彻底，然后两眼更亮了，道：“普通人自考最快也要两年半，你们一年就能拿文凭，还不要求基础学历，政府对少数民族的优待政策也没这么大力度，你去考吧，拿了文凭就能考公了。”
　　因为狼族记忆力超常，学习能力强，人族要花费十几年才能完成的学业，他们五年即可完成，所以他们就读的学校、教学制度、升学制度，全部有别于人族。如非江蓠已经工作了，江小年会鼓励他去上学，从头念起，五年就能念个大本，这样的种族天赋和优待政策，弃之不用和暴殄天物有什么区别？
　　江蓠满脸无语：“年年，你都不是我爹了，还这么望子成龙合适吗？我不想考公务员，我想跟你谈恋爱。”
　　江小年怒其不争道：“谈恋爱能当饭吃吗？再说咱们这不是谈着呢吗？你该学习学习，什么也不耽误。听话，别白瞎了你的好记性和政府对你们的关怀。”
　　江蓠道：“政府是因人制宜，因地制宜，必要的话还可以以夷制夷，优待我们苛待我们都是为了社会的和谐稳定，和你望子成龙是两码事。”
　　江小年捏住他的嘴，斥道：“瞎说什么？思想政治课上到狗肚子里去了？端正你的思想态度，别用你的狼心狗肺揣测人民政府，这种话给我烂在肚子里，再胡诌白咧我就把止咬器给你箍上！”
　　江蓠的狗嘴被捏成了鸭子嘴，狗眼里尽是无语，只能默认他格局小，觉悟低，思想教育有待加强。
　　因为江小年望子成龙心切，江蓠到底还是报了名，连报名费带资料费一万多，刷新了江蓠的最高消费记录，春节假期一结束就领回来一堆学习资料，自此过上了边工作边学习边谈恋爱的生活，可给狗子充实坏了，再也不提什么时间漫长狗生空虚了。
　　江小年觉得甚好，老张觉得孺子可教，连宁老听说后都欣慰的夸他长进了，天知道他是被望子成龙的对象逼的，心里苦，还没法说，硬要说就是止咬器了解一下？带嚼子的定制款哟，量身定做，因人制宜，不信堵不上他的狗嘴。
　　今年冬天疫情没回返，宁家老俩就去三亚躲冬了，北方转暖才回来。三房儿孙约着一起来探望，给二老拜个晚年，老爷子在电话里说：“别一起来，你们排个班儿，不然我跟你妈呛不了。”
　　宁家四世同堂，三十多口子，凑一起能热闹炸了。老爷子好清净，老太太也受不住那样的热闹，可不敢让他们赶在一天过来。
　　等亲儿孙分批次来尽完孝心，宁老就给江蓠打了个电话，让他放假过来一趟。
　　江蓠问老头找他啥事儿，老头说：“没事儿不能找你？中秋节来打了个晃就狗吃麸子不见面了，你可真有孝心。”
　　老太太在旁边说：“你非得这么讨嫌吗？”
　　老爷子哼道：“他白眼狼还不兴我说说了？”
　　江蓠坏笑：“兴说是兴说，不过您说我，奶奶说您，咱爷俩都捞不着好果子吃，我建议您忍一忍。”
　　宁老被气笑了：“混小子，你就坏吧。”
　　江蓠周六就拎着两瓶五粮液过去了，两瓶酒花了他一个月的工资，自觉可以聊表孝心了。
　　宁老在院子里喂那池托人照料了一冬的锦鲤，眼见江小年的车停在院外，江蓠自己下了车，问道：“小江没过来？”
　　江蓠笑嘻嘻的说：“您孙媳妇得挣钱供我念书，舍不得请假。”
　　宁老嘴上说他没个正形，其实为他讨上媳妇儿安心了不少。就他这混不吝的性子，没个人管着政府都不放心，遑论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了？所以男的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能成为他的牵绊，让他有所顾忌。
　　江蓠先把车里的茶糖水果提了进去，听说老太太去赶集了，这才把那两瓶五粮液拿进来，直接送裴老屋里去了，出来问宁老：“裴爷呢？”
　　宁老道：“头年让你裴叔接苏州去了，说接他过去过年，去了就不让他走了。”
　　江蓠嘿嘿笑：“这才叫有孝心呢，老头被有孝心的好大儿诓了。”
　　宁老想说怎么什么话从你小子嘴里说出来都不对味儿，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他们爷俩半斤对八两，谁也甭说谁。
　　江蓠坐了没一会儿，老太太就坐着张婶的小三轮回来了，鱼肉果菜买了一堆。隔着窗户看到俩老太太跟进货回来似的，江蓠赶忙出去帮忙拎东西，有眼力见了，嘴也甜了，还要帮忙打下手做午饭，把老太太哄得直夸他乖。
　　午饭过后，洗刷完了，张婶就回家了。宁老叫着江蓠进了书房，从保险柜里拿出个牛皮纸袋，递给了江蓠：“这些东西是你爷爷过世前交给我的，让我等合适的时候再转交给你，你现在也算有家有业了，自己收着吧。”
　　江蓠打开袋子大致看了一下，将它放在书桌上，道：“既然现在是时候了，您就都告诉我吧，我是怎么走失的，我母亲是怎么过世的，还有被您找回来真的是偶然吗？”
　　宁老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燕钊，爷爷没骗你，你母亲真的是车祸过世的，你也的确是在那场意外里走失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小江，他捡到你那天是不是出了一起车祸，而且车祸地点离他捡到你的地方不远。”
　　江蓠对仍有顾忌的老人家说：“不用问他，我相信您没骗我，我只是想知道您瞒着没说的那部分。爷爷，您放心说吧，就算我母亲是被人害死的，我也不会冲动的跑去寻仇的。”
　　“你想多了，你母亲的死是意外，爷爷只是怕你走极端，把你母亲的死归咎到别人头上。”宁老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要不给小江打个电话吧，让他下班过来一趟，没他在这里守着你，我还真不放心。”
　　难怪他一进门，老爷子就问他江小年来没来，原来是为了说这些，江小年能在旁边陪着他。
　　“爷爷，我不是小孩了，不用家长陪着。”江蓠不愿事事都要江小年操心。
　　“孩子才说自己长大了。”
　　“我都娶媳妇儿了。”
　　“回去问问你媳妇儿，你要不是他养大的，要不是拿你当自个儿的孩子疼着顾及着，他能答应做你媳妇儿吗？”
　　江蓠被戳了肺管子，脸色不禁变了变，悻悻道：“爷爷，您怎么骂我训我，我都老实听着，戳我肺管子就过了。”
　　老爷子呵地一笑：“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呀？你小子没做着好梦啊。”
　　江蓠脸色更难看了，黑着脸道：“臭老头，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拉开门就扯着嗓子喊，“奶奶，爷爷把我带来的酒藏裴爷屋里了，快给他没收，让他去院子里罚站！”
　　宁老脸色也变了，跟着豁然起身，骂道：“混小子，你瞎说什么？谁藏酒了？！”
　　“来呀，互相伤害呀，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孙子！”江蓠怕老头气急败坏的追出来打孙子，挑衅完撒腿就跑，“奶奶，我知道酒藏哪了，我帮您找。”
　　宁老气结，这孙子是真孙子！